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昭目光怔怔。

    女孩子柔软的掌心贴着他的唇，发丝擦过脸颊，似有若无的痒。因着跪坐的姿势，背带短裤上滑，露出些微肉感。

    常年不见光的隐秘肌肤，紧紧压住简昭的胸膛。

    可能是被闷住的缘故，男生的呼吸骤然急促，吐气灼热。

    手心中一闪而过某种湿润的触感，楚灵音只当是错觉，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才能解释那张照片。

    说他们只是恰好坐在了一张床上，恰好嘴巴碰在一起，恰好拍下了一张照片，你们男人就是想得太多啦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咦，等等，这台词好像哪里不对？

    不管了！

    楚灵音忍着掌心的痒意，语气很凶：“我不想聊这个，你别问了！”

    简昭的视线，不自觉落到了她的耳侧。

    小小的薄白耳尖，像被揉碎的花汁浸染，艳丽诱人。

    他忽地笑了下，说：“都是大人了，怎么这么害羞？”

    短短几秒，简昭又恢复成了平时随性自若的神态。

    楚灵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起身的动作带着后仰。膝盖顺势下滑，抵在了简昭的腰间。她下意识环住对方的脖颈。

    紧接着，脸颊被一双手捧起，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强迫她与之对视，“音音，这没什么好羞耻的。”

    “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

    “这个年纪的男人身体机能没那么好，可能会在其他方面压抑性补偿，玩得很大，如果受伤，要及时涂药……”

    简昭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仔细盯着人时显得深情款款，轻易就叫人深陷其中。但这不包括楚灵音。

    从小见到大的人，此时过分的认真反而令她更觉尴尬。

    楚灵音手指蜷缩，想，如果现实也有对话SKIP键就好了。

    ——承认自己道德败坏，和被好友细致关心DO后身体状况，一时半会分不清哪个更尴尬。

    她很没底气地说：“……我没。”

    简昭像是听不懂她的意思：“是没有做保护，还是没有受伤？”

    “没有、没有做。”

    “只是亲吻而已，什么都没发生，可以了吗？”女孩被逼急了，嗓音透着恼羞成怒。

    简昭垂下眼，凝视着她小小的发旋。

    “……抱歉，”他忽而放松了语气，轻柔道，“我只是害怕你被欺负。”

    简昭的声音听起来很受伤。

    他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竹马的关注点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楚灵音神色困顿：“你……不觉得这样，很不道德？”

    “他明知自己是楚伊姐的未婚夫，还和你——”简昭顿了顿，唇线绷直，似乎并不想直白地攻击他人，“总之，那种阅历很深的人，想哄骗一个感情经历单薄的女生很简单。”

    “被迷惑了也很正常，这不是你的错。”

    楚灵音被这通发言震住了。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想，是、是这样吗？

    如果不知道漫画情节，竹马的分析听上去确实很在理。不可否认，这样不讲道理的偏向让楚灵音大为感动，以至于她没想起来推开对方。

    沉默了会儿，楚灵音小声说：“没有被骗，你不用担心。”

    说这话的时候，她觑了眼简昭的神色，像自觉做错事后却拉不下脸的小孩。

    简昭蹙眉：“那这些照片，是他强迫你拍的？”

    “不是强迫，照片是因为——”

    楚灵音卡了壳，不好解释漫画的事。

    她想了想，勉强找到个借口：“赵西媛跟我炫耀她谈了个大帅哥。我就想拍几张亲密点的照片……”

    赵西媛是向来和她不对付的一个千金团成员，同个圈子的人都知道她们相看两厌。这人出国之后还不忘时常发消息恶心她。

    男友这事是真的，但还没发照片炫耀，就被楚灵音拉黑了。

    楚灵音第一次这么庆幸这家伙出国了。

    反正人在国外，无从考究。

    简昭细细端详了她一会儿，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下一秒。

    他飞快亲了亲楚灵音的唇角，小声道：“需要照片的话，我不可以吗？”

