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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嘉鱼(二)

    两个小女娘被捞出来的时候,已经蔫了。毕竟是在别人家作客,又这么多人瞧着,实在是有点脸薄,但又咽不下对方那个惺惺作态的模样。

    虞家小女郎忙让女婢寻两件干净衣裳,好领两位女郎下去换身衣服。眼看这调香又闹动静,虞昭内心暗道真的是祖宗冤家,差点连春宴都被搞杂了。

    她面上不慌,但终究还是金钗之年,尚且幼小,阿父阿母将春宴交给她,又教她与各家眷来往,处理田园事务。前几天又特意引荐了几位世家子弟。以后她也是同姊姊们无二。

    虞昭定了定神,“让各位受惊了,我家园子虽小,如今园子景色正好,我家又恰新移了几株桃树,花开得美丽,不如姊妹们容貌妍丽,不知姊妹们可否赏我个脸面,让我领着姊妹们去瞧瞧如何?”

    见她又夸了自己人比花美,众女孩如何不肯,纷纷叫好,叫她领路。

    路上春色绿意正浓,风暖花开,万物和鸣。满院东风,灼灼春桃笑。颜色或浅或深,一如美人妆靥妍丽。垂柳依依,云随竹动。山楹处石暖苔生,日暖春水生。恰有泉水流动,四溅的水花如玉如珠。

    众人坐在桃树下沐着春光,内心也清新宁静。裴義妁心中的月亮也明亮清澈,虽然还是咳嗽了几声。但比以前面容红润起来。

    倏然听到一声凄惨的救命。女子声音哀哀慽慽,后有男子叫骂声,说些诨话,不堪入耳。

    虞昭面色难看,因为这是她三兄的声音,心里暗骂可真会找事。

    众姐妹除羊徽宁和裴義妁等少数已成婚的,大多数未出阁,如今听到声音更是觉得荒唐,皆红了脸。青天白日,怎会有人行如此淫/乱之事。

    虞昭正想安慰众人往别处走,她好说安排人来处理,也好掩盖家丑。羊徽宁早她一步喝道“谁在那里!”

    只见一个头发散乱、衣裳凌乱的女子泪雨涟涟跪在虞昭面前哭道“女郎救命。”

    虞昭扶她起来,内心却在嚎叫,兄长这个天杀的王八羹子!净会给她添事,成天服五石散饮酒,死着一张人脸就算了,如今春宴也不知道收敛。

    从山石后出来六个男子,两个跟在后面伏侍,应该是奴仆,另三个虽然衣裳华丽,但面生,看着并非世家子弟。

    为首的这位面色死白、涂着口脂、头戴白头巾、身着紫罗襦、却袒胸露背的郎君倒是有些眼熟。朝姝下意识站在裴義妁身前,主要是她们的位置,离男子太近。裴義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移到朝姝和羊徽宁前面。

    “放肆!何等小贼在此猖狂!还不将他们拖出去!”虞昭面上装不熟,岂图在惊扰姊妹前,先稳住场面。

    虞昭本来想叫奴仆把他弄开,自己再叫阿母过来。

    还没有开口,就有双手欺过来,正朝着虞昭。

    “你是哪位?!安敢指着我?!看在你貌美的份上,你也过来伏侍本郎君!我高兴了还能赏你几串铜钱。”

    虞昭气得说不出话!她平日不与虞三郎相亲,但不料到对自家亲妹都下手。真是疯魔了!尤其是他相熟的三位郎君,更是像发瘟!对着世家女什么话都说出口,还动手动脚,往日阿娘说兄长净交些不知礼数之人。如今看来,只能先护着姊妹们了。

    虞三郎早就头昏脑胀,欲念上头,看着眼前美人如云,更加邪念上升。他吞了口水,已分不清是梦是真。

    “啪”地一声!

    裴義妁离的近直接一巴掌甩过来,骂道“你这个只会服了五食散满脑子淫/秽的蠹虫,拿开你的脏爪,小心我砍了你的双手喂狗!”

    彼时世风开放,更有女子挂帅出征。众人见这群男人这恶心嘴脸,反应过来,怒起回击。

    性格豪放的女郎更是直接扬言不要女婢们帮忙,已骂起来了。温和的女郎赶紧要搬救兵,场面一时乱乱糟糟,仆奴婢女拉劝不开。

    虞昭两眼一昏,不知道要干什么。一面是兄长,一面是世家女,怪就怪兄长太过分了。救不了救不了,晕了。

    “我看你个瞎了狗眼的王八!也敢轻薄我们!”

    “何不以溺自照?狗彘啥样你啥样!”

    虞三郎们很快被拉开,本来就是一堆成日无所事事,只会五食散像饭一样食的人,容若槁木,四肢酸重,面颊凹陷,空有一副架子。

    寻声赶来的魏贺二位小女郎目瞪口呆。

    还是有人将此事告到了内堂虞夫人那里。虞氏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曲水流觞后,她将一些未成婚的女郎和已经成婚但年龄尚小喜闹的女郎分为一处交给女儿待客,正好场面热闹。她和喜静的姑婶妯娌在内堂品茶,也是出于不拘束着她们,谁想出了家丑。

    虞氏的面色难看,却只能笑脸道“今日是我家的春宴,宾至而礼不周,是我思虑不周,我在这里向各位赔个不是,眼下我看我们还是先叫医工给女郎们看看伤况如何,至于我那位不成器的儿郎,另请他父亲家法处置。”

