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草吓的不轻,她没着急种草。
在古城里随便找了个房间打算在那里暂住。
她不饿也不渴,胸膛里有一腔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和畏惧。
回到那个世界,她要卖这个信息差,把想要拥有gap year的社畜团结起来,一起在这个世界里放松身心,那些大老板们,就一辈子呆在雾霾严重的城市吧!
只是收拾了一下床铺,就满头大汗了。生活条件很艰难,洗澡变的困难起来,她用手擦了擦汗,觉得出汗多半是由于这半披半盘的头发,她当机立断,把头上的簪子尽数拿下来,拿起桌上的剪刀,两三下就减下来了。
第一感觉是,丑。
第二感觉是,很丑。
她又简单地修了修,终于把自己修成了蘑菇头。
“······”
很好,完全融入了植物的世界。
算入乡随俗。
那个世界的祝余看了估计会朝她扔鸡蛋,然后再嘲讽两个星期。最后再给出解决方案:“你剃成光头就能跑去寺庙里当尼姑了。”
她想起自己要种的种子也叫祝余,将目光投射到系在腰间的小荷包。
下下下品。
巨帅。
芳龄二十八。
难养活。
这些词,怎么看,怎么像祝余。
他怎么会变成一株草,他也对着吹风机风口说草了吗?
不可能,他怎么会亲自用吹风机那个东西。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也许这个世界上叫祝余的都这么贱。
她松了口气。
“小姑娘,你饿了吗?”
门外响起诸葛富贵的声音。
白食,她肯定吃啊。立马开门:“饿!谢谢贵老爷!”
“我的芳芳吐给我一个鸡蛋,你吃吗——”
一阵妖风吹过。
古城消失。
他们两个服装一变,成了拉车的车夫。
她的蘑菇头顷刻变成了寸头。
一根长于一厘米的毛都没有!
她性转了?
芳芳吐出鸡蛋?
李泽兰一时不知道要注意哪个地方。
诸葛富贵又变成了光头,他挠了挠光亮的脑袋:“奇了怪了,怎么你一说话背景就变。”
“时代进步了。”李泽兰也不知道原因,用言简意赅来故弄玄虚。她决定还是把重点集中在后面的问题,毕竟关系到以后的饮食问题,
“您说的,鸡蛋,是怎么个事?是不是,你的芳芳变成草之前,其实是个母鸡,然后不幸变成了一株——雄草,所以可以随便吐出一个鸡蛋?”
其实这也是有可能的,李泽兰问这个问题是符合自己的逻辑的。
她在高中生物课上学过牝鸡司晨这个词,虽然学艺不精,但是大概知道是讲母鸡代公鸡报鸣。
所以,发生在鸡身上的这种转变,是完全有可能的。
母鸡变雄草。
“你糊涂啊,我家芳芳怎么可能是只鸡?他以前——生活很艰苦的,他是养鸡的农户,因为养了很多很多鸡,所以他就有很多很多很多鸡蛋。他也不是吐出蛋的,你们那个世界不是还有个俗语叫做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吗,他是要靠浇水长大生出来的鸡蛋,
很不容易的——大概就像是你们那里人类母亲分娩婴儿那么痛苦。”
也许是知道她承受不了“吐出鸡蛋”这个方式,诸葛富贵解释地很仔细,还设身处地地举了例子。
她想起。
祝余大学时进行过的一次演讲,在科普中医知识。
他在讲到女人七年一个周期成长,男人八年一个周期成长,还解释了十四岁女生学习要比男生要好,到了十六岁,男生就开始赶超。三十五岁的女人开始走下坡路,四十岁男人才开始衰老。
所以女性最好在三十五岁之前生孩子,他这么说道,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因为女性太伟大了。”
她没怎么深思,听得很不走心。
最后那句话出来之后,她不寒而栗起来,她不知道哪里错了,又觉得处处错了。
错在不该这么轻飘飘,错在男人的高高在上。
也是因此,她在大学时,好多女生对祝余评价很高,她却觉得这个人很讨厌。
他不知道尊重女性这几个字怎么写。
“很不容易的——大概就像是你们那里人类母亲分娩婴儿那么痛苦。”
现在才明白,最大的错是祝余没有任何的感同身受,错在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只有那些原本是男人的草经历过这些,他们才会知道,母亲的不容易和痛苦,要远远大于高高在上的伟大。
想明白之后,她更加讨厌他了。
“姑娘,姑娘?吓坏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泽兰回过神来:“李泽兰,我朋友喜欢叫我小泽。”
“好的懒懒,”诸葛富贵迅速起好名字,“你的名字耳熟,也好记,人如其名。不过我觉得你也挺厉害的,短短一个月都让我们草球变了两次了,哦哦对,让我们草球的时代变了两次。”
“……”
说她懒,是指她一个月不种草吗?
等等,一个月?
“我不是刚来这半天吗?”李泽兰张大嘴巴。
“懒懒你疯啦,你来的时候是四月八日,现在都五月八了,马上一年一度的草收节就要到了。你要是再不把祝余种出来,你就等着在草球过大年吧,从黄花大闺女变成苍老尼姑,弹指一挥间。”
……跟她设想祝余说的话一样。
但是,她这不是光头,是帅气的寸头!
“鸡蛋给我,我吃了就去种他。”
“吃吧,”富贵慷慨地递给她,“你吃完我教给你怎么种,祝余的种子太少了,不好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李泽兰一口吞下了那个鸡蛋,含糊不清开口,“有水吗贵老爷,要噎死了。”
“你屯点口水喝,我们草球水资源稀缺,只有植物配喝水。”
“草。”
“你在骂人吗?”
“没有。”李泽兰费力咽下,觉得喉咙要被撑大了,嗓子以上的部位呼吸不过来。
诸葛富贵没管她,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以后别骂人了,有你受的。草球能分辨出来你是说草还是骂草的。”
由于她一个月前不懂事压死了王宝宝,新种的宝宝没有等来她的道歉,又气死了。所以富贵决定让她将功抵过,亲自种宝宝来试手。
草不经压,气性倒大。
诸葛富贵摇头,持不同意见:“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宝宝都是用来哄的。”
学技术这个事,李泽兰不敢不听话,毕竟跟回家挂钩,一个月过去,她不能再拖了。她向他要来王宝宝的种子,把一堆土刨开,把王宝宝丢进去,又把土压平,踩了两脚。
整个流程娴熟到能跟“把大象装进冰箱需要几步”进行媲美。
“它死了,挖出来火化吧。我可怜的宝宝,你叫宝却没人把你视作珍宝。”诸葛富贵感伤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泽兰很懵,怎么死了?
活着的种子跟死了的种子,在那个世界里她不会分辨,在这个世界上却很好分辨。
活种子是黑色的饱满的,死种子是金色的萎缩的。
这就是种子火化的过程,不用人为烧,过了几分钟它就会化成灰,从指缝间溜走。
“懒懒,你总结一下,哪几个地方错了?”过了一会,等李泽兰把王宝宝的“尸体”挖出来,他感伤完毕正色问道。
“不知道。”
“这么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