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一转眼十日过去,崔恒没再出来惹她不快,尹红铃也没过问她游湖当日为何没去。

    霍云霄乐得自在,日日在家陪雪翼玩。

    院子一角的木房子矮矮的,房顶牵上了藤蔓,此时已经开出了各色的小花,雪翼没在窝里,正被霍云霄抱在怀里亲耳朵。

    青梅和青鸟见怪不怪,自从雪翼来到霍家,小姐可以整日整日的不出门,就抱着它玩。

    “小姐……”青鸟把小毯子抖了抖,轻飘飘的狗毛飞舞着卷在空中,在窗子下的阳光里尤为明显。

    “阿嚏!”青鸟揉揉鼻子,摸出一根白毛。

    “小姐,雪翼的毛可真多,屋子里到处都是。”

    霍云霄脸上也有些痒,摸了一把,果然粘了几根狗毛。

    惹人喜爱是真的,掉毛也是真的。

    她松开怀抱拍拍雪翼的屁\股,雪翼啪嗒一声跳到地上,噔噔噔跑到院子里,可惜院子里没什么它爱玩的,只能沿着墙角巡视一圈,最终趴回窝里去了。

    看着真可怜,追风还有个藤球呢,她的雪翼什么都没有。

    “我要去趟犬舍。”

    她家没有的东西不少,钱倒是很多,可以去找季善买。

    天气晴朗,她不想坐马车,便牵了小马,谁也没带,只让雪翼跟在马旁。

    出门没多久就被一人拦住去路,吴海终于再一次堵住了霍云霄,这次那条白狗也在,但被绳子拴着呢。

    “霍小姐,我是荷花的相好,她说她的抚恤还在您这,叫我来拿。”

    霍云霄挑眉,荷花得知丈夫死的那天哭得死去活来,这才几日就找了相好。

    眼前的男人倒是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荷花移情别恋也有可能,但是无凭无据,她怎么能轻信。

    “有什么信物?”

    “这……”吴海犯了难,他怎么没想到这个事。

    他手足无措,既心急又懊恼,霍云霄心中信了半分,好心提议道:“不如这样,想来你能找到我十分不易,今日我可以将钱给你,但咱们需得道官府去立个字据。”

    吴海挠挠头,只好答应:“劳烦小姐快些,小的还有活没干完。”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官差轻车熟路,没有一刻钟就立好字据,两人各拿一份,还有一份留在衙门里。

    砸死人的事终于了解,霍云霄神清气爽,出了城门口就骑上马,松开雪翼的绳子,让它自由自在跑在左右,不多时就到了犬舍。

    犬舍的大门关着,她上前敲了两下,没人应答,只有几声犬叫声应和。

    莫非是出门了?或者是她拍门声音太小,季善和杜正业在内院没听见?

    她握起拳头蓄力,朝门板敲去,门恰好在此时被人拉开,她一拳打在了柔软又硬实的胸膛上。

    季善诧异地看向她,见她也有些呆愣,轻笑着问:“霍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霍云霄收回手,讪笑道:“真是太巧了,正要敲门你就开了。”

    季善让开身,邀请她进了院。

    “前些日子从长安送来的猧子产崽,我和正业刚忙活完。”

    霍云霄正在揉自己的手指头,她刚刚有些用力,手疼,季善挨了一拳却什么事都没有,她偷偷瞄了眼他的胸膛,衣服的布料贴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什么。

    感受到她的目光,季善吸了口气,胸膛跟着起伏,霍云霄回过神来,问道:“我能看看吗?”

    季善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胸:“这不合适吧。”

    “我是说看看狗!”

    微风拂过发梢,将额前的碎发撩到眼前,两人错开眼,一个低头看靴子,一个抬头看云彩。

    内院几声犬叫,打破了此时微妙的气氛。

    季善转过身带路,霍云霄跟在季善身后,扇了扇风,企图给热乎乎的脸降降温。

    她抬眼去看季善的后脑勺,他倒是走得平稳,分明他才是曲解她用意的人,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脸红。

    刚生产完的猧子侧躺着,小狗崽蜷缩在一起争着吃奶,一个个肉嘟嘟的,实在好玩。

    她和季善、杜正业围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正事。

    “你这里还有藤球吗?雪翼整日在院子里,我怕它无聊。”

    “有,跟我来。”

    两人从三进院的门出去,到季善平日住的房子里拿。

    屋子里干净整洁,一侧的桌子上摆着形状各异的用具,墙上挂着一条条狗绳和项圈,有几张椅子。

    季善让她稍等片刻,自己则拐进屏风里,听声音好像打开了柜子,在拿东西。

    屏风的材质虽然一般,但上面的画作十分精美别致,让她想起老爹拿来招待季善的荷花吸杯。

    不多时,季善左右手各拿着东西,从屏风后绕出来。

    “最近忙着照顾猧子,没腾出空来做,这个藤球你先拿着,玩坏了再来找我。”

    霍云霄接过,藤球很新,拿在手里还仿佛能闻到藤条的味道,里面的小铃铛晃悠悠,发出细碎而悦耳的声音。

    “这个是用马尾编制的绳子,可以和雪翼拔着玩。”

    有了这两样东西,想必雪翼在霍家的日子会有趣很多,霍云霄用一只手去摸腰间的荷包,想要付些钱。

    季善没阻止她,而是来到桌前,从桌上的小柜箱里拿出个杯子,倒起茶来。

    “霍小姐不必付钱了,霍老爷那日将这吸杯赠予我,如此精美的吸杯,你想要多少藤球都抵得上。”

    另一只精美的荷叶吸杯此时就在季善手上,霍云霄拿荷包的手一顿,霎时觉得手中的藤球和马尾绳轻如鸿毛。

    偏偏他好像不明白她对荷叶吸杯的喜欢,用手指举起吸杯托到眼前,细细观察,爱不释手,让她不好意思开口讨回。

    郁闷!

