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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分钟后,一路飙风,咆哮引擎声响彻京市大街的越野车,熄火停在了京市六中校门外一公里处。

    应文昔要求,车不能炫耀,人不能露面,江湖上响当当名号、威风八面的小五爷,憋屈地靠坐在四面通风的豪车里吞云吐雾。

    伸出窗外的细长指间夹着一根将燃尽的烟,地面车轮旁簌簌落落地攒了一小堆烟灰。

    车是新提的莫顿·祈赛,编号为B1087,刚上市的秋季款,全球首发,限二十辆。

    继上次文昔不相信那辆是新车,这回小五提了车第一时间把手续和单号发给文昔,不是为了显摆,而是给她看上面印有的时间,以证清白。

    专门为她准备了副驾。

    文昔一目十行扫过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文字后不以为然。

    她对品牌效应不是很感冒,唯独偏爱越野车的车型而已。况且她只拿小五当司机用,没有独占副驾驶座的情结。

    电动大门应声朝两侧拉开,校门口的保安给开了门,文昔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辆散发着凌厉气息的骚包越野车。

    京市六中地处市二环内,这个时段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不少人光明正大地打量起这辆前所未闻的稀罕物,更有甚者高声叫嚷怼着车头车尾一顿猛拍,录视频发社交平台。

    跟展览会上一件精美的绝版藏品似的,被人评头论足,指来点去。

    小五拧紧眉心,凉爽的天气降不下他内心的怒火,不耐已然达到了极限。

    他的眼尾凝了一层寒霜,冲着还在拍的男男女女怒斥:“滚开。”

    这一嗓子低音炮似乎没起到恐吓的作用,有个男人甚至点开了直播画面,叽里咕噜地解说上了。

    给烟拧灭在车载的烟灰盒里,小五的手指伸向了中控台上的开锁键,懒洋洋地冷视那群围观者:“不想死的话……”

    还没等他下车赶人,余光看见人群之外的文昔慢慢悠悠地走到近处,他灌顶的气焰顿时散去。

    “心情不好啊?”

    车外,一身蓝白相间校服的文昔,隔着前挡玻璃笑着看向车内怒气值满格的小五。

    触到按钮的小五停顿后,再次顺势按下开锁键,副驾驶座旁的车门自动抬升上去。

    众目睽睽之下,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坐进了顶奢豪车内,主驾驶一脸痞相风流倜傥的男人,表情多变,由阴转晴,看她的眼神不怎么清白。

    “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你停校门口了,枉我还要多走一段。”文昔无可奈何的地看着车外充满艳羡目光的人。

    也许刚从学校出来,文昔的心情还不错,语气有几分调侃和抚慰的意味。

    好歹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这点安抚之意小五还是能品得出来。

    其实,小五光是看着那张剥了蛋壳似的清纯的小脸蛋,什么脾气都没了。

    她太知道怎么拿捏小五的情绪。

    “车酷吧?要相信哥哥的眼光。”小五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取下挂在酒红色衬衫上的墨镜,扣回高耸的鼻梁上,发动车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文昔瞧他那副纨绔的得瑟样,知道他的戾气也消了,嘴角弯了弯。

    挂档,一脚油门踩到底,蓄势待发的猎豹闪电般的突击,冲退了那些探头探脑的人。

    得到文昔比较满意的反馈表情,小五有些得意忘形,车速不自然地狂飙起来。

    长街上,旁的车见到他们气势如虹都惹不起却也躲不及,全凭小五高超的炫车技术,游刃有余地穿梭车流中。

    文昔缩了下眉心:“提醒你一下,这是市中心,别当你在郊外踏青,野蛮无礼。”

    “哥哥在呢,别怕。”

    文昔不再发言,扭头看向窗外。

    远离校园后,心里某个地方敲钟似的,声响停歇,余音激荡。

    这种一触迸发的情绪令她烦闷,像穿了根死结的细丝线,冥冥之中总是扯动着她。

    小五嘴上耍贫,行动上尤为贴心,还是降了速。

    回老城区的路段,有一处红绿灯坏掉,车流拥堵,亮起了长长的尾灯。

    等待的时间太过于漫长,文昔倚靠小五给她调整好角度的真皮软座闭目养神。

    文昔:“都谁回来了?”

