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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纯正堂(2)凡尘

    林上风确实比较挑剔,但比起乌云府,她更想住宿舍,但话已出口,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向任何事物低头。

    她的母亲乌娘子,一个外貌妖娆诡异“其貌不扬”自乌疆那地而来的巫师,是大盛王朝的国师,本名不详,据说与诅咒有关。

    上任皇帝在位时,乌娘子由于非常肆意妄为、出言不逊,被朝廷批为“疯婆子”、“老巫婆”,甚至因为过于“不知尊卑”以下犯上,进了几次大牢。

    但由于乌娘子确实有点东西在身上,皇帝又不得不找个借口把她放出来。

    直到九蛮打到了边境,拿下了九江郡,点名要那位在“边野射月”中一箭双“雕”的王姬盛开颜和小太子。

    皇室避而不谈小太子,提出将王姬送去联姻。

    盛开颜生性不羁脾气烈,当庭翻了脸,并讥讽老皇帝:“当王姬的福我是没享到半点,如今有难倒是先推我进坑,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儿臣看陛下也是为老不尊,不如亲自去九蛮之地一竟孰美?”

    私下,乌娘子找到了盛开颜。

    两个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女子,在盛开颜眼中,这个乌娘子还是个饥不择食的疯子。

    毕竟对着老皇帝那老得发臭的活尸,还能想办法配种留下乌兰巫族与皇室肮脏的血脉。

    这龌龊之事并没有传出去,只是盛开颜习惯打探皇室贵族那些不堪入目的私事,无意中撞破了此事。

    乌娘子非常不拖泥带水,直接给老皇帝下了重量剂的药,无人知晓,甚至老皇帝也忘了,但盛开颜清楚。

    自此她开始观察乌娘子。

    她的体质和生育能力非常优越,快速且几乎不着痕迹生下了一个小皇子,但还没有来得及观察,大概就被她当成了实验品。

    以乌娘子的能力,必然能察觉到她的暗中观察,但她并没有搭理她。

    盛开颜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会让乌娘子瞧不上的货色,或许她正在给自己画一盘大棋,每一步都在她的设计之中。

    这种被掌控的滋味,盛开颜很是厌恶。

    因此她也不再观察乌娘子。

    谁知她会自己送上门来。

    乌娘子穿着奇装异服,脸上的花纹像爬行的长虫,令人作呕,她只留了一段话:

    “九蛮之地,你要去,不仅要去,还要活着回来。在万人瞩目中去,在万人瞩目中回归。让天下知道,无论将来的王是谁,今时你也是作为盛国之表而去。”

    盛开颜听完发笑:“国师平常就是用这般花言巧语蛊惑人心吗?”

    乌娘子却不屑:“我从不关心无用之人。”

