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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意趣

    很快就找到了小甜水巷。

    那是个两头通街的巷子,不算窄,能过马车,却十分安静。

    巷子里都是居民宅院,并无铺面。

    钱浅经过一扇半开的大门,里面传来嗒嗒的声音,让她更加好奇的是,院里竟然有着不少绿油油的植物。

    她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但看到院里摆的方桌和长条板凳,猜测这大概就是宋十安说的那个开在居民院里的食铺,于是径自迈进去了。

    小院不大,四四方方,头顶的天井上由木架子隔成的一个个小方格子,上面嵌着一块块玻璃,俨然是个玻璃温室。这个构造与昌王府的梅园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这玻璃每一块不过两个巴掌大小,成本便宜了不止一星半点。

    院中烧着地龙,虽不像屋里那样暖,却足够将凛冽刺骨的寒意阻隔在门外了,加上院中这些绿色植物,更为这萧条的冬季增添了一抹盎然生机。

    钱浅在青州时养过不少植物,自然知晓,想要在冬天维护好这些植物十分不易。此地主人该是个很有意趣、很热爱生活的人,才会依旧用着朴素的方桌和老旧的长条凳,却舍得给植物搭玻璃顶、烧地龙,将这寒冬时节难见的绿色打理得这样好。

    她静静欣赏着美景,嗒嗒声又再次传来。

    钱浅寻声看去,却是一个年近半百的大伯,发间已有些许白发。

    他一手拄着拐,一手托着个方型托盘,上面叠放着几盘子未加工完的菜。他有一条裤管下空荡荡的,只露出一截木头,那嗒嗒声便是木头落地时发出的声音。

    钱浅淡然行礼:“打扰了,请问这里可是食铺?”

    那位大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呵呵说:“没错。姑娘是头一次来,想来不知道规矩,我这儿晌午才开饭,眼下尚早,姑娘能等?”

    钱浅坐到长条板凳上,回道:“我不急。”

    大伯又说:“我这儿可不能点菜。我做什么,客人吃什么。”

    “没问题。”钱浅爽快答应。

    大伯笑容愈发灿烂,“那你随便坐,我去给你沏壶热茶。哦对,唤我老于就成!”

    钱浅颔首:“多谢。”

    老于虽拄拐,那拐却只起到辅助之用,行动并不慢。他进了一个房间,不久后,又单手托着个茶盘走出来,上面有一个茶壶,两个茶杯。

    他一手拄拐,所以只能单手端茶盘,行动并不是很方便。

    但钱浅见他神色悠然自得,似乎享受其中,也就没主动帮忙去接。

    老于熟练地将茶盘一侧搭在桌边上,随即用胳膊一顶,茶盘便稳稳地放到了桌上。

    钱浅不禁奇怪,她只有一个人,这老头为何会拿两个茶杯?

    却见老于直接给两个茶杯都倒上了茶水,一杯端给她,他自己拿着一杯坐到了对面。

    “尝尝看,这茶可是别人送的好货,平日我都舍不得喝呢!”老于语气十分熟络,倒像二人是相交已久的老友。

    钱浅跟在王宥川身后也算长了不少见识,端起茶杯先闻了闻,又小啜一口,赞道:“色泽金黄澄澈,香气浓郁,入口唇齿留香,果真好茶。但据我所知,就算天福酒楼和望仙楼,也不会拿这等好茶随便招待客人。于伯是觉得,我付得起这个价钱?”

    老于爽朗大笑两声才说:“放心,这一壶是我请你喝的,不要钱。”

    钱浅诧异问:“为何?”

    老于笑吟吟道:“因为我喜欢你呗!”

    若平日一个年逾半百的伯伯对一个小姑娘说喜欢,钱浅大概会觉得他是个色胚。但老于的眼中没有半点猥琐和色欲,只有毫不掩饰的欣赏,她不解地问:“为何喜欢我?”

    老于直白道:“因为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既没有因我身有残疾而露出惊讶或嫌恶之色,也没有看我少了条腿就跑上来帮我。”

    钱浅解释:“因为你不曾请我帮忙。”

    “这便是理由了。”老于笑着说,“你不认为我身患残疾就需要同情怜悯,也不觉得我弱小,就处处需要别人帮扶。你以寻常心看待我。”

    “只是这样?”钱浅没想到理由就这么简单。

    老于认真地说:“这很难得!嘲笑我残疾的人不少,但同情怜悯我的人更多。还有的人怕别人觉得他冷漠,只能硬着头皮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钱浅无奈抿唇:“幸好我心大,不然真的会认为你在暗戳戳讽刺我冷漠。”

    “哈哈哈……”

    老于又是一阵明朗大笑,又道:“比起帮我,我更愿意被当做寻常人对待。若我有需要,自会主动开口寻求帮助的。”

    钱浅端起茶杯说:“那就好,我也觉得你不需要帮忙。”

    老于却又戏谑道:“原本是不需要的,但现在需要了。”

    钱浅心说这老头还真不客气啊!

