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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放学后,同学们成群结队地离校。

    姚芊真察觉后桌的人一直没动。

    给晚上复习的课业装备完整的柳序,拍了拍书包,注意到稳如泰山还在做化学卷子的人,冒蒙地问:“令乘阑,不走吗?”

    “嗯,再等会儿。”令乘阑写完了化学反应式,给卷子翻了个面。

    柳序挠挠头:“那我先走了啊。家里人过生日,得回去抢寿星的祝福。”

    想到回去要面对家里多了个刁蛮任性的人,他其实也想留下多坐一会儿,跟令乘阑探□□题。奈何他的母上大人下了死命令,不及时回家,要打得他屁股开花。

    令乘阑抽空抬眼看他一眼,笑笑:“祝那位生日快乐。”

    白炽灯亮起的教室当中,男生的浅淡的笑意盈在其中闪了两秒。

    柳序前脚刚走,李湘瑜从另一排横穿过来,见姚芊真呆坐在空桌前,拍了拍她的肩:“真真,我好了,走呀。”

    姚芊真回过神,但没动:“你先走吧。”

    李湘瑜刚要问她为何不一起,转眼一看在埋头认真做题的令乘阑,神秘兮兮地笑:“哦~我懂了。”

    随即,姚芊真笑着轻打了她一下。

    时钟滴答滴答,过了五分又十分。

    班级值日生拖扫完毕,给讲台上的板书笔归集到笔盒里,码得整整齐齐,最后看着台下一前一后帅和美动静皆宜的画面,也走了。

    教室里只有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终是姚芊真先坐不住。

    她定心,回身,看聚精会神写字的男生,灯影落在他光亮平整的眉间,滑向深邃的眼眸里。

    “令乘阑,我家司机今天去宴会接我爸妈,没人来接我。所以,我能跟你一起回家么?”姚芊真痴迷的眼,从他的发丝一直游离到铺满劲挺笔力的稿纸上。

    令乘阑凝神专注做题,没留意到周遭人去楼空,他右手没停,看了眼左手的腕表:“你家住哪里?”

    “褚华公馆。”姚芊真藏不住地小欣喜。

    流畅划线的轨迹中断,令乘阑顿笔瞥了眼挂在书桌旁的书包,想到了昨天那个大灯泡晃眼的高档小区。

    文昔家貌似与褚华公馆隔着两条街。

    有弧度的校服后背伸直拉平,令乘阑靠在椅子后背,透过教室的窗看向操场。

    隔着宽敞的走廊,外景看不真切。

    操场间距十几米一个昏黄路灯下,似隐约有几个人在跑步。

    “我要晚走一会儿。”

    稍作肩颈松弛后,令乘阑又垂首开始写写画画。

    顺着他视线看出室外,一望到底没望见什么特别的,姚芊真当真以为他做题久了,视觉疲劳在做缓解。

    眼波流转间,姚芊真看了眼令乘阑的书包,忽而想到了文昔,状意提醒他:“这个时间,同学们基本都走光了。”

    令乘阑:“把这章题做完。”

    姚芊真放弃游说。

    什么破题做那么久。

    低眼看见散装卷面上的横标……

    这人是魔鬼吗!

    高二下册的化学题?

    姚芊真:“啊?可是......”

    咱就是说,没必要这么卷吧?

    令乘阑给答案填进空白处,头也不抬地问:“你很急?我帮你叫个车。”

    下学期的习题,咱俩到底谁急!

    姚芊真嘴角冷抽:“倒也不必麻烦了,司机送完我爸妈再过来接我也行。”

    室内响了几声手机按键音后,又恢复宁静。

    令乘阑做完了最后一道题旋上笔帽搁笔,口袋里的手机仍旧安静本分,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一只焦躁的手,滑进衣兜勾起了屏幕乌漆麻黑的手机。

    拿出来解锁后,令乘阑点开了与文昔的对话框。

    上面聊天记录清晰显示着,您与对方已成为好友。

    加上了啊?为什么没找他要包?

