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地愣了一下，苍昭若有所感地猛地转头向后看去。

    很显然，什么都没有。

    他慢悠悠地又把头转了回来。

    很奇怪...明明刚刚那一瞬间就感觉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人在看着自己。很奇怪，但又莫名有点熟悉。

    没有继续思考这种无厘头的事情，他卷了那沓意义不明的空白报纸，随手就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继续迈腿向新西区地铁站走去。

    在他身后看不见的地方，厚重的垃圾箱盖子下，黑暗中那行小字又迅速地变化起来，最终停顿下来。

    【确认**已**入副**备**】

    【欢迎来到新西区。】

    ......

    渐凉的夜色，路两侧红红绿绿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与形形色色的人。这是这座滨海城市明里暗里的混沌与协调。

    当终于隐约看到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对面的地铁站灯牌时，苍昭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终于可以下班回家的惬意完全占据了。

    如果不是一个人影突然从自己身侧闪现出去，汽车急刹的声音与人们的惊呼声同时嘈杂地奏响，然后温热的液体溅了他半边身子的话。

    “......”

    怎么说呢，就挺突然的。

    他微微侧目，默默地看着一旁赭红发色的青年同样愣了一下，然后又有条不紊地把看戏的人群赶开并叫了救护车。苍昭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想到了什么立马顿住了。

    很奇怪。他垂眸，大脑习惯性地开始分析。

    这个人虽然在很热心肠地帮助别人，但是他的反应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近距离亲眼目睹了一场事故的样子，况且流了这么多血......倒像是见过很多次。

    ......或者说更像是对这种事情完全不在意。见怪不怪。

    “啊......”

    那个人处理完，面无表情地用波澜不惊的声音发出一声感慨。

    川见苍昭顿了顿。

    更奇怪了。

    明明无论从体态皮肤状态还是什么来看这家伙年纪都不大吧！

    为什么给人一种。呃。饱经沧桑的中年大叔的感觉。

    他缓缓眨了眨眼，那个青年扭头看了他一眼便兀自走远去了。川见苍昭这才慢悠悠地收回视线。他掏出手机。

    离他与地铁站的一眼万年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

    “家属呢？联没联系上小泽源太同学的家属！”

    随意瞥了几眼慌慌张张张罗着把人抬上车的护士们和围了一圈悠悠转的警车的灯，苍昭再次一声不吭地踹了手转头离开。

    那小子...叫什么源太？应该死不了。带个小眼镜的看起来挺乖的，怎么就想不开飞出去了呢。

    ...不。

    准确来说，是他身后那几个小鬼给人推出去的。

    思考着，他无意识地咬起了下唇。

    他看到了，在那个小鬼从他旁边飞出去的那一刻，那个姿势的重心一看就不是自己栽出去的。于是他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身后。

    是两三个小鬼，还有个女生，看起来胆子挺小的，看见人躺地上了就一直在那又哭又叫的。

    “...啧。”

    害他衣服没法要了，明明刚找上头申请的经费买的风衣。

    又拢了拢衣领，苍昭脸色不太美妙地打算不想这门子糟心事了直接走人回家。于是他抬头。

    ...地铁站华丽丽地失踪了。也不知道他想天想地的时候给自己遛到哪来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大格外圆，就那么低低地悬在半空中，似乎触手可及。

    小巷两侧的阴暗处遍布着滑溜溜的苔藓，有的甚至已经有些枯黄了。它们杂乱交错缠绕着，那片荒颓沿着快要剥落的墙皮一路蔓延往上，衬得那黑暗处的青石板砖格外古老而又阴冷。

    苍昭沿着小巷子一路穿过去，随手从墙上扯下几张不太顺眼的花花绿绿的小广告丢在地上。他抬眼，迎着月光，不出所料的，前方入目可及的是大门上几个泛着LED灯光的熟悉的红色字样。

    【新西区第一高等中学】

    苍昭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世上没有巧合，有的只是无穷概率间潜移默化的互相影响共同作用于一个结果导向。

    他敢肯定，二十年来，他头一次被阴了。

    他回家的梦看来要泡汤了，那么开始加班吧，看在某些不知为何的东西如此费心尽力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