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侧方入库,沈清玉将车辆熄火,重复哼唱着刚才播放的歌曲。刚从后备箱抱出菜篮子,另一双手自然接过。
沈清玉侧过脸,蒋铭厉正低头看她,江词站在车头,手里拿了一堆东西。
江词是顾希的表哥,沈清玉第一次见他是在顾希十五岁的生日,那天晚上他出现在梦中。楚南辞,楚西顾的哥哥。
江词比她们大三岁,和蒋铭厉是大学室友。沈清玉和顾希报考了同一所大学,江词带着蒋铭厉来帮她们搬行李。
沈清玉见蒋铭厉的第一眼,感到莫名的熟悉,好像周遭都被暂停。直到顾希的打趣声响在耳边,她才回神。当晚不出所料地梦见他,楚东离,他们的长兄。
尽管只有和他们年幼的回忆,熟悉感也让她能肯定地认出。
沈清玉笑着打招呼,将车门关上,三个人朝顾希的家走。
“我就知道你们来啦。”顾希打开门。
四个人在厨房里忙碌,时不时插科打诨,说几句玩笑话。
“上次我妈催我结婚,我就说,江词都还没结,让他结了再说。她一想对啊,上梁不正下梁歪,于是立马给姨妈打电话了。”顾希凑到江词旁边,眨眨眼,“她们怎么找你麻烦的?”
江词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蒋铭厉倒是笑了笑。
“在咖啡店相亲呢。”沈清玉接过话。
顾希探头,沈清玉接收信号:“我当时在和甲方聊细节,没看到女生长什么样,但从背影,就可以推测出是一个绝世大美女。”
顾希闻言看江词的神色,了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真成了,你也得好好感谢你妹妹我。”说完,她咳嗽一声,看向在切菜的蒋铭厉,“学长,你怎么也还没谈恋爱啊?”
沈清玉也看去,蒋铭厉动作没停:“工作还没稳定,不是时候。”
“创业艰辛,只能祝愿学长早日谈上恋爱了。”顾希道,然后拉着沈清玉出去,“厨房就交给你们,我们有点事。”
沈清玉被拉到小房间,熟门熟路地坐到中间的小沙发。两侧都有书架,一侧是玄学的蜡烛和各种各样的塔罗牌,一侧放着心理相关的专业书籍。
顾希关上门,语气笃定:“我今天早上特意为你算了一卦。”她停顿,沈清玉配合询问后继续,“你明年要谈恋爱了,正缘,天赐良缘。”
“明年?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明年了。”沈清玉瘫在沙发里,戏谑地挑眉,“你给自己算的多久?”
提到她自己的,顾希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能一点也算不出来,难道她这辈子都不能谈一个甜甜的恋爱吗?
不说这个,顾希摆手,坐到沈清玉旁边抱住她,试探地开口:“你说……会不会是你的真命天子已经在身边了?”
沈清玉笑着看她:“我身边就这么几个男的,哪来的真命天子?”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她的笑意僵住,立马坐直身子,“我有点头绪。”
顾希满眼希冀,等待她说出那个名字。
“我梦见了一个人。”
顾希嘴巴一张,有些不解,看见沈清玉起身拿了纸和笔,不多时,一双眼睛出现在纸上。
“昨晚梦到的,我只记得他的眼睛。”沈清玉递给她。
顾希的食指下意识地轻敲桌子,起身走过来走过去,放下纸,她回头:“现在再梦一次吧。”
——
“你怎么样?”少年朗润的嗓音响起。
沈清玉从怔愣中回神,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她后退半步,道谢,随即询问他这里是否有路。
少年上下打量她一番,确定她的确无碍,眼神清澈,没有冒犯的意思,他开口:“现在还能通行的路太危险,明日上午太阳出来,雪就化了。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在附近的木屋暂避。”
刘叔被方才的动静引来,沈清玉目光看来,他点头,示意少年没有说谎。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沈清玉应下。
“马车靠着山壁停安全些。”少年提议。
刘叔应声,将马牵过来。
少年眼神落在马匹上,沈清玉问:“它去得了吗?我怕夜晚寒冷,它撑不住。”
闻言,少年回头看她,肯定点头。
木门打开,里面是狭小但整洁的房间,少年熟练地将柴火点燃,暖意渐渐充斥。他用木瓢从角落的水缸中打水,倒入水壶放在火堆上,然后走到门外。
四下无事,沈清玉起身。
屋外少年在用略带潮湿的草料喂马,他裸露在外的手指节泛红。
“怎么不待在里面?”他看着马。
马蹭了蹭少年的手,沈清玉没有回答,有些惊讶:“它很喜欢你。”
“大多数动物都喜欢我。”少年语气骄傲,偏过头看向她。
借着屋内的火光,沈清玉终于将少年看清楚,他的五官明朗英俊,尚还保留着少年人独有的稚气。
沈清玉走近,拿起草料一同喂马:“这里怎么有一个木屋?”
“我父亲搭建的,他最早是个猎户,偶尔也会遇到这样的雪天,他身子骨硬无妨,但怕乡亲们不慎遇到,便着手搭建。建成后,大家不约而同地一起维护,一到冬天,便时不时补充粮食、水和木柴,以备不时之需。”
“令尊和乡亲们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草料喂完,沈清玉抬手抚落鬃毛上的雪和水珠。
回到屋内,冬芝身子疲惫,已经睡着,刘叔坐在一旁看火。沈清玉正欲解下大氅为冬芝披上,少年从箱子里翻出被褥递给她。
只有两床被褥,沈清玉没有接过另一床:“我和她挤一床,你和刘叔挤一床吧。”
少年无所谓,看向刘叔,刘叔见沈清玉认真地点头,接过被褥。
沈清玉最终没有和冬芝挤,出门在外,不敢全然相信一个初见的、不知姓名的陌生人。她让刘叔休息,刘叔摇头拒绝。
“明日要赶马车,若是休息不好,兴许明日我们还走不了。”沈清玉道。
等刘叔躺下,沈清玉走到火堆旁坐下。少年听到他们的对话,明白沈清玉的担心和防备。他神色如常,往里填了些柴火。
无人再言,只余屋外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