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外面的爆炸原本临时搭建的质询室除了云珏韩全部都去救火、救人了。锈迹斑斑的铁桌上原本完好放置的日光灯因为云珏韩之前和沈坤的争斗破碎在地上。云珏韩走出质询室,看到外面火光漫天,“啧,你对你的继承人也没有一丝相信吗?真就不怕把我也炸死在这里,king”
【叮铃铃】刺耳的铃声从走廊外的挂式座机响来。
云珏韩大致可以猜到这个电话是谁打的,于是接了起来,“说。”
“我不是故意插手的,只是祝你一臂之力。实验楼不能存,里面的一切对你都是不利的,他们但凡发现任何一项那个蠢货留下的痕迹,以你现在的情况都是致死的。作为我亲爱的继承人,我不允许被这个国家的法律所约束陷入困境,找到那份东西,回来才是你该做的。”
“知道了,这些我会做,你不需要插手,太多年不见了,我现在的脾气可不太好。”
“当然。这个爆炸是我对你最后的助力。我不会再插手了。”
“让你的人尽快撤离国界,国内我来负责。你不放心的话,那三个中国人留下吧。”
“我对你百分百信任。不过为了你的安全,这三个人给你用吧。其余人我会撤走的。亲爱的,我期待你给我带来的结果。”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忙音,随后旁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呵,人来了,挂电话了。他对我这的消息还真是了解。”
云珏韩把电话挂上去,随后双手上举摆出投降姿态,“我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乱走动。”沈坤大步流星的冲过来,浑身伤痕血渍。
他的左眼被血痂糊住,颧骨处一道深可见骨的豁口随着怒吼张合,血珠溅在云珏韩苍白的校服领口。右臂不自然地垂在身侧——肩关节脱臼后强行复位,此刻肿胀得把迷彩服袖管撑出诡异的弧度。最骇人的是腰腹处,止血绷带早已被渗出的组织液浸成黄褐色,随着他揪住云珏韩衣领的动作,一块碎玻璃碴从伤口里顶出来,"当啷"砸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按理来说,他伤得这么重,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而是救护车或者医院。
“您现在应该去医院。”云珏韩扫视了一下他身上的伤。作为经常初中经常翻墙大家的她很轻易看出他这一身伤绝对该去就医。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一回来实验楼二次爆炸了!炸药是你带回来的?”
“队长你冷静!队长……”
“够了。”
低沉的呵斥像柄冰锥刺破灼热的空气。局长拄着枣木手杖踏进走廊,杖头雕的睚眦兽首正对着沈坤流血的手背。他并未抬高音量,但每走一步,手杖叩击地面的闷响都精准踩在心跳间隙:“沈队长是要当着证人的面刑讯?”
沈坤的指节在云珏韩衣领上收紧又松开,喉间滚动的咆哮最终化作一声冷笑:“您来得真巧,爆炸刚过三分钟就......”
“三分钟足够让直升机从省厅飞到这。”局长抬手截断话头,枯枝般的手指掠过云珏韩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小夏,带证人去做创伤评估。”
被唤作小夏的女警闪电般切入两人之间。她涂着裸色甲油的食指轻轻搭在沈坤腕脉,声音甜得像浸了蜜:“沈队,您的心率快到临界值了。”暗劲一吐,沈坤脱臼的右臂顿时酸麻难当。
云珏韩被拽离的瞬间,沈坤暴起的青筋在颈侧扭成蚯蚓状。他刚要抬腿,局长的杖头已抵住他膝窝要穴:“杨振宁的尸检报告在指挥车上,你要现在看,还是等法医把他拼回人形再看?”
这句话像按下了暂停键。沈坤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数次,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嘶吼:“我要他全尸!”
“那就松手。”杖头突然发力,沈坤踉跄撞上墙面的瞬间,小夏已经带着云珏韩拐过消防通道。走廊顶灯忽明忽暗,在局长镜片上投出冷光。
“对不起”这是云珏韩在沈坤面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而后者则是彻底情绪失控。
【砰!】
拳头砸进墙体时,沈坤听见指骨碎裂的轻响。石灰簌簌落在染血的袖口,混着某种温热的液体——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哭。
“……老杨的闺女今天周岁”他盯着裂缝里渗出的血珠喃喃自语,“说好要教她玩弹壳象棋……”
女警递来的纸巾悬在半空,被他挥开的动作带起一阵风。远处救护车的蓝光扫过走廊,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光斑,像极了杨振宁临终前抽搐的手指。
十分钟后指挥车
铁门被猛地推开,撞在防弹钢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老者的影子先一步侵入车内——熨烫笔挺的警服压不住魁梧的身形,肩章上三枚银星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他摘了警帽,露出剃得泛青的头皮,左耳至后颈蜿蜒着一道蜈蚣状的旧疤,那是三十年前边境缉毒时留下的“勋章”。
“沈坤。”他开口时喉音混着砂纸摩擦般的粗粝,指节敲在车载监控屏上,“看看你现在像什么?”
屏幕反光里映出沈坤充血的眼——血痂凝在眉骨,作训服领口被撕烂,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烧伤。
“一条被剁了爪子的疯狗。”局长俯身逼近,烟草与硝烟味扑面而来,“还是条连主人都咬的丧家犬。”
他叩了叩金属桌面,声音像钝刀刮过生锈的铁皮,“你带的兵,折了七个。”
沈坤的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染血的袖扣——那是杨振宁上周硬塞给他的,“沾沾喜气,我闺女满月酒你得来”。
“七个。”局长突然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住沈坤,“他们的档案,现在全在我保险柜里。你是知道你们这只队伍的特殊的。”他掏出串钥匙扔在桌上,钥匙扣挂着枚褪色的少先队徽,“你猜,我有没有权限把它们改成‘叛逃’?”
沈坤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腕表带勒进尚未结痂的伤口。
“杨振宁的尸检报告。”局长甩出一沓文件,照片滑落——焦黑的残躯蜷缩在证物箱旁,仅剩的左手攥着半包跳跳糖,“他闺女今天在ICU醒了,问我爸爸为什么没带糖来。”
沈坤猛地闭眼,喉结剧烈滚动。
“现在,选。”局长碾灭烟头,火星在真皮座椅上烫出焦痕,“是去陪老杨喝送行酒,还是躺进医院当个活死人?”
冷汗顺着沈坤的脊椎滑进伤口,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去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