    眼前车贴着车一望无际,小五压下手刹,侧身看着副驾驶座上假寐的文昔。

    午间的光穿透玻璃窗投在她平静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下覆盖一小片阴影。

    “料事如神啊。”小五笑,“我看你别上学了,这么准,当神算子去摆摊吧,我第一个光顾。”

    “那我首先算算你什么时候会死。”

    小五挑眉笑笑。

    其实,不问也能猜出个大概。

    七叔环游世界大半年,听闻他回来的消息,拿号码牌翘首以待、为他接风洗尘的人,都能绕京市一圈。

    老家伙地位高,可着急,宁可扰了上学时间也要见文昔,无非就是晚上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估摸着接下来几天也没有闲暇时间。

    挑了个时间不充裕的晌午会面,除非借口是家宴。

    说明,还有人跟着来了京市。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文昔躺得很悠闲,校服的颜色衬得她气质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小五看她平直的唇线好久,才说:“就是你此刻心里想到的人。”

    “哥哥给你打个预防针。五年没见,人都跟大换血了一样,等下打照面的时候千万别吃惊。”

    “你们这群人什么狼狈的一面我没见过,说得那么浮夸。”文昔不以为意。

    这张倒豆子似的小嘴,就没说输过谁,小五看得有些入迷,直到后方车辆响起了鸣笛声,他才回神,拉起手刹,跟随车流缓慢行驶。

    “今非昔比啊,国外的生意开了通行证也不见得好做,销金窟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混成人中龙凤,实力不容小觑。前年,在达斯黎蒂迦……算了,我跟你一学生说这些干嘛。”

    文昔睁开了眼目视前方,听出来小五的弦外之音,他的语气充满了危机感和不服气,这种不屈居人下的心境,打从小五成年之后几乎不着痕迹。

    他能在她面前毫不修饰表露心迹,那就是真的对其他人有了警惕心。

    “管理权都是代持,没比较的意义。”文昔觉得小五过于杞人忧天。

    更何况,小五不是还有个站在同一船上的队友么。

    七叔端起的这杆子称,两边平衡得稳。

    交通疏导后,车流通畅了许多,小五单手把着方向盘,仍然直视前方似笑非笑:“人与人,终究还是不同。”

    他的口吻显得很没自信,文昔扭头看了他一眼,墨镜遮挡掉了他眼底太多的情绪。

    文昔:“七叔待你不好么?”

    “他的爱能有多少?一票人围成铁通似的嗷嗷待哺,够分么。”小五嗤之以鼻,看了眼倒车镜,打算别道。

    野狗的脾气,说来就来,一碰就炸毛。

    看着他桀骜难驯的狗样子,文昔真想给他按趴在地上呼噜毛,一直给他的心性磨平。

    文昔:“我倒是觉得,他最器重的就是你。”

    镜片下,小五眯起了眼,收起了满不在乎的嘴脸,隐隐有些期待:“你真这么觉得?”

    论关系,谁都比不得七叔和文昔之间的密切,不管那些金丝雀文学是否为真,文昔在七叔那里的地位都是其他人无法逾越的。

    没有人敢照亮那层窗户纸,但人人都窥得见内藏的真心。

    文昔的话不仅有分量,而且绝对站得住脚,她说有八分重,事实只会更多绝不会掉秤。

    “当然,你不惹事的话。”文昔又合上了眼睛。

    刚吊起的心又重重砸回去,小五斜眼瞄了下后视镜。

    镜子里映着的人没表情,还是那种对任何人和事都轻描淡写略过的神色,但他能听出来其中的玩味。

    前面那句不确定真心,后面这句实打实在拿他逗闷子。

    危险话题不可能再继续试探下去,他若锱铢必较,就是蠢蛋。

    小五食指磕了下方向盘,故作轻松地说:“文小昔,哥哥是防守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都是坏人主动找上门来挑衅。骑脸来了,我能不发火吗?”

    “说的比唱的好听。”文昔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您继续保持。”

    “仗着我拿你没辙。”小五总算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痞笑了下。

    文昔无动于衷。

    他的话,也就骗骗那些被他浪荡不羁的外表迷惑的女人们,狼子野心,谁敢踏入他的禁区,谁就得死。

    文昔有自己的目地,她不会花更多的心思收服一匹烈性犬,也不会与狼共舞。

    回家退去校服,文昔从箱底翻腾出来今年生日时七叔给她买的小礼服套装,包装礼盒上的丝带还没拆封。

    几番装扮后,文昔对着穿衣镜做出门前的整理。

    镜子里的人,肤如凝脂,柳叶细眉,缀了点影粉的眼尾上翘,樱桃小口一抹浅淡的红。黑直长发由肩落下,铺盖在杏粉色短腰外套上,裙子与膝盖齐平,脚踩一双五公分高的细跟水晶钻鞋。

