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人争辩时，最忌讳的就是陷入自证陷阱。
有些事即使已被证明是捏造，却也会在他人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审判本身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尊严掠夺。
但南没有礼义廉耻，事情的发展会朝何种方向发展他根本就不在乎。
在他眼里，与他争辩者就该被拔下舌头，他会毫不犹豫的削下议论者们的耳朵，并将神圣庄严的审判搅得天翻地覆。
以最直接，最鲁莽的形式践行他的思维逻辑。
而壬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的无辜，证明被强取豪夺的他才是受害者。
可他今日要面见的是智天使。
独有他们两个在这长到望不见尽头的甬道前行，壬无心欣赏煞目的五彩琉璃与精雕细刻的壁画，他双手依旧被束缚，但口罩被摘下，他有很多话想说，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南还是那副无所畏惧无法无天的模样，只是比平时更加烦躁。
他对壬说：“如果他/她敢妨碍我，我就把所有能承载他/她灵魂的容器碾成烂泥……”
【啊，又在说些傻话了】壬静静地注视着他，心中平静无波。
“南。”壬轻唤道。
“不论你怎么劝告我也无济于事，兹利特，我要把他们……”
壬：“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一刻空气凝滞，壬离他是那样近，他几乎可以闻见对方身上还未散去的花草芬芳。
壬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吸引他的注意力，那对银眼正如划过夜空的陨星，悄然靠近他的幽暗漩涡，连同虚伪的笑容都化为点点光晕，填满他的目光。
“我在面见那位大人时什么都会说，南，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将解释的权力交给你。”
“你害怕他/她？”南疑惑道。
他并不觉得智天使配得上智慧象征的名号，那不过就是个隐藏在炽天使阴影里的狡黠者，既无炽天使一般的责任与忠诚，也没有当年座天使的从容与淡然。神寂时代的初始，他/她在座天使消失后果断放弃原初躯壳的家伙，将烂摊子悉数丢给不擅决策的炽天使，自己则在天堂动荡平息后以容器为锚点现身，独揽统治权。
那叫智慧吗？不过是乘人之危，南不屑一顾。
“那到不是，只是自出生以来我可还从未见过他/她，我不认为他/她会信任我的解释与承诺。”
“所以……你就要我替你胡言乱语？”
“编造些理由蒙混过关吧，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在它生根发芽前，你得想办法改变它的生长方向。我对你只有这一个要求，我可不想二十年后在审判庭的监视下死亡，你也一样的，对吧？”
南此刻若有所思。
甬道即将走到尽头，壬又不由自主地哼起了轻快的曲调，好像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
尽头的阵眼打开，只露出足够一人通过的入口，南先一步踏入通往审判庭中心因莫托之泉的入口，壬紧随其后。
据说抛弃躯体的智天使以灵魂状态化作一片清泉，泉水深不见底，神奇的是每个天使都能够在泉水倒影中见到自我的真实形状，连炽天使也不例外。
那片清泉中倒映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呢？
被南扯出阵眼入口的壬想着，只是刺眼的白光打断了他的思绪，耳边同时传来了嘈杂纷乱的金属碰撞声，此时脑中突然浮现大片大片的诡旋花纹，那是智天使能量场对他的影响。
这份异样感觉在下一秒消失，南嫌恶地扇动着周围的空气，将他们身边不可见的能量力场粉碎。
“你就是这么打招呼的吗？智天使。”
“我很抱歉，谁叫这具身躯太过年轻，不便控制呢。”智天使独坐与审判庭中央殿堂，身体延展出的轻纱几乎淹没整个殿堂，无数细长金属从轻纱中长出，它们便是铃声的来源。
摆脱智天使能量力场的壬第一时间确认那几乎要蔓延到脚下的轻纱的状态，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在白光中看见布满空间还蠕动着的深蓝色血管，可再仔细看时，他却只能望见层叠环绕的白色轻纱。
【不是错觉，刚刚那是什么？智天使本体的显现吗？】
壬心中虽有疑惑，但并未失态，他太过于擅长伪装，身体早已做出正确的反应———壬单膝下跪，在没有得到智天使允许的情况下，他还无权直视这位别开生面的天堂统治者之一。
“还真是拘谨，壬·兹利特。”智天使放下手中茶盏，操控着属于她身体一部分的轻纱挪出一条面见她的通道。
看来对方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壬起身，瞥了一眼身旁的南。
面无表情，只是和平时相比显得更加冷漠。
不知他在想什么。
手牵着捆住壬小臂的锁链一端，南拉着他走向智天使。
“没必要与我说那毫无意义的客套话，我要你立即撤销那些无端愚蠢的指控，你知道惹恼我的后果，我不介意再让你脚下的土地再碎裂几分。”
圣子一向如此任性，上次的捆绑契约就在他的小小威胁下签订，智天使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她好奇起了圣子身体发生的巨大变化。
“几日不见，您的容貌竟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着实叫我惊喜。”
智天使答非所问。
但在场的他们都明白，一场审判越是拖延时间，就越是难以结束。
“这和你无关。”
“呵呵~看来我们的圣子被你精心照料着啊，天使。”这句话是对壬说的。
“……您过奖了。”壬依旧低垂着眼眸，他不知道方才一瞬间的力场覆盖是否让智天使察觉到了他与南的精神连接，他并不担心自己使用黑魔法的会暴露，因为他脖颈处的伤口是蒙混过关的好借口，但精神连接若是被发现的话就不好解释了。
“你在紧张吗？天使？难道是有事隐瞒我吗？”智天使靠近，那诡异的能量力场似乎再次席卷而来。
“你问得太多了。”南及时挡在壬身前。
智天使用美丽少女的面庞僵硬地挤出一个微笑，看着貌似十五六岁孩子的圣子，一手捧起他的脸。
“你只为新奇之物而活，圣子殿下，这位天使身上一定存在着你未曾得到的东西，不然该如何解释你这异常的生长。比起那无关紧要的审判，我果然更好奇您的变化，一切未知都令我欢喜。”
壬没想到智天使根本不在乎审判的内容，本以为只要南再胡编乱造一通就能就此了事时……
南面不改色道：“为未来的伴侣长出血肉理所应当。”
……
……
!？!？!？
【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