第 31 章

    午后的风吹散了汉盛春日的凉意,吹暖了漂泊人的心灵。“我好像是第一次来汉盛的商场。”杜逸霄想着,如果不是钱壹婉要带她来,她相信到合约到期都不会来逛一次商场。

    “这件怎么样?”试衣间门帘突然掀起,钱壹婉裹着驼色羊绒大衣转身。剪裁利落的收腰设计勾勒出她优越的腰臀比,栗色卷发扫过珍珠耳钉,在镜面投下细碎光斑。

    杜逸霄的指尖悬在钱壹婉后颈三厘米处。珍珠项链的铂金搭扣泛着冷光,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同样的位置,铆钉颈环的锁链曾刮破她虎口的旧疤。金属搭扣在暖光下泛着冷调银芒,与她记忆里地下livehouse的铆钉颈环截然不同。

    “别动。”钱壹婉突然抓住她手腕,试衣间的镜面墙将两人身影折射成万花筒。驼色羊绒大衣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下方淡粉的烟花灼痕,像枚褪色的印章盖在象牙白肌肤上。

    杜逸霄的呼吸凝滞了。记忆如失控的放映机开始倒带:地下livehouse的镭射灯扫过铃音酱汗湿的脖颈,铆钉在《Happy》走调的副歌里闪着危险的光。此刻眼前人颈间的珍珠温润如月,却让她喉间泛起铁锈味。

    杜逸霄的喉头动了动。三小时前她们还在为编曲细节争执,此刻对方却像个等夸赞的少女。她伸手调整对方歪斜的衣领,指节擦过锁骨下方淡粉的烟花灼痕——那是钱壹婉作为地下偶像“铃音”时留下的印记。

    “像数学系教授”。她故意板着脸,指尖勾住对方后腰的松紧带,“这里要收两公分。”

    钱壹婉拍开她的手,珍珠项链随着动作轻晃:“杜老师改衣服比编舞还严格。”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杜逸霄的牛仔裤,带起一阵白茶香水与舞台发胶混合的气息。

    试衣镜将两人的身影切割重组。杜逸霄望着镜中重叠的轮廓,恍惚看见三年前的暴雨夜——钱壹婉撕下“铃音”的纹身贴,铆钉颈环坠入垃圾桶的闷响,比此刻更衣室的背景音乐更刺耳。

    “去饰品店。”钱壹婉突然拽住她手腕,美甲上的碎钻刮过旧疤,“给你挑个项链。”

    商场五层的环形走廊洒满人造星光。杜逸霄的白衬衫扫过玻璃围栏,倒影中钱壹婉的珍珠耳钉与顶灯交相辉映。她们经过的每面镜子都在重演不同时空的相遇:十九岁的杜逸霄攥着五十元拍立得券局促不安,十七岁的钱壹婉将数学笔记撕碎在雨中。

    “这个。”钱壹婉停在蒂芙尼蓝的橱窗前,指尖轻点天鹅绒托盘里的珍珠choker,“适合搭配你新买的缎面衬衫。”

    杜逸霄盯着项圈中央的月长石,忽然想起昨夜更衣室——钱壹婉的珍珠项链缠住刘诗筱的发丝,金属搭扣刮过她的旧疤。当时对方哼着新编曲的副歌,发梢扫过她颈侧时的触感,与此刻导购小姐殷勤的微笑同样令人烦躁。

    “太娘了。”她转身走向对面的朋克饰品店,铆钉装饰的皮靴踩碎满地星光。玻璃柜里陈列的铆钉颈环泛着冷硬光泽,与记忆里铃音酱佩戴的那款如出一辙。

    钱壹婉的呼吸突然滞住。当她伸手触碰展示品时,杜逸霄看见她无名指内侧未愈的茧——那是常年转笔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像某种隐秘的刺青。

    “两位需要试戴吗?”店员的声音甜得发腻。杜逸霄抓起钱壹婉的手腕就走,金属货架在身后摇晃出刺耳鸣响。直到安全通道的绿光吞没她们,才发觉对方的珍珠项链勾住了自己衬衫纽扣。

    纠缠的金属发出细微呻吟。钱壹婉温热的呼吸扫过杜逸霄的下颌:“这么怕我回忆过去?”

    “怕你戴着数学系优等生的面具说想念舞台。”杜逸霄用虎口的老茧摩挲项链搭扣,三年间在地下剧场捡拾的珍珠此刻正在掌心发烫,“更怕你...”

    未尽的话语被商场广播切断。圣诞颂歌响起的瞬间,钱壹婉突然贴近,珍珠项链在杜逸霄锁骨烙下转瞬即逝的凉意:“怕我再次消失?”她的睫毛在应急灯下投出栅栏状的阴影,“那要不要用项圈把我拴起来?”

    霓虹灯牌在美食街渐次亮起,章鱼烧的焦香混着关东煮的鲜甜扑面而来。杜逸霄望着钱壹婉被热气熏红的鼻尖,忽然想起她们初遇那夜——铃音酱在舞台烟雾中咬破草莓糖葫芦,鲜红糖衣像血珠缀在唇角。

    “张嘴。”钱壹婉将章鱼烧递到她唇边,蛋黄酱在暮色中泛着暖黄光泽。杜逸霄咬下的瞬间,海苔碎落在对方指尖,像星星坠落在苍白的琴键。

    她们穿梭在喧闹的食客间,影子被霓虹灯切割又缝合。钱壹婉的珍珠耳钉映着“玉子烧”的招牌,杜逸霄的白衬衫沾上鲷鱼烧的糖霜。当她们分享同一杯芋圆奶茶时,吸管上的齿痕比任何誓言都更私密。

