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节“老师与萧漱”
512年3月1日晴
今日,我依然如往常一般,满怀期待地盼望老师能教我舞蹈。老师常说,舞蹈这一技艺,既要靠天赋,更需后天的努力。想成为一名绝世舞姬,唯有时间的沉淀方能成就。然而,这话却又总让我觉得矛盾——因为老师也曾对我说过,我的舞蹈天赋极高,身体条件也是天生为舞蹈而生的绝佳资质。可为何他老人家始终不肯亲授我舞艺呢?真是令人费解!
我柳萧漱在此虔心许愿,盼望有朝一日,老师能将他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愿我能一生伴随老师左右,与他永不分离……
午时如常,我梳洗完毕,享用着一碗温热的白粥。忽然,院中传来琴箫合奏之声,音色悠扬动人,仿若天籁,旋律中更蕴藏
着一份令人情不自禁想要起舞的律动。我端着尚未吃完的白粥,循着乐声来到院中。
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令我毕生难忘的一幕:只见老师衣袂翩然,轻盈舞动,如天上谪仙降世。他的舞姿优雅而不失大方,每一个步伐都宛如精灵跃动,灵动中透着极致的美感,仿佛这支舞是专为他而生的。他起舞时的每个瞬间都完美无瑕,令人心驰神往。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竟连手中的白粥何时洒了一地都浑然不觉。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老师起舞,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美丽的模样。我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既是敬仰,也是深深的向往。我暗自幻想,若有一日,我能如老师这般翩然起舞,该是何等的荣耀!
自那之后,我的心中燃起了更加炽热的斗志。每天清晨,我都会早早起身练功,只因心中那一支舞的激励。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舞蹈,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柳萧漱,是世间最出色的舞姬。而这一切,都源于我的恩师——世上最好的老师。
在我眼中,老师是严厉的,也是慈爱的。他偶尔会给我责罚,但更多时候,会在我哭闹时递上一块糖果。他既是我的严师,也是我的依靠,更是我一生最敬爱的人。
我发誓,无论岁月如何流转,我都会铭记他的教诲,用我的一生去回报他。
他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老师。
第二小节“童年”
柳萧漱的童年,犹如一场夹杂着痛苦与权谋的漫长噩梦。他的身份,箬蔺家族的二少爷,原本是尊贵和荣耀的象征,却成为家族内斗争的焦点。在这个复杂的权力漩涡里,他是所有人的目标——或被利用,或被摧残,甚至被取代。对那些觊觎权势的人而言,柳萧漱不过是一块垫脚石,一件待榨干的工具。哪怕只有六岁,他便已经在无尽的阴谋和屈辱中挣扎。他天真地喜欢跳舞,本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却过着比家族最低层仆人还卑微的生活。
在最绝望的时候,他遇到了生命中的一缕光——老师。老师无条件地爱护他,将他视为掌中至宝。在老师的陪伴下,柳萧漱才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和快乐。然而,这段温馨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直到他18岁的成人礼,一切都被彻底改变。
成人礼那天,柳萧漱满怀期待与忐忑,步入家族祠堂。然而,当他迈进祠堂的那一刻,却仿佛打开了通向地狱的大门。外人只能听见祠堂内传出的凄厉惨叫,令人毛骨悚然。许久后,几名大汉神采奕奕地走出,大声宣告:“从今日起,箬蔺家族的二少爷柳萧漱已是一名合格的‘魅者’!若有人想尝试二少爷的‘本事’,随时欢迎来箬蔺家族找我!”话音落下,柳萧漱衣衫不整、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与屈辱,身上满是非人折磨的痕迹。
两个佣人匆忙上前,卑躬屈膝地说道:“少爷,请让奴带您去梳洗打扮一番。晚些您还要去前厅迎客,千万不可耽误吉时,否则奴等担待不起。”柳萧漱疲惫地任由他们搀扶着离开,但心中却早已对家族彻底失望。
傍晚戌时,前厅宾客盈门,正等着二少爷的亮相。当柳萧漱缓步走出时,他身着如流水般柔滑的丝绸,风姿绰约,犹如谪仙降临人间。所有宾客目光炙热,纷纷暗想:“若能娶了他,岂不是天大的福气?”然而,没有人注意到,柳萧漱的脸上已写满了悲伤与绝望。
在成人礼前,他对家族还抱有一丝希望,可这一切在祠堂中被彻底摧毁。他心中反复盘问自己:如果不是箬蔺家族的二少爷,是否会拥有快乐的童年?如果没有参加这场成人礼,是否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正当他沉浸在痛苦中时,一个温暖而低沉的男声传来:“别害怕,你还有我。我会和你一起面对一切,成为你的避风港。从现在起,有我在,你就永远不会孤单,也不会再受伤害。”这声音似一缕春风,抚平了柳萧漱破碎的心。他微微平复情绪,却忽然警觉:这人是谁?为何对我的遭遇如此清楚?难道,又是父亲安排的人?
