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教育学院的批文下来了,云珏韩进入云港教育学院附属中学直接就读高三。
晨光透过教室的百叶窗,在云珏韩的课桌上切割出细密的光痕。
她支着下巴望向窗外,目光穿过操场旁的老槐树,落在更远处的天际线上。风掠过树梢时,她恍惚看见徐漾卿倚在树下翻书的侧影,马尾辫发梢扫过校服领口的第二颗纽扣。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撒进槐花里。】记忆里的徐漾卿总是用玩笑的语气说最认真的话,【这样每年春天,你都能在风里听见我骂你上课又走神。】
粉笔头【啪】地砸在云珏韩的课桌边缘。
“云珏韩,解释一下西格玛键和π键的电子云分布差异。”
化学老师敲了敲黑板上的分子结构图,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试探——转学生总需要一点“下马威”。
云珏韩站起身,校服袖口滑落半截,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徐漾卿最后一次攥紧她时留下的指甲印。
“西格玛键是轴向重叠,电子云集中在核间轴对称区域;π键是侧面重叠,电子云分布在键轴上下方。”她的声音像一捧凉水,浇灭了教室后排的窃窃私语,“比如乙烯的双键中,一个西格玛键加一个π键。另外这些内容我过去是在高一学习的,所以老师抱歉我有些走神。”
化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板书笔悬在半空:“……完全正确。你……你坐下吧。”
张翼德在斜后方冲她比了个拇指,却被粉笔头精准爆头。
“张翼德,你要回答吗?”
“不不不,我就算了……我认真听”张翼德连忙摇头摆手张牙舞爪的拒绝,心想:“我可没有这么逆天的智商。”
校园生活社团是必不可少,云珏韩却没有什么兴趣,毕竟这些东西她没有什么不会的。
“墨韵书法了解一下!”
“来陶艺啊,不想要为你的好朋友制作一个亲手捏制的手工陶瓷杯吗?”
“如果你想要数学超越华罗庚,物理堪比爱迪生,就来我们学神培训社一展风采!”
……
原本寂静无声的走廊被各种吆喝的社团主办老师和志愿者学生包裹。
秋阳把梧桐叶的影子剪碎在走廊尽头的招新展板上,“刑侦推理社”的海报被镀了层金边。沈坤手写的社团宣言墨迹未干,最后一滴墨水晕染了【真相】的【真】字,倒像是故意洇开的血渍。
“哎哎听说没?沈老师是特级部队退下来的!”扎双马尾的女生踮脚戳海报上的证件照,“去年边境秘密任务他一个人端了三个窝点,弹孔从这儿——”她指尖顺着照片里沈坤的喉结滑到锁骨,“贯穿到后背肩胛骨!”
云珏韩捏着报名表的手紧了紧。风掠过耳畔时,她分明嗅到一丝西环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混在桂花香里,像条阴冷的蛇。“原来是这样吗?”云珏韩心想着。
“祖宗,这社团绝对有猫腻。”张翼德叼着棒棒糖凑过来,糖球磕在牙齿上咯咯响。,“我刚看见报名处那指纹机,是军科院去年淘汰的虹膜识别改装版。他如果真是想当老师为什么要搞这玩意”
队伍突然骚动起来。沈坤拎着物证箱从实验楼拐出来,白大褂下隐约露出枪套轮廓。可这是学校,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觉得那时真的。他弯腰调试测谎仪时,后颈的刺青一闪而过——是串二进制编码,云珏韩在一秒内破译出「2174」。
“编号2174……”她碾碎袖口沾的槐花瓣,那是今早在槐花树下看书掉在她头上的,“西环首届实验班入学年份。故意为之吗?”
报名桌突然传来哄笑。张翼德举着被驳回的申请表跳脚:“凭什么啊!我初中可是蝉联三届《侦探学院Q》贴吧推理大赛冠军!”
“抱歉同学。”负责审核的男生推了推金丝眼镜,镜腿刻着西环校徽的暗纹,“我们社长说,鼻孔朝天上翘的人容易破坏现场粉尘分布。”
云珏韩粗滤看了一下,这个社团至少有四名警察是她之前看到过的,除了沈坤,都是在西环时无意瞥见过的。
云珏韩在签名栏写下「云珏韩」时,钢笔尖突然漏墨,染黑了「珏」字。
社团活动在云港一中——也就是云港教育学院附属中学,云港人都喜欢以这个名字称呼这所百年老校,一般在周一的第七、八、九(晚自习两小时)共三个小时。这是云港一中的特色活动。作为一所实验性质的学校,也是很多考生梦寐以求的高中院校。毕竟西环高中的招生政策不是靠个人努力就可以进入的。
在第一次社团活动时
活动室飘来现磨咖啡的香气。云珏韩靠在门框上扫视里面的人——全都是熟人:数独冠军——吴其在摆弄九宫格锁,化学课代表——秦晓谭往鲁米诺试剂里掺荧光粉,还有个女生更是熟人——阮东东,她正用发卡撬档案柜——她虎口有块烫伤,那时当初做实验室被酒精灯烫伤的,这件事还是云珏韩干的。
“欢迎加入尸检组。”沈坤将物证箱推到他们面前,箱盖上黏着根黑色长发,看着云珏韩你负责还原死者的死因——顺便说,你身上有股很有趣的味道,我希望你选择正确的道路。
云珏韩抚过物证箱边缘的划痕。那里藏着行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小字:
别相信活人的心跳,要听尸体的耳鸣。
是徐漾卿的字迹……不……不是,这是伪造的。云珏韩内心极度挣扎,从客观上可以说就是徐漾卿的字迹,但是她已经死了……并且直觉告诉她这就是伪造的。不管是出现的时机还是内容。太刻意了……
窗外忽然下起太阳雨。张翼德蹲在花坛边啃冰棍,朝她比划口型:动手吗?
他的影子被雨水泡涨,在地上蜿蜒成西环校徽的形状。
云珏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向着张翼德的方向摇了摇头:不
张翼德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他见此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