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里，祝余白天与魏当及魏当安排的□□练习微摄影、胶片缩微、电台操作、绘图、化妆、伪装、掩护、跟踪、监视、逃脱、越狱、反侦察与反情报技术、情报网的建立等等基本技术，晚上细致了解S党海军体系及第一海军军校相关的情况，包括各个部门主要人物生平、性格及家庭，并且还要备考第一海军军校的文职考试。

    半年后，祝余通过了全部的考核，只差最后一课就可结业赶赴颍南以新身份参加考试——熬刑。祝余被捆在刑凳上，这是他成为真正间谍最后的关卡。只要熬过这一天，他就可以继续做军人——另外的军人。

    熬刑考核都会控制在身体安全的范围内，物理伤害远远与真正的刑讯无法相比，但在心理压迫上却会因人而异地设计一些特定的情节，给学生上最后一课。祝余在闷热的38摄氏度的刑讯室里被绑在老虎凳上脚底垫着砖苦苦煎熬了两个小时，几层军装都已经被汗湿透才熬来了模拟审讯官，这种文火慢炖的方式也足够消磨人的意志。祝余连睫毛上挂的都是细细密密的汗，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在忍耐闷热和膝盖疼痛的漫长时间里大脑也不再清楚，等听到门开睁眼时，只能混沌地看见一个人影。祝余在军校多年，从未见过这位军官——军校为了增强模拟审讯的压迫感，保证了模拟审讯官和学生的绝对陌生。待到这位身材魁梧的军官将门砰的一声摔关后，祝余感受到了强有力的Alpha信息素压迫。浓重的烟草味很快包裹住了祝余，重新唤起了祝余那些刚刚被草草掩盖的不好记忆。

    “是Omega?”审讯官明知故问地戏谑到。

    祝余感到那些丑陋的记忆正在闪回，在那一刻他感受到自己还是没有完全接受意外分化带给他的耻辱记忆——在训练场上发情的无可救药，迫不及待地勾引自己的Alpha战友。这份耻辱感在他再次面对信息素的侵袭时重新回归，他再次认识到Omega身体可能带来的弱势、不堪和屈辱。

    “Omega做卧底，不怕变娼妓？”审阅官狎昵地捏捏祝余略有点婴儿肥的脸蛋“我看你漂亮年轻，父亲又是高官，安安稳稳找一份文职工作平稳地度过一生，何必遭这份罪，又何必遭今天这份罪，只要你说你放弃了，咱们就不继续了，我们都省事儿，我求胜心切，你赢不了我。”

    娼妓？祝余只是闭眼不说话。心里已经猜到这位审讯官的打法，不过这进入主题的方式未免有些生硬。

    “祝余，我还没干什么，你信息素就失禁了。”模拟审讯官也被刑讯室的闷热侵袭，一边外套解开衬衫风纪扣，一边嘲笑祝余。审讯官笑着捱到祝余跟前，粗暴地拽开祝余的衣领，把手顺着祝余的衣领朝下摸，摩挲揉捏着他肩后的腺体。审讯官把头捱到祝余的脖颈处，“让我闻闻你是什么味儿……你很特别啊……”尽管有心理准备，祝余的脸还是涨的通红，身体被审讯官的信息素刺激的有些发抖。“你这个味道，江流喜欢么？”

    祝余立刻倍感屈辱，恼羞成怒，如果不是因为此刻被捆在刑凳上，只想直接挥拳，但又被信息素侵袭消磨的浑身瘫软，生出难以自控的欲望。审讯官品察到祝余的情绪，乘胜追击。“你不必装做一副清纯高贵的样子，你是怎么勾引江流的？我们祝大校长的天之骄子如何在草坪里满面潮红地求偶？是不是就像现在这幅嗷嗷待哺的样子？”说罢，审讯官由把手伸到祝余的下身，调笑道“很潮啊……”

    祝余的情绪逼仄到了极致，几近崩溃，却在死角处突然闯开了什么豁口，思绪豁然开朗起来。祝余突然放松了身体，好好打量了一番离自己很近的审讯官，他甚至可以看清他的毛孔和胡茬，祝余轻笑一声便在绳索束缚的范围内向前探头，亲吻了审讯官的嘴角，然后发出一串轻浪明朗的笑声，审讯官一时石化。

    “是谁教你的台词？魏教官么？你的表演很生硬，他看到会生气。”祝余高高在上地审判到。“你被omega亲过么？像我刚刚这样？”祝余看着审讯官愣住的神情知道自己猜对了，祝余飞扬的眼角愈发得意，笑起来像一对狐狸眼“你别躲，我教你。”

    监视器后的魏当通过广播叫了停，审讯结束了。魏当心情复杂地宣布祝余通过了考核，但祝余的表现超过了他的预期，魏当五味杂陈。

    祝余走出门，突然从闷热的审讯室出来吹了凉风，祝余便不受控地打了个寒颤，一抬头，迎面看见了正在等在自己的父亲。祝南山把手里准备好的外套披在祝余的身上，揽着祝余上了黑色的小轿车。祝余见父亲的样子，了然了父亲一定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在车里，祝余把头缓缓地靠在父亲的肩头，刚刚不过是小打小闹，可不知为何眼却泪一点点流了下来，祝南山抚摸着儿子，内心一阵绞痛，祝余察觉到父亲的伤心，收了收眼泪轻笑“爸爸，别小瞧我，我可没把这当回事。”

    黑色的轿车在土路上前行，带起身后一阵烟尘。

    半月后，祝余收拾行装赶赴颍城，祝南山与魏当相送，分别时，祝南山将多年悉心培养的儿子揽入怀中仔细拥抱抚摸，祝余也忍不住用下巴蹭蹭父亲的脖颈，可父子二人却也再说不出什么来。祝余背着背包上了军车，最后回首时，两方也只是摆了摆手，祝南山示意他去吧，祝余便转回了身。

    祝南山目送祝余的车身远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与魏当说到“魏当，你早晚会后悔这一天，知子莫若父，祝余他做不了这一行”。魏当想要反驳什么，却被祝南山伸手打断。“如果有那一天，你一定要把祝余全须全尾地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