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姎觉得,这样好的裙子放着也是浪费,不如物尽其用,告诉裴时羡,自己并不吃亏,今后不必说出她吃亏了之类的话。
“多谢郎君那日赠与的衣裳,很好,我很喜欢。”
如今能在裴府里安然度日,她已经很满足了。
裴时羡手撑在下巴处,认真打量了起来,他名义上的娘子生得极美,身姿婀娜娉婷,尤其一双杏眸似乎会说话,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墨池,荡起波澜涟漪。
这样生得貌美的小娘子,不知便宜了她先前哪个心上人?
“娘子生得貌美,只不过今日打扮似乎素了些。”
盛姎不予苟同,裴时羡又不同旁人,旁人或许尚且出席一些高雅规矩的场所,便得在发髻上多用心思,但裴时羡不同,别不是走街串巷……上树爬杆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今日只叫侍女梳了个简单的朝天髻,簪了根素银簪子,是为了方便出行。
“也罢,娘子貌美,怎么穿都好看。”
他今日嘴上像是抹了蜜。
盛姎:“……”
两人相继上了马车,裴时羡今日似乎格外高兴。
盛姎虽说不喜出门,可真出了门,还是会好奇地打量周围不曾见过的新鲜事物。
在盛府深闺养了十几年,除了养成了一身安静的性子之外,也束缚了不少她本身的性格。
“我听闻京中女子常年拘在家中,会不会很无聊?”裴时羡试图打开话匣子。
盛姎淡淡道,“大多如此,不过,也会有一些雅集诗会。”
裴时羡好奇,“雅集诗会?”
“就是世家男女在一起相看,有品茶、插花、调香、马球、蹴鞠、听书看戏……”
“那娘子最喜欢去的地方是……”
很遗憾,这些地方她一次也没去过,谈不上喜欢哪一种,她常年拘在府中,每日帮盛绵完成女工,还要辅导盛思文功课。
“在家练字。”
裴时羡轻嗤一笑,“怪不得提亲那日你追着一份字帖跑了出来,原来是因为喜欢。”
盛姎脸颊一红,那字帖原是贺郎留下的。
提及上次的提亲,她小心多嘴一句。
“听闻上次提亲的嫁妆是您生母之物?”
“嗯,我母亲是前朝皇商姜氏,你应该略有耳闻。”
盛姎垂眸,知晓他为何称之为前朝姜氏,因为姜氏如今已经灭亡了。
马车驶入一巷口,盛姎掀开车窗,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街道和琳琅满目的商品,盛姎蹙眉,这条街,这条巷,是上次她质问他的地方。
裴时羡饶有兴致道,“赌场去过吗?”
盛姎瞪大了眼睛,赌?赌场?!!
裴时羡璀璨一笑,“跟我走。”
盛姎吓得手心冒汗,赌博可是七大罪之一,她在盛家若是敢赌博,轻则家法伺候,重则逐出家门。
赌场门口,有锦衣的富贵人士,也有平民百姓,甚至还有无所事事的赌徒,巨大的赌场拥簇着挤进许多男子,光是看这情形,盛姎便知此生都不会踏入这种地方。
裴时羡拉着她穿越人群。
赌场人潮拥挤,唯独盛姎身旁不受其扰。左边是保驾护航的风遥,身后是身姿欣长的裴时羡,除此之外,旁的陌生男子一概碰不到她。
在她面前,是一张上面布满银票的赌桌。
“娘子想好了吗?下什么?”裴时羡爽朗一笑。
盛姎一脸茫然,“这……我……”
她也不会赌博啊!
裴时羡一脸痞笑接过盛姎手中的银袋子,“要是都输了,娘子可别怪罪。”
他本离她就近,如今冲着她笑,更是将全京城的富家子弟加起来都不及的一张完美五官展现在她面前。
裴时羡从银袋子里抓出一把银子随手扔了一把“大”。
“好嘞!这位客观买定离手!来来来押大押小!”
盛姎一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猛然,全场唏嘘,这局竟然出“小”。
诸如几次都输了,盛姎手中仅剩下最后一枚银子。
盛姎不喜,“郎君不是自信满满吗?怎么都输了。”
裴时羡似笑非笑,从容取走她手中的最后一两银子,“胜负未分,你怎知本公子输了?”
