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圣诞节

    他人的圣诞传统总是有些不太对味的地方。我的伴侣J和我是两头婚家庭——上一年去他家,这一年就该去我家——我们总是抱怨一切都是多么的古怪。

    J的家人在早餐时就开始喝酒,这显然很疯狂,我们又不是在机场。至于早餐的其他部分,因为一些难以理解的原因,由各种各样的谷物麦片构成。所以他和他(已经成年的,我得加一句)的兄弟姐妹总是争抢两个相同的小杯子。还要传着拿礼物——袜子里装着上百个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而不是一种简单、直接而又单一的常规礼物。袜子里的每一件礼物,即便只是迷你伏特加,都包着复杂的包装,绑着难解的蝴蝶结,除非它们是橘子和苹果。苹果?对,我第一次从袜子最里面掏出了这种礼物,还以为是吊在前面用来引马往前跑的道具。不过那时,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到惊讶了。

    他们围成一圈祈祷,好像要召唤耶稣本人来烹饪豆芽,然后按照逆时针顺序,一次打开一个礼物。这个过程即使一切顺利,也需要花上三个小时。午餐差不多要到晚餐时间才上桌,包括前菜。谁需要前菜?赶快把土豆给我拿来。什么是面包酱?为什么它看起来像是泡水的楼顶保温涂层?甜点还得再等等——尽管现在基本上已经到节礼日了——因为首先是16轮的盘问,过去两周我每天晚上都看到J在精心准备回答。

    幸运的是,今年我们在我家过圣诞节,所以一切都很好,正常且得体。不知怎么的,J无法适应,不断抱怨着什么在切火鸡时没有人表演长号独奏,或者他的家人这时会做什么的屁话。

    我知道圣诞节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创造你自己的传统,所以我给我们的大家庭想出了一个新的传统。每年我们都会给侄子和侄女们带来他们自己喜爱,但他们的父母却讨厌的礼物(以确保我们永远是他们最喜欢的叔叔啊哈哈哈)。我们送的玩具总是屡创新高,能达到发出媲美喷气式发动机的噪声,玩后需要重新粉刷墙壁或者更换地毯的程度。这些玩具往往需要上千个小时来制造——但今年我们刷新了这个记录。四个小凯每人都拿到一只8英尺高、爆炸可爱的泰迪熊,体积大约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十倍。孩子们自然是一见钟情,而我的兄弟们则在努力盘算这些巨大的天鹅绒玩偶该怎么放到他们的房子里,更别说塞到他们的车里了。我想他们已经开始策划谋杀我了。

    我的妹妹索菲昨晚在产房工作了一个通宵*,但还是按时起床来领“节庆冰淇淋”——我妈妈每年用蜜饯和朗姆酒做的非常普通的混合冰激凌。我对她值班时发生的一切进行了全面的尸检:包括剖腹产手术、真空吸出器助产、一个患者在产后病房把缝合线烧了、还有急诊室传来的关于午夜时晕倒的妇女的消息(她说她祈祷得太专注了,但化验结果表明她从藏在腰间的酒瓶里喝得太多了)。我哥哥得赶紧去做额外的家庭医生治疗,所以我上了楼,比平常没事时的下午还早睡一会儿,以确保我有足够的精力参加晚上的传统家庭庆祝会,然后一切照常,在午夜时分观看《沉默的羔羊》。

    J跟着我上楼,在我趴到床上时,他蹲到了我旁边。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盯了我一会儿,眼睛闪闪发光,嘴角露出微笑。

    “你笑什么?”我说,“我完全可以在圣诞节中途上床睡觉。”

    “不,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当然可以,但我不是想说这个。”J说道,“你想念过去的生活了,是不是?”

    我在床上半坐起来,看着他。

    “当你和索菲说话时,我看到了你的表情,”他继续说,“你想念圣诞节在医院的工作!”

    我顿时大笑起来,然后说:“我才没有!”

    但我们都知道我说谎了。我真的,真的非常想念。

    *她在妇产科和妇科工作,我怀疑她没有读过我上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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