    文昔换完装从东屋出来,刘芳正好到院子里的树根下泼水,看到了不该这个时点出现的人,还穿一身名媛服饰。

    最惹眼的当属那只全球限定的拉斐尔手提小方包。

    “哎?小昔怎么回来了?”刘芳迎上前来。

    “刘姨,您在呢。”文昔给包换了只手拎着,左手将风吹乱的发丝掖到耳后,“下午学校有表演,回来换身衣服。我晚上应该会早回来,您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刘芳每天会拿一张社区的签到单,只要文昔放学回来,给她签上字,外勤工作就算结束。

    文昔从不为难她,偶尔还会提前放她回家,因为刘芳照顾外婆尽心尽力。

    “哦,好。”刘芳脸上挂着欣喜,“也不用急,我会等你回来再走。”

    外婆在正堂楼上看电视,文昔没去打扰她,以防外婆会问起她要去哪儿。

    有的事,越是亲近的人,知道的越少为好。

    文昔跟刘芳说再见后,挺直了脊背,学起猫步,斟酌好了先迈哪一只脚,拧着腰身走出了院子。

    这片老旧胡同四合院里住的大都是老人,他们看见庞然大物硬生生闯进来,直跺脚惊呼:“别往里开啦!待会儿可不好出来啊!”

    小五的车随其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听不得否定词。

    在一群看热闹的大爷大妈摆手招停的呐喊声中,他强势地再次挤进巷子里。

    然而这一次,文昔没在内心自嘲小五激进的举动又装又蠢。

    毕竟,要她踩着高跟鞋从家里出来一路扭摆水蛇腰走到巷子口,还没等到赴宴,她就要崴瘸在这迷宫般的小道上。

    车门自动向上敞开,文昔捋顺好裙摆侧身落座。

    看她满脸愁云密布,动作扭捏迟缓,小五笑:“别人家小姑娘有你这一身价格不菲的打扮嘴能咧到天上去,你怎么摆一副要上刑场的哭丧脸。”

    安全带自动扣紧,文昔给手包放在大腿处,偏头瞪了他一眼:“很羡慕?回头我也送你一身同款。”

    小五的手肘搭在通风的车窗框边上,单手扶方向盘,歪着头,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瞥向文昔细白的双腿,顺着滑落到晃人眼的高跟鞋上,轻咳了一声:“不必了,您留着自己享用吧。”

    “屁话真多,快开车。”

    “得嘞!”

    莫顿·祈赛脱离了市区的束缚,找到了专属于它的舒适区,疾驰在城郊公路上。穿过一片林荫路后,畅通无阻地驶入勒米德山庄,绕过高约24米,直径5.74米的石雕喷泉后,到达停车位。

    家宴选在了七叔常光顾的一家私厨,坐落于京市城外西郊山清水秀的一隅。

    整个山庄占地面积约三百万平米,夏日来临时,一片绿意盎然,遍布世界珍稀花种和池塘。除了主宅别墅外,配备了各项娱乐设施,散落在庄园的各个角落。外人进入山庄,要持有庄主亲签的电子通行证。

    小五给车停在了边上的车位,里面的位置稀稀落落停了几辆跑车和商务车。

    人应该都到齐了,文昔回家折腾了小半会儿,出城的路上还堵了车,即便小五放开了车子的野性呼啸飞奔,到这边也姗姗来迟。

    早候在一旁毕恭毕敬带着白手套的管家带领他们坐上了特别定制的观光车,碾过满地碎落的金黄,停于主宅大门前。

    管家交接,由另一位穿着不同制服的人引领他们进入宅内。

    “江先生,文小姐。主客在宴会厅等待二位,请随我来。”

    小五看了眼文昔的细跟,弯曲手肘戳了下她:“哥带你走。”

    原本盯着光滑地砖犯难该先迈哪条腿,后腰上有短暂的温度擦过,文昔抬眼斜视着被光影覆盖的人。

    小五今天穿着一套黑色休闲西装,内衬是很妖冶的酒红色衬衫,他人长得很俊美,拥有女生羡慕的标准五官,偏又是组合到他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野性。

    垂眸看过来时,那种少年意气圈不住地跑了出来。

    真有大哥哥的样子,文昔抿唇笑笑,也不矫情,手腕轻轻地搭上早早为她准备好的手臂。

    电梯直达八层。

    管家引领他们,踏着金边红毯,走到镶嵌“梨园”二字铭牌的复古纹饰雕花门前,先轻叩了三下后,握住竖着的两个把手,用力拉开。

    门开的一瞬间,有香气和人声一同飘来。

    “谷先生说笑了,奥拉本哪儿有京市这儿繁华,我们上回半夜在街边……”