    -

    一个谎言出口，需要无数个谎言的嵌套来填补。

    楚灵音被现实教会了这个道理。

    鉴于简昭对拍照这件事过于热切的态度，她不得不假装上厕所实则落荒而逃。

    唉，早知道装哑巴好了。

    一想到简昭还等着她回去亲嘴，楚灵音就恨不得哐哐给自己两拳。

    ……她就多余找这个借口！

    游戏房外，大厅放置着几个联排冰柜，方便客人们自取饮料。楚灵音拿出一罐可乐，插上吸管，郁闷地在周围乱转。

    这家店虽然称呼上是咖啡厅，实际却更类似某种综合的休闲场所，总共两层。

    一楼以猫咪饲养区和各种娱乐区为主，二楼则划分了不同的手作区，陶艺、串珠、石膏……每处都安排了专门引导的店员，像场小型集会，人也比楼下多。

    楚灵音刚上楼，就听见一阵捧场的感叹声。靠近南侧的摊位，年轻女孩们围聚成一圈，交谈和嬉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和其他工艺区相比，那里显然热闹许多。

    她好奇地走近几步，发现原来是几名店员在做人体彩绘。

    “……海纳画？”

    楚灵音很快找出了对应的记忆，隐约想起曾在某个旅游景点见过。

    一种用植物叶片做颜料，在皮肤上绘出的纹身。

    “对，”一名店员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不经意抬头时眼睛一亮，热切道，“客人要试试吗？”

    楚灵音摇摇头。

    这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新奇的东西，她只是不明白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不过很快，在注意到几名男店员过高的个子、挺拔的身材，以及年轻英俊的面庞后，她恍然大悟了。

    ……原来大家也不是真的在欣赏技艺。

    她看了会儿，感觉有点无聊。准备离开时，听到店员喊了旁边人的名字。

    “应悬，等会儿去装点颜料。”

    楚灵音脚步一顿，倏尔转过头，直勾勾看向被叫到的那名店员。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浓黑的发。

    对于男生而言稍长了些，微微卷曲，在脑后用皮筋随意束起。

    青年屈起两条长腿坐在矮凳上，正握着锥形笔低头勾画。

    额前几缕碎发半遮住眉眼。

    苍白、阴翳。

    察觉到一道古怪的目光，应悬抬起头，和那人四目相对。

    不远处，穿着背带短裤的女孩五官精致，宛如大号的洋娃娃。栗色卷发蓬松，衬得小脸雪白，嘴巴用力咬着吸管。

    一双眼眸透亮，正紧紧盯着他，被发现后也不闪不避。

    确认不认识对方，应悬皱眉，漠不关心地移开视线。

    楚灵音却上上下下打量起了他。

    她当然不认识他，可应悬这两个字倒一下叫她想起来了。

    外形也能和漫画里的二次元形象对上号。

    ——剧情里的那个美术生。

    她记得很清楚，这人在书里也和她有交集，不过是在留学归国后的艺术展上。

    彼时对方已经成了风头正热的知名艺术家，她看上了展品想买却被公开拒绝，理由是她的品格配不上画里的意象。紧接着就是楚伊出场，艺术家公开示爱并赠画，和先前对她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狠狠打脸。

    行啊。

    冤家路窄。

    楚灵音冷笑了声，捏着手里的可乐罐，嘎吱作响。

    什么？你说剧情还没发生？

    那又怎样，她整人还要挑日子吗？

    ……

    应悬垂眸画完了手上的客单，调试颜料时，旁边同事突然倒吸了口气，声调热情上扬几个度：“您好，这位客人，有什么喜欢的图案……”

    “我要他帮我。”

    一双纤细笔直的小腿，蛮横占据了青年的视野。

    楚灵音接过画册，随手一指，挑了个花样。

    好不好看都无所谓，主要是图案比较复杂，是几只线条交错的蝴蝶。

    她居高临下，踢了踢对方，“……就画这儿。”

    进店需要换鞋，女孩趿着凉拖的雪足裸/露。足弓的弧度柔润，趾头晕粉，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光泽。

    趾尖暧昧似的，擦过他裤脚的褶皱。

    应悬顿了下，抬头，对上大小姐高高挑起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