***
盛姎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捧着一大包银两走出了赌场,比她来时身上所带的银两多出了十倍不止。
她惊喜意外地望着裴时羡,“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刚才明明都输了。”
裴时羡摊开一把折扇,自信从容。
风遥高兴地抢答道,“少夫人,我们公子从五岁就会听音辨数了。”
盛姎瞪大眼眸,“五、五岁?”
“郎君有此天赋,以后就算流落街头也不怕了。”她打趣道。
裴时羡折扇一握,“流落街头?本公子怎会流落街头。”
盛姎撇了撇唇,“怎么不会,富不过三代,如果我没记错,郎君这一脉已经第四代了吧。”
他一脸痞笑握着折扇,“本公子可是未来国公爷,而你,是未来国公夫人。”
盛姎不予置同,吐了吐舌。
街边两道的小吃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有生煎包、馄饨等等……
盛姎凑近一锅快出锅的生煎包前,“郎君尝尝这个吧?”
裴时羡一脸皱眉,“这是何物?”
盛姎道,“生煎包啊,郎君难道没吃过?”
不等裴时羡露出嫌弃的表情,盛姎拉着裴时羡的衣袖寻了个位置坐下。
小巷摊位自然比不上富丽堂皇的樊楼,位置不仅狭小还很拥挤,两人坐在一处狭小的位置上等着上煎包。
不远处有一位说书的老者正在高谈阔论。“当朝裴贵妃娘娘,那可是盛宠不衰啊,只可惜膝下无子,真是可惜。”
“官家子嗣淡薄,只寥寥几位皇子,恐大权落入旁人之手。”
“谁说不是呢,祁王如日中天,这天,恐怕要变了。”
盛姎一边咬着鲜香多汁的生煎包,一边听书,好奇道,“裴贵妃?”
裴时羡颔首,“是我的姑母。”
“哦。”
“你想见我姑母?”裴时羡摊开纸扇。
盛姎险些呛了一口,“当然没有,那可是贵妃娘娘。”
裴时羡温和笑言,“过几日便要进宫谢恩,到时候自然会见到。”
***
夜幕四合。
裴时羡刚到裴府就被李贵叫走了,只盛姎一人前往沁香院。
夜幕下,盛姎拐过一处假山石,险些撞到了一个人影。
“放肆,什么狗东西居然敢挡本公子的去路!”裴凌破口大骂,刚要大打出手时,却愣住了。
眼前的小娘子面若桃李,一双杏眸晶莹剔亮,曼妙的身姿在月光下隐隐若现,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小娘子,一双鼠目趁着夜黑风高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不远处的李静安闻声赶来。
“二郎媳妇?”李静安眯了眯眼。
“凌儿,怎么了?”李静安询问道。
裴凌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二嫂子啊!”
“天太黑了,害得二嫂险些摔了一跤,您,没事吧。”裴凌谄媚笑着,两只奇丑无比的大掌欲扶起她。
盛姎急急往后退了一步,方才幸好有荷盏月犀在,不然她早就被裴凌给打了。
“哟,这是刚从外头回来?你盛家家规竟然如此放纵?不好好在府里呆着,成天出去鬼混。”李静安望着侍女手上拎着的东西。
“二嫂嫂这是正要回院?”裴凌打断道。
盛姎没好气回了一声,扭头正要走。
“二嫂想必刚嫁进来还不太熟悉路吧,这条虽然是通往沁香院最近的路,但路不太平,夜黑风高,还是让喜丰送你回去吧。”
盛姎这才注意到,李静安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媳妇,想必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喜丰。
裴凌给喜丰暗暗使了个眼神。
这喜丰年纪与她相仿,看上去有些胆小瘦弱,盛姎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答应。
一路上,喜丰安静带着盛姎从一条宽敞的小道走回了沁香院。
“你是二房的人?”
“回二嫂嫂,正是,我是凌公子的人。”
盛姎拧了拧眉,这么好的小娘子给他可惜了。
走了一段路,喜丰温声细语道,“二嫂,到了。”
盛姎望着低头怯懦的喜丰无故生出一丝好感,“反正我在府里也不认识什么人,你今后就时常来找我聊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