    老于也不等她答应,便自顾自说道:“我见姑娘看了这诸多植物许久,不知姑娘懂不懂打理植物?”

    钱浅点头:“略懂几分。”

    老于高兴站起身,“那就请姑娘帮忙给我这堆宝贝们穿件衣服,保保暖。”

    他指着门后的一摞旧棉花说:“就是那些,给它们裹上就能平安过冬了。我去给你做饭!”

    闲着也是闲着,钱浅也就没推拒,解下棉披风,挽起袖子就去抱棉花。

    老于走到屋门口突然回头问:“唉,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钱浅想了下,回道:“逍遥。”

    一听就是假名,老于却再次笑得开怀,“真是好名字!哈哈哈……”

    钱浅到京都城后就没再养植物了,但院子里的两颗大树,每年冬天也会包一包树根部分。只不过她没有玻璃房,早在入冬时就裹完了,不会迟到现在。

    不经常做,手法略显生疏,包好两颗植物才找到手感,之后越发熟练。

    “你还真是让人惊讶,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熟悉的女子声音在身后响起,钱浅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回头去看,竟是宁亲王。

    “那可多了,做饭我就不会。”

    钱浅笑答完躬身行礼,却被宁亲王制止,“在老于这儿,没有身份地位那些东西,我同你一样只是个食客,不必拘于礼数。”

    钱浅乐得自在,毫不客气道:“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宁亲王回头笑问老于:“你瞧,我就说她骨子里就没有尊卑贵贱之分吧?”

    老于倚着门哈哈笑:“那我就更喜欢她了!等着,待会儿我得再加一道我拿手的糖醋鱼!”

    宁亲王帮钱浅搭了一会儿手,便被老于叫去烧火了。

    二人扯着闲话,聊着院里那小姑娘的传奇。老于听闻她便是那十二岁的少年天才,还是享誉盛名的浮生乐坊背后真正的主人,更是惊诧。

    他瞄了外头好几眼,小姑娘总在认真包裹着每一颗植物,再把一切归整的整齐利落,不禁道:“沉稳的过头了。少年就该是朝气蓬勃、意气风发,方能不负青春韶华。”

    宁亲王不认可:“我跟你说了,她不是普通人。”

    老于嘲她:“还能是长生不老的神仙不成?不过是经历太多,早慧些罢了。花朵儿一样的年纪,却这般死气沉沉,还不如我这老头子有几分活气,这可不好!”

    老于做好饭时,钱浅已包完了大部分植物,还顺便摘下了枯叶。

    每棵植物的根部都整整齐齐包着旧棉被,严严实实没漏一点缝隙,连绳结都打得很好看。老于高兴不已,又烫了壶酒,摆上小酒盅,三人坐到了一桌。

    钱浅环顾空空如也的小院,问:“客人这么少?”

    老于笑而不语,给她倒了一小盅酒,“尝尝,这是我自己酿的酒。”

    钱浅为难地说:“我不懂酒,平日不也喝,只怕是琼浆玉液我也品不出来。”

    宁亲王直接一饮而尽,对她宽慰道:“无妨。消遣而已,不用当回事。”

    钱浅抿了一小口,仔细感受了下,如实点评道:“不那么辣嗓子。”

    实诚的话让老于再度哈哈哈笑起来,热情招呼钱浅吃菜。

    几个菜虽卖相不如几大酒楼精致,但口味着实上佳。尤其是糖醋鱼,火候特别好,连骨刺都炸酥了,鱼肉的酸甜味儿也恰到好处,让钱浅胃口大开。

    宁亲王小酌着酒问钱浅:“你怎么找来这儿的?”

    钱浅没提宋十安,应付说:“随便溜达路过,看到院中的植物觉得很美好,就进来了。”

    老于搭话:“心中装着美好的人,才能感受到美好。”

    钱浅却不知道自己心里装着什么美好,便虚心求教:“心里的美好,是什么样的?”

    老于说:“热闹的集市、鲜活的鱼虾、鲜嫩喜人的蔬果,我在这一方小院里与客人们畅谈,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就是我心里的美好。”

    钱浅若有所思:“听起来有一种生之乐趣,确实不错。”

    老于给她倒上酒,说:“小友,这里是遍地锦绣的京都城,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绮罗乡啊!你瞧我,许多人都觉得我可怜,可我还活着,还能好好在这儿开店,跟客人们开心畅聊,多好啊!”

    他跟钱浅碰了下杯,继续说:“先前我歇了一段时间没开店。待我再开店时,客人们一个个都说想我想得紧呢!年轻人,还是要务实一些,活得高兴,有人惦记,乐趣就够足了。”

    “你说的不错。”

    钱浅喝了那杯酒,又夹了块糖醋鱼,好吃到忍不住恭维:“这糖醋鱼做的真不错,往后我每次吃糖醋鱼都会想起你的。”

    老于顿时不乐意了,问宁亲王:“你觉不觉得,这孩子说话有种让人下不来台的感觉?”

    宁亲王噗嗤笑了:“能让你下不来台可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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