    题刷不动了,令乘阑开始收拾书包。

    前座耐心告罄的姚芊真,听到后方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当头一喜。

    要知道她练大提琴都没坐过这么久。

    两人,一个满面春风,一个面若寒霜,前后出了班级,锁上了门。

    教学楼里空荡回响脚步声,令乘阑越过墙栏看到操场跑道上依稀有几道男生女生的身影。

    他步履猝然加速快步走下楼,姚芊真不明所以,踩着小碎步紧跟在他身后。

    近晚上六点,阴鸷了一天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跑圈的人闪过一个又一个,令乘阑点兵点将似的,等了差不多数过了所有人,并没看到那个闻着他的味就扑上来的女生。

    正当他准备离开,有人喊住他。

    “令乘阑?”

    闻言,下意识回身。

    令乘阑眼里一个陌生半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女生小跑过来,逐渐减慢了速度停在他几米外。

    她微喘着气:“你找文昔?”

    令乘阑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女生。

    “我是王菲菲,文昔的朋友。”王菲菲拿出手机,翻出自己的通讯录界面,上面清楚地显示她的名字。

    令乘阑扫了眼那几个字,礼貌地说:“哦,你好。”

    她应该是那个拖油瓶二号。

    令乘阑记起来,文昔说过要陪她练长跑的。

    朝她身后看了眼,没看到那个黏人的身影。

    意图明显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王菲菲不禁莞尔:“文昔早就走了,她和单宁有点事。”

    令乘阑想问她们去哪儿了,提起的气息瞬时被理智阻隔,唐突的话没于唇齿间。

    王菲菲没主动说,他不好直接问。

    “我还要再跑一圈。你,”王菲菲看了眼令乘阑身边警惕防备盯着她的姚芊真,“你们自便?”

    王菲菲跑开了。

    还好,不是又招惹到什么手段厉害的女同学,姚芊真给心放回肚子里。

    那个身形纤瘦的王菲菲,忽扇着一双桃花眼,彬彬有礼,还挺招人喜爱。

    反正,比蛮横唬人的文昔看着令人舒心。

    思及此,姚芊真抬头试探问:“令乘阑,你是要等文昔的?”

    令乘阑没否认:“走吧。”

    王菲菲绕着操场跑过半圈儿回头,若有所思地看那双渐行渐远的影子,拿出手机给文昔发了个信息。

    王菲菲:令乘阑来找你

    指尖敲了三下手机边框。

    王菲菲:姚芊真跟他一起

    一路无话。

    姚芊真不是过于主动的性子,令乘阑不开口,她怕自己的话题会冷场。

    而且只要跟在他身边走已经胜过千言万语,无需赘言。

    令乘阑沉闷不发一言到了校门口,才觉醒过来似的,发现旁边跟着一个人。

    他纠结着怎么给姚芊真送回家,毕竟女生等了他很久。

    姚芊真看到了停在前方打着双闪的自家车,伸手要去拉令乘阑的校服袖子:“我家车在那儿,一起……”

    落了空的手,指尖微微颤动着。

    “不顺路。”

    令乘阑转过脚步,既然有人来接,就不关他的事了。

    姚芊真蜷住手指握于掌心,看灯光下落寞的背影自顾自地走开。

    软骨一样斜靠在墙边。

    文昔双腿闲散地交叠,嫩黄底色托着白边的运动鞋尖点地,她看了眼手机。

    上面显示两条最新消息。

    翻来覆去。

    心烦地塞兜里。

    文昔蹙着眉心闭了闭眼,遮去两人缠作一团的场面。

    拳脚落击在肉身上的闷声,一屋子人的劝阻声,却挡也挡不住。

    再睁开,复又清明地凝视眼前一片狼藉。

    扒在房门外,站在光亮如昼的走廊里,单宁战战兢兢地看文昔走向地上一处散落开的棒球袋,从中抽走了棍子,朝着直通屋顶的一排精装豪奢酒柜,眼都不眨一下,一棍子挥过去。

    轰然爆裂开的巨响震彻整个客厅。

    噼里啪啦的余音缭绕中,沙发边染了烟灰与酒精的纯手工刺绣地毯上,还在拉扯的两个人惊怔住,目光割开劝架的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和休闲服的兄弟们,一路看过去。

