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先祖,桔祭常铭。
三月前,上京就开始为桔祭节开始做准备了。
宫中,上至房瓦,下到地砖,都被要求打扫干净。
但桔祭节并不是在宫里举行,而是在古翁寺中。
古翁寺位于青州,青州离上京有一日多的路程。
桔祭节相关事宜由王后安排,早些天王后便提前派专人去清扫布置。
待古翁寺布置好,王上等人也出发了。
季梓柔鲜少出宫,所以显得异常兴奋。
她与王后乘坐同一辆马车,一直趴在车窗上,看向外边。
行至佳元街,她看着马车外的人流,满心欢喜,觉得热闹非凡。
小贩摆着摊位吆喝着,各个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泥人、糖塑……各种食物物件琳琅满目。
因为事前被反复告诉此次活动的重要性,哪怕望眼欲穿,她也没有说要下车去玩。
许是眼馋的紧,最后她干脆撅着小嘴,摆正身子坐回马车内,想用这个办法隔绝自己与外面的世界。
他们脚程很快,不多时便已出了上京。
在去青州的路上,风景很是秀人。
杨柳依依青山默,流水潺潺瑶蝶翩。
季梓柔瞌睡来了,耐不住困意,在王后怀中睡了过去。
王后此次出行,只簪了几只发钗,身着灰紫色华服,流露出温柔稳重的气质。
见女儿睡着,王后轻轻戳了戳季梓柔的小脸,眼中尽是宠溺。
随后对卿月说:“这一路折腾,也是难为她了。近日太忙,顾不得陪她,她的那些哥哥也都有自己的要务,倒是小六在,但以小六那不学无术的样子,我又不放心将柔儿交给他,还好有你陪着柔儿。”
自卿月来到宫中,她所识得的王后便是如此这般的和蔼,待人也温柔。
卿月连忙回答道:“王后言重了,公主乖巧听话,待婢子们都不薄,婢子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王后听到“乖巧”两字不免笑了笑:“我还不知道她?人小鬼大、爱折腾,免不了你们的操心。但话又说回来,她确实也乖巧,不似她那几位哥哥顽劣。”
说完,王后就察觉怀里的小团子动了一下,便看了过去。
季梓柔已经醒了,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后,又继续赖在王后的怀里。
王后点了点季梓柔的鼻子,故作嫌弃地说:“这都多大人了,还让人抱哩。”
嘴上是嫌弃之语,但是王后说完却是把季梓柔紧了紧,以免她掉下去。
季梓柔见状坐直了身子,搂住王后的脖子,小奶音说道:“柔儿很是乖巧,母后喜欢柔儿,喜欢抱着柔儿。”
王后略有吃惊,原来季梓柔并未睡熟,在那儿假寐听她们说话呢。
王后勾了勾唇角,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行人来到鼎苍山山脚下,古翁寺就建在这鼎苍山之上。
为表诚心,数千人步行上山,浩浩荡荡,按照官阶大小排列。
王亲贵族走前列,末小士族官员走在最后。
青瓦粉白墙,屋檐映眼帘。
透过云雾,有一座宏伟高大的建筑,树冠庞大的梧桐树露出建筑,梧桐枝上挂满了红丝带,它们在风中相互交错缠绕。
进入寺院中,寺院中央放置了高台,为王上王后祭拜之用。
高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鼎,鼎上写满了金色符文。
人们已站定,就等着开始祭祀。
浮云滚滚,吉时已至。
王上王后站在高台中间,其子女站在旁边。
王上王后燃起了香,三拜之后,将香插入到大鼎中。
接着是季梓柔等人依次上香,待所有人上香完毕后,大鼎中青烟直上,紧接着是第二项活动。
先是由王上“点金水”。
王上在白瓷玉盘中洁手后,持一根镂空竹节,竹节前端连着金叶,他在一个方形容器中沾满金水,面向天地,挥洒竹节,金水随着动作撒了出去。
这寓意着会将上天的恩泽撒遍人间。
再者是由王后“系苍生”。
王后虔诚地在一方红丝带上写下祝福,然后将红丝带挂至梧桐古树上。
这寓意愿天下黎民有衣可穿,有粟可食,已心系苍生。
其次由贵族官员三叩三拜,一记恩赐赏惠,爱国友邦;二记不忘先祖,感恩常怀;三记不负百姓,在其位谋其职。
至此,重要事宜也就结束了。
最后一项则是大型食宴,但没有歌舞娱乐,食的是粗茶淡饭。
这意味着要居安思危,宜富亦苦。
时间慢慢的逝去,季梓柔在一个地方待不住,便四处转转。
没成想遇见了几位兄长。
那几位兄长很是喜爱这位小妹,逮住她就问东问西。
因受不住六位哥哥的欣喜问切,季梓柔从中逃了出来。
季梓柔见卿月不见了,便去寻她。
见卿月她正在那棵直径数十的梧桐树下,双手合十,貌似在祈祷什么,她就悄咪咪的走过去。
正准备吓唬卿月,卿月就完事转过身,正碰着小公主猫着腰,举着爪子。
卿月愣了下,随即会意转过身,再次背对着公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
季梓柔挠了挠头说:“卿月姐姐……你都已经看见了,不好玩了。”
闻声,卿月回身蹲下,与季梓柔平视,语气柔和说:“这次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不会提前转身的,好不好?”
季梓柔轻哼了声,说:“你刚才是在许愿吗?你许了什么愿望?”
卿月:“这个嘛……秘密喽。”
说完起身,牵起季梓柔的手向房中走去。
季梓柔无论怎么也撬不开卿月的嘴,最后只好放弃。
卿月见季梓柔有些郁闷了,不禁笑了笑。
快离开时,她回望那棵梧桐树,碰巧风吹过,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是对她无声的回应。
桔祭节不似其他节日般喜度欢庆,但其意义非凡,所以也必须加以重视。
日子便这样平淡地过去了,只是有一个小插曲。
原是本应在房中好好睡觉的小公主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找到的时候在古翁寺的后山上,浑身脏兮兮地靠在一女子的怀中,那女子貌似与她同龄。
回宫后,这件事便被王上压了下来。
再待后来,也无人再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