    虞氏对奴婢们喝道“愣着干嘛!还去快去请医工。”众人虽气愤,但也担心自家女郎,只能跟着虞氏先去看看情况。

    虞氏和在内堂的人只听仆妇说是虞三郎和小女郎们打起来了,一开始还庆幸说可能是小孩子顽闹,小孩子脾性揭过,又承诺筵散必以家法处置。

    文静的女郎们捂着手帕就开始委屈落泪,伏在阿母膝下,哭得是珠泪涟涟,肩膀微微抖动。将虞三郎的诨话还有欺辱女婢告诉自家阿母。

    更有甚者如羊徽宁,说虞三郎一个个点评女郎们,大有选妃之势。

    王姮娥一边安抚一边听这话气得发抖,要不是她怕女儿顽闹提前带在身边,窈月这么小年龄就要听这污言秽语,恐怕留下阴影。

    豪迈的女郎大有高义薄云的气势,昂头挺胸。听闻此言,又坐不住,谁知道打是真打还是轻飘飘一句揭过。

    虞三郎轻薄女婢在先,若害她自戕,他虞三郎也是背了一条人命。后欺负女郎们,在场的女郎,谁不是阿父阿母手心捧着的心头肉,岂容他随意欺辱。

    贺氏魏氏见两女儿肿如猪头,更是怆天呼地,我的儿呦!虞三郎胆敢伤人至此!恨不能自己动手将虞三郎痛殴一顿。贺魏二人窝在母亲怀里心虚,其实虞三郎虽胡闹,但只是多为口角之争。

    但要是说她俩是因为抢耳珰大打出手也太丢人了,两人因阿母之间坐的近,抬头能看见对方,互瞪一眼,转头顺势也涕零如雨。

    在场的七位女郎逼的虞氏没法,她不晓得虞三郎做出如此过分,一咬牙“去押那竖子过来!另外请主君过来家法伺候!”

    名声是一个世族最为看重的面子,虞氏虽极力掩盖不让声张,但还是有人听到了风声。裴观南匆匆赶来,见到自家堂姊,立刻大哭起来“阿姊,还好你没受伤成夜叉模样。”

    朝姝、裴義妁:不会说话闭嘴!

    虞三郎很快被压来,说只是打闹嘴上过瘾,并未动真格。

    裴观南生气“我阿姊出水芙蓉、姱容修态、冰清玉洁、温柔敦厚、璞玉浑金。我空谷幽兰般的阿姊会冤枉你?!”

    裴義妁:我的玉皇道君西王母观世音大士!这夸人的话为什么那么像谢玹!

    裴義妁恍惚间仿佛看到谢玹,他一身墨衣,带着山间明月,春日杏花,就站在那里。

    裴義妁下意识再眨眼,真的是谢玹!

    她眼角发涩,可能是因为适才哭了。

    众人被裴观南这么一闹,纷纷看向裴義妁,她就在那哭得梨花带雨。

    这样柔弱毫无还手之力的女郎!怎么可能动手?

    虞三郎虽然对殴打他那些女子归为恶女,但只得个模糊印象。甚至他自己都觉得怪哉!他当时头晕脑胀,他只是去西园见了一个美人要同她交好,后面发生的事就是一时冲动。

    被押在这时,得知冒犯世家女他一个腿软。但眼下应该保住自己,况且眼前这位他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个泼妇下的手先打他!

    即使是被虞父请来女婢陈述事实,他还是下意识回道“我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头昏脑胀!不关我事啊!是这个贱婢胡说!是她先同我私相授受,阿父!是这个毒妇先打的我!我脸至今仍红肿”

    裴義妁被吓得珠泪如雨,楚楚可怜,看起来更加柔弱,被朝姝搂着。

    “是我,是我打了虞三郎。”

    “你们看吧!我是无辜的!”虞三郎瞬间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混帐!她能打你,她怎么打你?她一个柔弱小女郎怎么打你个大男人?就算打,那也是你先对人家不敬!你无辜,那是你的腿自己会走,走到西园的?”虞氏气得发抖,她实在觉得丢人。

    虞家主君擦了擦额上的汗,自己苦心经营名声,多年施粥建寺,放生雀鸟,奉先贤教育。时人称赞他善良得连蚂蚁都未敢踩死。没想到有这个儿子,做事就做事,偏偏不知在暗室①。

    如今的七位女郎都是世家女,又都是他同寮之女,这日后朝一堂之上,仍是要打交道碰面。而且早有夫人通风报信请来自家夫君撑腰,这使他更加用力擦擦额上的汗。

    虞三郎很无辜“阿父,我没有!是那个贱奴蓄意勾引!”

    “你闭嘴!学的礼法你当驴踢了?”

    虞家主君又对女郎们笑道,“今日实在是我家小儿对不住你们,这样,打他三十大板,再送他关一年禁闭。”他一咬牙补充道“世父①还有珍宝补偿给你们,可好?”为了让众人满意,他当下吩咐“去取木杖!”

    虞三郎被按压在长木条上就是重重击打,哭得惊天动地,打一下哀嚎一声,尻处皮肤如烈火灼噬,打到最后,歇了气力。

    三十下打完,虞三郎直接晕死被抬下去。虞家主君忙领着女郎们下去拿珍宝,又忙对谢玹道“瞧我这脑子,鹤之辛苦赶回还要被我家丑事扰了兴致。”

    谢玹的唇角微微一弯,果真丰神俊朗,似灼烈的炎阳。他的桃花眼也带着笑,示意颔首道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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