    众人缄默。

    文昔平淡地给棒球棍丢到红白酒液与玻璃渣混合速溶的地上,寒光一凛:“能过过,不能过就离,闹什么。”

    收到小五手下小弟打来的鬼叫铃时,文昔左拥右抱两个拖油瓶刚走到操场上,热身运动还没做。

    棍棒的撞击,玻璃砰然炸开,嚎啕大哭和叫骂声交织一片,如此复杂多端的背景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文昔以为谁的恶作剧,差一点给手机甩出去。

    小五状态不好,兄弟们控不了场,怕他闹出事,哭求文昔一定要过来一趟。

    和好友们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小跑,由喜欢的男生护送回谎言织就的家门口,本该是多么幸福的一晚。

    都怪眼前这狗屁爱情,真耽误事儿。

    顽皮当家常便饭的单宁,此时束手束脚地立在门口,罚站似的,低头眼睛紧盯放学后换上的准备大展双腿的跑步鞋,大气不敢喘一下。

    听文昔说要来褚华公馆,抱着能见世面的心态,单宁好说歹说缠着蹭车愣是跟过来。

    毕竟,暴发户家庭和祖上富得流油,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一切的一切倘若是建立在,以为能亲眼目睹财阀世家友好交流基础的前提上。

    “小昔,我,我真的没有对不起江哥。”阿稚哭得梨花带雨,心碎地抖着下唇,眼里充满了乞求,“我那么爱他,我,我……”

    姣美身姿隐匿纱笼的百褶裙下,耸着若隐若现的肩骨像振翅欲飞的蝶。

    没有浓妆艳抹的累赘,其实阿稚还是很清秀的姑娘。

    年纪不过虚长了文昔三岁而已。

    若不是被生活所逼,她大概正在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或许还能交个温文儒雅的男朋友,爱她呵护她,视她如珍宝,捧在手掌心地宠溺。

    不似这般。

    好姑娘没长一双慧眼,偏偏爱上了修罗。

    文昔终是不忍看阿稚,转而逼迫小五:“你们之间交往的细节我不想听,能不能分,给个痛快。”

    耐性散尽,在下最后通牒。

    万一下次她跟令乘阑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时候,被这对剪不断理还乱在她眼前上演苦命鸳鸯狗血剧情的臭情侣打断,她非要掀了整个京市。

    必须现在解决,不能留后患。

    “滚!”小五窜了一脚,准确无误地踢中了阿稚的腹部,斥骂道。

    他没想到阿稚竟然会向文昔求情。

    千不该万不该。

    小五眼里簇着血腥红,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掐着阿稚的手腕,随时给掰折断的样子,凶残地警告:“我说过,你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打死你!”

    “江哥,你不能这么对我!谁都可以,你不能!你不能啊!”阿稚苦苦哀求,宁愿就这样死在他手里。

    她的有苦难言,委曲求全,换来的是诀别,她接受不了。

    百平米的客厅,灯光璀璨。

    落地窗映着黑压压一片的人,单宁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后悔跟着来看热闹,现在屏息也不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也不对。

    浑身要长刺了似的难受。

    文昔看阿稚伤心欲绝的凄惨模样,动了恻隐之心,真是没辙了。

    从前与小五有过纠葛的男人之间,要么签个生死状拼个你死我活,要么俯首结拜称兄。

    眼下男女之情,沾了那么点绵密的情愫,剔除起来就是麻烦。

    可也不能一直这般僵持,总要有人破局。

    文昔脱了身上的校服,走过去缓慢俯下身半蹲着,手臂搭在膝处,校服落在了浑身发抖的女人身上,她的手指撩起女人脸庞上黏着泪水汗水酒水分不清的发际,将一缕发丝置于小巧玲珑的耳后。