    雪翼回到了长大的地方,和追风愉快嬉戏,难得看它玩得这么疯,霍云霄又领着两个小家伙在犬舍附近的山间跑了半晌,以防它们跑得太远,还在项圈上栓了小铃铛。

    她则躺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闭目养神。高高的树冠刚好遮住烈日,只有丝丝缕缕的阳光透下来,在她身上留下斑驳的阴影。

    山间偶尔有鸟鸣虫鸣,伴着时近时远的铃铛声,好像一首悠扬的小曲。

    她昏昏欲睡,任由衣袂耷拉在石头上,和绑着头发的丝绦一起随着清风飘动。

    季善找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美景。

    他不自觉放慢脚步,在一步之遥处停下。石头上假寐的女子没有丝毫察觉,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嘴角微微向上弯着,好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追风见他来了,疯了般围着他转,呼哧呼哧地喘气,脖子上的小铃铛叮铃铃响。

    霍云霄轻哼一声,抬手去揉眼睛,季善摸了摸来邀宠的追风,暗道了一声不解风情。

    两人结伴返回犬舍门口,季善将送给雪翼的玩具绑在马鞍上,与她告别。

    “以后若是无事可以常来,雪翼是猎犬,本来就需要跑动,追风也能有个玩伴。”

    “好。”

    她轻轻搭着季善的肩膀跳上马,渐渐消失在下山的小路上。

    先是看不见人,后来连马蹄声也听不见了,季善站在门口,不知盯着什么发呆。

    杜正业嬉皮笑脸地撞他胳膊,打趣道:“人都走了,还看呢?”

    季善回过头:“行李收拾好了?”

    杜正业没了调笑的心思:“收拾好了,这就走。”他有些郁闷,嘟囔道:“多住一天都不行?”

    “再不走要赶夜路,我倒是能放心,杜大人可不一定,怎么好让他担忧。”

    他轻轻拍拍杜正业的肩膀:“回去后要听杜大人的话,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放你出来找我了。”

    他回家的事,显然是季善和他爹商量好的,杜正业好不容易拖到猧子产了崽,如今已是不得不走,只问道:“我不在,你自己能忙得过来?”

    “没事,我已经去信,让握月和担风来这里陪我。”

    握月和担风虽然不如他会养狗,但武艺高强、身强体壮,也算是好帮手。

    杜正业这才放心,临走还抱走了一只新生的猧子,又装了满满一水囊的羊奶,供他们两个喝。

    霍云霄给雪翼拴上绳子,牵着马走进城门,又路过大门敞开的长乐坊,正碰见急匆匆向外走的崔恒。

    两人撞个正着,霍云霄假装没看见,倒是崔恒远远向她拱手,打了个招呼。

    霍云霄抬起握着马鞭的手,算是回礼,马鞭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晃了晃,看着像要打人一样。

    崔恒来不及多想,急忙赶回家,下人找他找到了长乐坊,一定有急事。

    “老爷说没说什么事?”

    下人摇头:“小的不知,几位公子都在呢。”

    崔恒不敢耽误,大步走进崔世昌的院子。

    崔家大公子在京,剩下四位公子里属崔恒最年长,他到时屋中左右各坐着人,给崔恒留了上座。

    崔世昌招呼道:“子休,崔崇来信,约莫明日便到青州城,这回要住在咱们家。”

    上一次崔崇来青州还是五年前,那时他因有公务在身,住在刺史府中。这次虽然也是公干,但却特意来信,要住在崔宅。

    这可是个好机会,崔崇是个念旧情的,上次他来青州,大公子只去看过他几回,他回京后就多次引荐。

    崔恒问道:“父亲可命人收拾院子了?”

    “万萼院风景正好,下人正收拾呢。”

    万萼院就在崔恒的院子旁,院子里种满樱花树和丁香树,交相呼应,不仅烂漫多彩,更是芬芳馥郁,招待贵客再合适不过。

    崔世昌又仔细叮嘱了些礼仪和禁忌,然后将崔恒留了下来。

    “近日功课可有长进?”

    这是要考教功课了,崔恒正襟危坐,犹豫着开口道:“近来确有懈怠。”

    崔世昌挖苦道:“你求我迎娶霍家女,日日往外跑,功课确实懈怠了,恐怕连老五都不如。”

    老五才十岁,崔恒听出父亲心情不悦,连忙认错:“父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

    “你倒是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霍启今早来拜访,你猜他来干什么?”

    崔世昌脸色不好,不等他回答便说道:“是来退婚的,一个商贾竟敢来我崔家退婚,真是丢了我的脸。”

    崔恒只问:“父亲答应了?”

    “我没脸与霍家纠缠!”

    崔恒沉默片刻,好像早就料到这一结果,反而劝道:“既然有缘无份那便罢了,爹不必为这事气闷。”

    崔恒此前逼着家里去霍家提亲,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崔世昌不忍儿子身心受损才勉强同意。今天霍启来退婚,崔世昌松了口气,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以为崔恒又会好好闹一番,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想开了。

    懂事的儿子因女色昏了头,如今终于清醒过来,崔世昌欣慰着说道:“你能想明白就好,等你到了京城便会知道,比霍云霄更貌美又有才情的女子多如牛毛,何必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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