    尽管乌娘子的话依然令盛开颜不爽,但次日盛开颜仍然踏上去九蛮之地的路。

    再归来,她提着三颗头颅,踩着尸山血海,登基称帝,成为三更万界仅此唯一的“人皇盛帝”。

    乌娘子虽为人身,习性却古怪且血腥。

    盛开颜许她三个愿望,乌娘子毫不犹豫,愿望一个比一个令人发指。

    那段时间皇城里常死人。

    据说都是被乌娘子看上了带走了。

    乌娘子变态至极,但也没有非要搞到人前的癖好,只是不会刻意遮遮掩掩、压抑本性。

    因此那些肮脏的、龌龊的、令人发指的事,林上风基本没亲眼目睹过。

    不可不说,她如今的一切基本源于乌娘子,她所付出的,也不过是将这一切唾手可得牢牢掌握手中。

    因此,谁都能踩上乌娘子一脚,唯独她不能。

    林上风十七岁时,因为才华出众,碾压一众贵族子弟,被同样风华正茂、势头正盛的少帝盛开颜,亲封为“令华王姬”。

    这是非常不合规矩的,她一个与王室毫无关系,且盛开颜跟她的年纪相差无几,就随随便便成了王姬。

    但盛开颜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她想做便做,她就是规矩,林上风自然也无所畏惧。

    若她顺利在纯正堂结业,未来便可理所当然踏入朝堂,担上一官半职。

    这样一帆风顺的人生规划,是林上风自记事以来便铭记于心的,她亦不容许自己出半点错。

    乌云府因位置偏僻,乌娘子又种了许多高大古怪的奇特植物,因此在府内几乎是隐天蔽日,但或许阴凉、灰暗。

    府中时而会有暗色的鸦雀,这次回来,林上风发现了非常稀奇的生物——白鸽。

    这几只白鸽一看就不是凡界的白鸽,它们生得光鲜亮丽,连羽毛都显得华贵,一看便是上界的鸽子。

    乌娘子并不喜欢上界,倒不是因为像她这样看起来非常“反派”的人物,天然厌恶上等、尊贵、圣洁的存在。

    而是她认为上界过于放肆、自由。

    她这样放浪形骸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竟极其讲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白鸽并不会到处飞,始终停留在这固定的屋子旁边,很快引起了林上风大怀疑。

    果然,乌娘子隔三差五就会往那间屋子跑。

    夜里,林上风辗转反侧,望着窗台惨淡的月光,发现月影忽隐忽现,绝非正常。

    她谨慎起身,换好衣裳,找到白鸽。

    乌娘子法力无边深不可测,林上风不敢妄为靠近,只好尽可能隐匿好气息。

    林上风也搞不清楚自己大半夜作死干什么,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大智若愚,她分明只需要安分守己做好她的王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骨子里那逆反蛇好奇的心理,催使她不断靠近这样危险又未知的边缘。

    过了许久,她看见乌娘子出来了。

    不止她一个,还有一个一身洁白,连毛发都是雪白的青年,他似乎身体不大好,走几步便大喘气。

    他是谁?闻所未闻。

    忽然,乌娘子停步转身,似乎是回想起来又觉气急,训斥道:“给你机会上天庭,你居然没把握好,连白羽圣使那种白痴玩意儿都拿不下!”

    青年人也不见得多畏惧或敬畏乌娘子,带着几分讥诮和漠然,毫不客气地反驳:“你也太异想天开了,白羽圣使再如何也是圣灵,岂是你以为的那样轻易可得手?”

    “失败的借口总是层出不穷。”

    “不若自己亲身上阵好了,何必借我浪费时间。上一次轮回,漆夜彩不是很护着你嘛?不若直接找她便好了。”

    听到这个名字,乌娘子勃然大怒:“放肆!她也是你能提的?”

    青年轻蔑笑了声:“母亲,我倒是很好奇,您对漆夜彩,到底是何想法。”

    乌娘子怔在原地,表情是难言的复杂。

    青年心知自己戳中了乌娘子不可说的隐秘心思,进一步慢悠悠道:“之前不是对漆夜彩紧追猛打吗?可现在却对漆夜彩避而不谈,甚至直接将她排除在计划之外。”

    乌娘子冷笑了声:“她本就是无关之人,再怎么牵扯也是无用功。”

    “究竟是无用,还是别的心思,您清楚。”

    “你以为你是谁,敢在这里质问我?”

    “儿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年轻男子声音轻慢,带着不卑不亢更像是无谓生死的松弛感。

    “白硌尘,我告诉你,你天生残灵之体,缺少两道主魂,那个白羽圣使是现世唯一可以弥补你灵魂残缺的存在!”

    说罢,乌娘子的情绪又稳定了下来,平静道:“如今你灵体严重分裂,若再找不到合适的灵魂,就要消散天地间了,也算你得偿所愿,但死前你也别想好过。”

    白硌尘视死如归一般平静冷笑:“若非你在我出生之前便策划要做分裂灵魂的实验,我又何尝不是一个正常人?如今倒是怪我不配合你做合并灵魂的实验了。呵,不过你注定失败了,毕竟你异想天开分成了三个灵魂,却始终找不到那第三个灵魂。”

    提起这个,乌娘子又是一阵烦躁:“当时分明没有任何失误!”