    清冷触上冰冷,谁都温暖不了谁。

    文昔轻抚在阿稚的后背:“漂亮姐姐,好男人那么多,何必非要爱一个不着四六的狗男人。”

    颓然坐在沙发里的小五,因被抓蹦了扣子,花衬衫胸襟大敞四开,又滑稽又野痞,闻声皱眉觑了眼文昔。

    简单安慰两句阿稚,文昔站起身,瞪了回去。

    他还不满委屈上。

    她这不是在苦心帮他快刀斩乱麻么。

    当着诸多手下,为了给他留几分情面,骂得已经算轻的。

    文昔继续劝慰阿稚回头是岸:“你也知道,你搁置在心尖上,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狗男人,他身边桃花不断。今儿可以是你,明儿也可以是她。想见一面,排到十里八乡,换来不轻不重的’滚’字,不值当。别作践自己。你都不拿自己当回事,谁又能心疼你?”

    说得口干舌燥,文昔停下,给小五使了个眼色。

    小五眸光幽深,不情不愿地说:“阿稚,我待你不薄。你跟我的时间最短,但是我最上心的一个。”看阿稚声嘶力竭后,犹如破布娃娃呆滞的目光不知落向何处,他心一横,“你走吧。”

    爱过,放手成全是最后的体面。

    阿稚走了。

    小五给了她一笔不菲的分手费。

    至少在单宁眼里是。

    那是一张冒着金光的卡,那如行尸走肉的女人被护送离开,因为小五说她带着那张卡一个人走在路上不安全。

    经过身边的时候,单宁紧紧贴着文昔,生怕那一群黑衣人乱了手脚,给她也卷走。

    给人都打发掉,小五想点烟,摸了半天,找不到打火机,于是狰狞地踹了下茶几,发出尖锐的划拉声,那根烟在他宽大的掌心化作齑粉,不知道在跟谁斗气。

    文昔打算离开的脚步顿在了门口,回眼看无处落脚的屋子,声色平淡如水地问小五:“狗窝乱成这样,你还要继续待着?”

    乌烟瘴气。

    他江小五爷何时在女人身上这么狼狈过。

    “明儿我找人来收拾。”小五抓了把头,扫起揉皱了的外套,“先送你回去。”

    与门框快融为一体的单宁,聚集胸口的气,这才吐出,抖成筛子的腿终于挺直起来。

    地下停车场里驶入一辆车,停稳后,从车上走下来一个飘然长发的女生。

    她背着书包,拎着盛装便当的袋子,朝电梯口走去。

    背后另一边的电梯下来几个人。

    伴随流里痞气腔调的男声,听上去像野性难驯的男人,在讨好女朋友似的。

    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尤为突兀。

    “哥哥让你担心了。”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找这儿来的,有内鬼。”

    “哎!说句话啊,好妹妹。”

    姚芊真拎着袋子的手倏地一紧,未经人事,诸如此类调情的话,听得她头皮发麻。

    联想到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令乘阑,她脸突然红了。

    文昔一言不发绕开小五的亲昵。

    车子开了锁,文昔给单宁开了车后门,单宁刻不容缓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迅速窝好。

    小五上了车,看到后视镜里,文昔也坐在车后座,车门感应自动落锁,全然一副拿他当司机使唤的架势。

    舌尖滑过牙后齿,小五笑笑。

    小姑娘嫌弃他的副驾驶啊。

    “车新提的,还没坐过其他女人。”

    单宁给头埋得更深了。

    说完,小五不等后面有所反应,挂档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滑出了一道凌厉的弧度,驶出地下停车场。

    高底盘越野车上了路,车厢里摇晃着重金属质感的音乐,刺得人心烦。

    “七叔,下周回来。”

    路程行使到一半,小五突然发声,透过后视镜看文昔,车上有单宁,他点到为止。

    “嗯。”

    文昔看着车窗外,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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