    谈笑声戛然而止,饭菜芳香四溢依旧源源不断地扑鼻而来,文昔当真有点饿了。

    为了诓令乘阑接她上学,早上天刚蒙蒙亮翻身起床洗漱提前出门,那会儿外婆餐饭还没备齐,她都没来得及吃上两口。

    管家退开身位,作了个“请进”的手势。

    “小昔来了。”

    率先出声的,是主座位上坐着的,脸上的笑意未完全散去的男人。

    他的脸型稍显消瘦,身材却是健硕,与早年间的厮杀拼打有关。梳着平整三七分头发,身穿黑色灰银纹手工刺绣休闲装,依盘扣熟悉的花样编织手法,是请了同一位设计师定制。

    为了与这一身搭配,他带了银边的眼镜,挡去了肃杀之气,整个人气色清雅许多,若是不了解他的刀光血影历史,会觉得他是知书达理型的人。

    “七叔。”文昔紧接着唤了声。

    她没细分辨桌子一圈的其他人,松开了小五,自在从容直接奔着主位上的男人而去。

    身后的门被管家细心地合上。

    “哟,这就是您宝贝女儿?”

    现在开口的这位,是坐在七叔身旁另一侧的男人,年级稍长一些,头发略有几丝花白,约莫六十岁左右,看向文昔的眼神带着揣测打量。

    “哈哈,可不就是她嘛。”黄天盖笑着,眼睛却一寸都未从走过来的文昔身上挪开,“几年前刚到京市的时候,你见过的。”

    “瞧我这记性。”那人惊觉地拍了下脑门,“上了年纪这个脑子就是转得慢。不过,那会儿见她还是小小的,好像也才到这儿,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长者布满皱纹的手隔空比划了下。

    黄天盖收回了视线看向旁边的人:“你啊,出国旅居这些年,净享福了。错过了孩子们的成长过程,怕是要跟你离心哟。”

    “且说呢,现在的年轻人,不好管。你这闺女看着端庄大方,我家里那个小孙女可真的是作天作地,要给天捅个窟窿出来。”

    黄天盖被他半是嗔怪吹胡子瞪眼的样子逗得爽朗地笑起来,座上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笑。

    文昔对那位言语轻佻心怀叵测的老人不屑一顾,挑起清甜的笑在黄天盖身边的空位置坐下,手主动挽上了黄天盖撑在桌边的手腕。

    “您回来也不跟我说,我好亲自去接。”她努努嘴。

    “哈哈,小丫头心里还不是滋味了。”黄天盖勾着手指在笑意盈盈的文昔鼻尖上轻轻一刮,而后覆盖在了那只搭过来的小手上摩挲,“不是怕耽误你学习嘛。这是庄园主人,马应乾先生。”

    “马伯伯好。”文昔歪了下头,眼神犀利地看马应乾。

    “好。真乖。”

    到底是阅人无数,一个对视,马应乾就觉得这个女生不简单。

    自家那个为了一个小洋裙都要哭闹上半天的孙女,跟她仿佛不是同龄人。

    黄天盖捏了下文昔的手:“我不在的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你外婆她身子骨还好吧?”

    “好着呢,劳您费心了,七叔。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小五哥哥给我们照顾得很好,事必躬亲。”

    黄天盖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小五正好坐下来,刚捞起面前的茶杯抵在唇边,他扯了下嘴角,笑得很假。

    “那就好。”黄天盖再次看回文昔,拍了拍她的手,慈爱地说,“饿了吧,先动筷,咱们边吃边聊。”

    “嗯。”

    文昔拿起筷子,假意去看桌上的菜色,转眼对准斜对面的两个人,骤然发出惊呼:“二哥?三哥?你们也来京市了!”

    “妹妹才有空看我们啊,只惦念老爹的宠爱,都不顾我们老哥哥了。”林叔広装腔作势地取笑她。

    文昔笑着看他,眼光有一抹精算闪过:“三哥真会说笑。在港市那几年,都是三哥对我有求必应,还常常塞给我零花钱,让我偷偷买糖吃,怎么能忘了三哥对我的好。”

    她的嘴向来不饶人,有仇当场报。

    桌上其他人当是兄妹俩许久未见叙旧而已,跟着笑了起来。

    那会儿黄天盖担心文昔吃多了糖会蛀牙,对她的零食看管十分严格,也明令禁止其他人给她投喂。

    林叔広阳奉阴违,犯了忌讳。

    黄天盖转了下圆盘,给金酥醉虾转到了文昔的面前,看着那盘菜,语气平淡:“竟有这种事,老三,你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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