    白硌尘添油加醋道:“可还是找不到了。”

    乌娘子气极反笑:“我找不到,你能好到哪里去?你这个将死之人,倒是洒脱得很。”

    白硌尘有着视死如归般的平静:“已经分裂这般久了,就算融合,那也是另外一个人了,与死无异。”

    “可你是白硌尘,不是上官尘!”

    “又如何呢?自欺欺人。”

    乌娘子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并不想多谈论此事,也对白硌尘眼不见心不烦,瞬间化作几只蚊虫离去。

    林上风完全没听懂两人对话的内容,不过最后的“上官尘”,她是认识的,只是从来只是听说,不曾见过。

    不想他居然跟乌娘子相识,还关系匪浅。

    白硌尘回到屋中,关紧了门窗,他已经不想再被任何事物打扰。

    他已经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所剩时日不多,甚至对于这具身体,他都有种非常沉重的,像是拖着死尸行走一般的疲惫感。

    这一切都在提醒他,他不是他。

    白硌尘……上官尘……白羽圣使……又或者,是古尘白族中关系很浅淡的那一脉。

    总之,他已经分不清了。

    完整的他该是叫白硌尘,但上界那位白羽圣使也叫白硌尘,三更界重名会影响气运,所以他迫不得已改名。

    白硌尘捏着指尖的白羽令,挨至颈侧——

    溢出的血珠染上了晶莹的尘絮,密密麻麻的痒意和痛意,像是刺激他清醒的烈酒浇在伤口上。

    可他还没有杀了他们……

    白硌尘恍若从垂死的梦中惊醒。

    光辉中,无数尘埃似乎被无限充沛的灵气所托举,像硌人的尘沙,又如同闪烁的星尘,零散地随意地,飘荡在半空。

    白硌尘感觉有什么硬生生挤入了他的躯壳,他非常抗拒,想要挣脱出来,用力将那硬闯入、融合的东西撕扯开。

    “白硌尘……”

    “我是白硌尘……是您的……”

    “下属。……大人?”

    眼前一阵漆黑一阵白花,视野晃晃荡荡,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只残留耳边他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再睁眼,白硌尘双手竭力撑在地上,额角的细汗顺着脸颊流入衣领,他像是死里偷生一般,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火海……无尽的火海……烟花……

    灭神降灾……诸神殉道……万界分裂……

    他没死?

    ……他居然没死?

    白硌尘恍如隔世,精疲力竭靠在门框上,脑海中闪过无数混乱画面,他很快接收了这具身体的一切,毕竟本身就是他自己。

    他是白硌尘,也是化名的上官尘。

    他也是硌人的尘沙,古尘白族的遗存,更是一个流浪在异世空间的残魂。

    为了求生,他窥探了漆夜彩的记忆,变化成他的模样,扮演这个名为“白硌尘”的角色,尽管破绽百出,她都没有对他如何。

    原来是因为她知道,他就是他啊?

    夜慕烬烧毁了三更万界,万灵俱灭,若非他是时空乱流中的残魂,可能早就随着那场无穷无尽的大火灰飞烟灭了。

    如今也算死里逃生。

    白硌尘先是窥探了这具身体的未来,然而一无所获,他现在的能力似乎很弱。

    罢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漆夜彩。

    只有找到她,他才能好好活下去。

    *

    排列整齐的明灯彻夜,漆夜彩踏着夜风落定在正堂顶上,垂眼看着弟子们夜习归宿。

    姑白净远远抬头望过来:“这几天感觉如何?孤明还是很称手的。”

    漆夜彩不想承认,这几天她确实练了这把剑,但并没有多余的感受。

    世间武器繁多,剑不过最不起眼的一种。

    她实在提不起兴趣。

    “不堪一击。”漆夜彩格外突兀说了句。

    姑白净唤出冷魄,横在漆夜彩眼前:“见识一下,另一种打法。”