往日的经历让柳萧漱无法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他愈发绝望,认为世间无人真正关爱自己,甚至连老师也不例外。痛苦和不安深深植入他的内心,将他塑造成一个充满失望与恐惧的人。
五日后,柳萧漱回到了老师的小院。他伏在老师膝前,恳求道:“老师,我以后能不能只和您在一起?我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失望了。我试着去相信、去原谅,可换来的却是加倍的伤害。他们甚至想把我卖到春熙楼做头牌。我从小到大,受尽非人的待遇,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个工具,一块垫脚石。”柳萧漱哽咽着,忽然放声哭喊:“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父亲,您怎么忍心这么对待您的亲生儿子?我曾经天真地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复兴,可现在才明白,这不过是一个谎言!”
话未说完,柳萧漱已因痛哭而精疲力竭,昏睡过去。老师心疼地抱起他,轻声说道:“可怜的孩子,如果我能早些遇到你,你便不会受这么多苦。从今以后,我会用我的余生去爱护你,不让你再受任何伤害。”说罢,老师望着柳萧漱脸上的泪痕,心中涌起阵阵酸楚。
第三小节·末日
523年5月7日阴
今天老师终于决定教我舞蹈了。这一天,我等了很久、很久。终于,老师愿意将他的技艺传授给我了。然而,不知为何,老师今日看起来闷闷不乐,眉宇间像是藏着一丝忧愁。
“老师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老师笑着摆摆手,语气中却透着一丝我听不懂的沉重:“阿漱,你还小。听话,先去玩一会儿,等会儿我叫你。这次,老师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还为你编了一支只属于你的舞。”
我虽然疑惑,但仍乖乖点头离开。半个时辰后,老师唤我回去。他开始教我基本功,动作一丝不苟,语气比以往更加严肃:“跳舞最重要的是基本功,这样才能跳出属于自己的韵味。”
就这样,我和老师学了一年的舞蹈。这一年里,我感受到老师的倾囊相授,也目睹了他脸上的疲惫渐深。
一年后,我十八岁生日那天,老师将那支独属于我的舞传授给了我。老师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阿漱,记住了,这支舞叫‘和离书’。它融入了为师一生所求、所愿。如今传授于你,也算是我的出师礼。”
我郑重地点头,感激又欣喜,暗暗发誓要将这支舞跳到极致。
又过了几日,我终于学会了“和离书”。心中难掩激动,我急急忙忙跑去找老师,想将这份成果第一时间呈现给他。然而,当我推开房门时,眼前的一幕让我呆住了——老师的手筋、脚筋竟已尽数断裂!
“老师!”我哽咽着喊道,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老师却笑了,像是早已接受了这一切。他摸着我的头,声音柔和又疲惫:“阿漱,乖,不哭。为师很开心,此生最大的幸事,就是收了你这个徒弟。”
“老师……”我泣不成声。
老师继续道:“阿漱,你要记住,为师已经为你铺好了前路。去岳媚城‘春熙楼’,找一个叫马顾河的人。他会将你安排妥当,把你视如己出。你去了,我也就放心了。”
“我哪儿都不去!”我忍不住大喊,“我只要待在老师身边!我只想和老师在一起,老师,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阿漱会听话的,阿漱再也不调皮了……”
尽管如此,我心里明白,老师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是希望我能在更广阔的天地中成长。可这一刻,我只觉得撕心裂肺,心中无比清楚这次的离别是无法挽回的。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老师,感谢您对我的授业之恩。倘若来日有幸,我定以桃报李,不负您的期待与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