    “其实高考过后我想过是否要复出。”钱壹婉突然开口,栗色卷发扫过杜逸霄的肩线,“那个夜晚我一直想到晨光初现,撕碎了十七张草稿纸。”

    杜逸霄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记得那个暴雨肆虐的初夏清晨,自己在宿醉中踩到被雨水泡发的纸团,模糊的积分符号像哭花的眼线。

    此刻的钱壹婉将奶茶杯捏出凹陷:“当时觉得,我确实不应该就这样不辞而别。”她尝试着摘下了珍珠项链,手却突然一抖,一颗颗珍珠在地下滚动着。

    杜逸霄蹲下身,舞台彩排练就的敏捷让她瞬间扣住项链。钱壹婉的脚踝在暮色中白得晃眼,让她想起三年前铃音酱谢幕时被镭射灯照亮的赤足。

    “别动。”她握住对方冰凉的脚腕,“明天别穿带跟的鞋。”

    路灯突然亮起,钱壹婉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当她们的手指在珍珠表面相触,美食街的喧哗如潮水退去,只剩电子广告屏在循环播放千篇一律的广告——钱壹婉的珍珠项链在夜空中似乎碎成星雨,杜逸霄追光的侧脸与地下偶像时期的铃音重叠。

    甜品店的暖光将钱壹婉镀成蜂蜜色的剪影。她蜷在卡座里修改乐谱,发梢的金粉随着书写动作簌簌坠落,像首演那夜飘散的彩带碎屑。杜逸霄凝视她鼻尖将坠未坠的奶油泡,突然伸手擦拭——这个动作让钢笔在五线谱上划出尖锐的升调,宛如三年前帮铃音卸妆时,被铆钉刮破指尖的痛呼。

    杜逸霄望着她鼻尖的奶油泡沫,突然伸手擦拭——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仿佛时光倒流回初遇的夏夜。

    “当年你帮我擦去唇彩的样子...”钱壹婉的钢笔尖在五线谱上洇开墨点,“和现在一模一样。”

    杜逸霄的拇指无意识摩挲对方唇角。记忆如暴走的胶片:十七岁的铃音酱在特典会替她擦汗,铆钉颈环擦过锁骨发出细响;二十岁的钱壹婉在控台旁修改和弦,珍珠耳钉折射着电脑蓝光。

    “杜逸霄。”钱壹婉突然连名带姓地唤她,数学系优等生的理性面具裂开缝隙,“如果我说...”她的指尖爬上对方手腕内侧的齿轮纹身,“以后的夏天都不想再错过呢?”

    "当年你扯断我颈环的力度..."钱壹婉突然用笔尖戳破草稿纸,"和现在擦嘴的温柔判若两人。"

    杜逸霄的拇指僵在对方唇角。记忆胶片开始暴走:十九岁的铃音在后台用铆钉颈环替她包扎伤口,二十三岁的钱壹婉在控台用珍珠项链缠住吉他弦。当手机铃声撕裂沉默时,林姝彤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成血色倒计时。

    出租车后座弥漫着矛盾的宁静。钱壹婉假寐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栅栏阴影,珍珠项链随呼吸起伏如潮汐。杜逸霄悄悄点开加密相册——铃音戴着铆钉颈环的笑颜在月光下泛青,与身旁人熟睡的面容拼成残缺的镜像。

    商务区巨幕播放的珠宝广告突然卡顿,模特的珍珠项链在数据流中崩解成铆钉。杜逸霄将钱壹婉冰凉的手指攥进掌心,恍惚听见三年前那个雨夜,五十张拍立得在火焰中蜷曲的悲鸣。

    “杜老师——!”

    黄仙蕙的贝雷帽从自动扶梯口冒出来,珊瑚色围巾在身后扬起欢快的波浪。刘诗筱拎着三个购物袋紧随其后,金丝眼镜链缠着袋口的缎带,像被捕获的银河。

    钱壹婉迅速将铆钉颈环塞回展示架,珍珠耳钉在转身时划出冷冽的弧光:“这么巧?”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锁骨下方的烟花灼痕,那里正隐隐发烫。

    刘诗筱的视线掠过钱壹婉泛红的耳尖,停留在杜逸霄僵硬的肩线上。展示柜的镜面倒映出朋克风铆钉与珍珠项链的诡异组合,像极了她们首演时摔碎的万花筒。

    “要一起吃晚饭吗?”钱壹婉突然开口,栗色卷发扫过杜逸霄的手背,“顶楼新开了家分子料理。”

    黄仙蕙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珊瑚色指甲戳了戳刘诗筱的购物袋:“老刘说要请我吃和牛寿喜烧的......”

    “可以改期。”刘诗筱推了推滑落的眼镜,医用酒精的味道从购物袋里渗出来——那里装着黄仙蕙的退烧贴和体温计。

    电梯轿厢的镜面将四人切割成碎片。杜逸霄的白衬衫领口沾着黄仙蕙的唇膏印,钱壹婉的珍珠项链缠住了刘诗筱的围巾流苏。当楼层显示屏跳到“6”时,黄仙蕙突然踮脚凑近杜逸霄的耳畔:“杜老师刚才在看铆钉项圈?和钱学姐的珍珠项链很配哦。”

    电梯门开启的蜂鸣声掩盖了钱壹婉的抽气声。杜逸霄的虎口旧疤在LED灯下泛着淡粉色,那是三年前被铆钉刮伤的纪念。

    餐厅的量子投影将星空投在玻璃幕墙上。黄仙蕙正在研究全息菜单里的分子草莓,突然拽住刘诗筱的袖口:“九点钟方向!林姝彤和......”

    刘诗筱的银叉在餐盘上划出刺耳鸣响。靠窗的卡座里,林姝彤的齐肩短发扫过陌生女人的锁骨,对方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正在投影星光下泛着深海般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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