    漆夜彩并不犹豫,不客气地先动了剑。

    如今的剑道偏爱人剑合一,融合无边法力,剑如雷电,但纯正堂的修炼非常古板,姑白净的教导更偏向算数、技巧,极少借用法力,非常淳朴的剑术。

    漆夜彩在这方面倒是与姑白净不谋而合。

    姑白净无论身姿还是剑,都非常灵巧有韧性,若流风回雪,以柔克刚。

    漆夜彩就偏板正,无论是身体还是剑都太“硬”,像一颗奇形怪状的石子,只有硌人。

    “漆夜彩,你太锋利。”姑白净剑如流风,穿过漆夜彩颈侧,她再次这样感叹,“过犹不及。”

    剑柄在掌中旋转,漆夜彩推出长剑,一剑击碎了冷魄剑身,伴随一道冷声:“我还轮不到你来指教。”

    姑白净看着碎裂的冷魄,虽是早有预料的事,但也难免惋惜,她微叹道:“我该提前跟你说下的。”

    漆夜彩没有半点可惜,冷硬道:“你该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姑白净释然一笑:“对。”

    漆夜彩:“……”

    姑白净收起了冷魄的残骸,用灵力再次拼装起来,剑身一次又一次覆上冰霜。

    漆夜彩不解且觉得迷惑:“这样的剑,还用来出战作甚?就算是留恋不舍,该是保存,也不至于粉身碎骨。”

    姑白净听闻笑道:“粉身碎骨?我喜欢这样的说法。”

    漆夜彩认真想了想:“难道每次重塑,这把剑的力量都会更上一层?”

    姑白净也认真想了想:“或许吧……更上一层的或许不是剑,而不是我。”

    漆夜彩觉得也合理,剑修的剑都是绑定关系,剑重塑,相当于自身也重塑了一次,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一点无关紧要的情绪力量。

    姑白净紧接着问:“方才可有那么几个瞬间,你的计算失误了?”

    提到这个,漆夜彩不可否认:“你的情绪在变。”

    姑白净:“没错。情感、情绪的力量或许只有那么一瞬间,但不容小觑,人的情绪莫名其妙、千变万化,这是你用再精确的算法也无法推算出来的。”

    漆夜彩虽然没用过武器修炼,但也清楚,情感之力确实变化多端,有因为爱恨入境,也反之堕落的,更有以情感为主修炼,一个心境,就是一个境界。

    她的念力同样与情感脱不了关系,但也许她是天生没有情感的人,在这方面,她确实是受益人,所以念力坚不可摧。

    但其实漆夜彩更喜欢格式化的训练,在任何对抗和战斗方面,她都习惯了计算对面的时间、空间、力度……最终以算数的方式出招。

    这样的作战更快捷省事。

    尤其她实战经验丰富,这些计算简直就是自然而然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招数能躲得了她的预判。

    “漆夜彩,你也可以试着利用那瞬间的情绪,又或者感情,让你的计算精准无误。”

    姑白净的眉眼发色偏冷偏淡,像着了一层霜雪色,在月光之下泛着冷冽的银光。

    银霜似的瞳中仿佛下着一场终年不化的雪,覆盖那说不出的忧郁和悲伤。

    “我不喜欢利用任何事物为力量,尤其感情。”漆夜彩看过太多例子,她不喜甚至有些排斥、不屑。

    “更极端、激烈的感情,力量同样更极端、激烈,莫过于大喜大悲,所爱、所护之人,在那一瞬间,成为工具、祭品,只为引燃另一人的情绪。”

    姑白净瞳孔微张,难掩的久违的复杂的情绪,让她喉中哽咽。

    “利用感情,以情感为力,终将被情感反噬。”漆夜彩一眼不眨,剑归鞘。

    “他们的感情,在我眼里,破绽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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