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是夜

    云珏韩陷入梦魇,是一个美到不像话的梦境。可这也是他们曾经向往的未来。

    空调扇叶搅碎月光的银箔,徐漾卿蜷在藤编躺椅上翻看旧相册,真丝睡袍下摆滑落时,小腿在黑暗中勾出一道瓷白的弧光。云珏韩抱膝坐在地毯上拼未完成的星图,第37块碎片始终卡在昴宿星团的位置——就像她悬在喉间的那句话。

    “亲爱的,这星图比我好看吗?”徐漾卿忽然用相册轻敲云珏韩的发顶

    木质相角擦过耳廓的瞬间,云珏韩嗅到檀木混着碘伏的气息——是徐漾卿常年握手术刀的手指味道。她故意将拼图碎片抵在唇间,:“徐医生,是想要进一步与我探索人性吗?”

    冰凉的脚背突然贴上云珏韩的后腰,睡袍绸料掠过脊椎的触感让云珏韩想起解剖课上揭开的蛙类腹膜。“亲爱的,你不该玩物丧志吗,我可是难得休假。”

    相册哗啦散落,徐漾卿指尖点住某张泛黄的照片:十七岁的云珏□□在实验室打瞌睡,她不喜欢实验课,一般实验都是徐漾卿替她直接完成的。于是发梢沾着徐漾卿恶作剧粘的槐花瓣。

    呼吸扫过耳垂的刹那,云珏韩忽然攥住她手腕。掌心的茧子摩挲着她眼袋的乌青——那是上周徐漾卿通宵做手术的证明。月光恰好漫过云珏韩解到第二颗扣子的领口,大敞着的白衬衫被徐漾卿捏得皱皱巴巴。

    “要验收学习成果吗?”云珏韩突然抵住藤椅扶手,翻身将人困在方寸晃动的阴影里。徐漾卿的钢笔从指间坠落,墨汁在拼图上洇出昴宿星团的形状。“当然是卿卿最好看,我只是觉得你难得休假会想好好休息。”

    夜风撞开未锁的窗,相册哗哗翻到最后一页。云珏韩看着手上不老实一心想要开启成年人夜生活的徐漾卿,直接将人拦腰抱回卧室“既然如此……那我只能却之不恭了。”

    月光像一匹揉皱的银纱,虚虚掩在徐漾卿裸露的肩头。她总爱穿那件烟灰色的真丝睡裙,细吊带滑落时,锁骨凹陷处盛着一小汪晃动的影子。

    “小祖宗……”她指尖卷着云珏韩睡袍的系带,尾音黏着未褪的情欲,“明天我可不收拾……”

    云珏韩翻过身,鼻尖蹭过她颈窝的薄汗。薄荷混着槐花的暗香从徐漾卿发间漫上来——是她们傍晚在院子里摘的野槐,此刻还沾在枕上。她故意咬住那截晃动的吊带,含糊道:“哪次不是我收拾?”

    徐漾卿低笑时胸腔微微震颤,震得云珏韩唇边的肌肤发麻。忽然有冰凉的东西贴上她后颈,是徐漾卿沾了柠檬水的指尖,正沿着脊椎画圈:“某些人装睡偷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早些清理干净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话尾被吻堵在喉间。云珏韩的虎牙磕破对方下唇,一个缠绵很深的吻,铁锈味在唇齿间化开时,徐漾卿忽然仰起脖颈。月光顺着她绷紧的曲线流淌,在腰窝处积成一片银亮的湖泊。云珏韩的掌心贴上去,惊觉那片皮肤冷得骇人。

    "冷?"她扯过绒毯裹住两人。

    徐漾卿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攀住她的后背。指甲陷进肩胛的力道让云珏韩想起云珏韩告白那天——暴雨中的篮球场,徐漾卿也是这样死死抓着她的校服,任雨水把告白的字条泡成模糊的墨团。她记得对方后续的解释是:我要你将那一幕永刻灵魂。

    床头的槐花突然簌簌作响。

    云珏韩的指尖正抚过徐漾卿肋下那道旧疤——去年烟火晚会上替她挡的擦伤。可触感不对,原本浅粉的疤痕正在她掌下开裂,像干涸的河床绽开狰狞的缝隙。

    “别动。”徐漾卿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折断腕骨,“就这样抱我。”

    血腥味毫无征兆地漫上来。

    云珏韩猛地睁眼,发现徐漾卿烟灰色的睡裙正从胸口晕开暗红。那抹红像活物般爬满床榻,顺着绒毯的经纬渗进她指缝。怀中的躯体正在急速冷却,徐漾卿的唇还维持着微笑的弧度,可瞳孔已经散成两团浑浊的雾。

    “卿卿?”她颤抖的指尖抚过对方塌陷的胸腔,摸到一枚冰冷的弹头——正是西环爆炸那晚嵌进徐漾卿左肺的那颗。脓血从弹孔汩汩涌出,浸透的绒毯下突然刺出森白骨茬,槐花从骨缝里钻出来,眨眼间开成惨白的尸斑。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疯狂倒转,最终定格在2183年3月10日23:47。

    “活下去……”徐漾卿碎裂的声带挤出最后的气音,蛆虫从她翕动的齿间掉落,“替我去看......槐花开……”

    腐臭味炸开的瞬间,云珏韩从床上滚落。后脑撞上床头柜的剧痛中,她看见镜中的自己——浑身发着冷汗,介于云珏韩的特殊状态,学校给她安排的是教师宿舍——单人间。所以没有人发现这一幕。

    晨光刺破窗帘时,云珏韩的手指还抠在木质地板缝隙里。枕边手机显示七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来自张翼德:“沈坤离校,今晚行动?”

    她僵硬地低头——你成功了,徐漾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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