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近,陈近……”
还没等我睡醒,一个欢快的声音便跳了过来:“你快出来看,看我这身怎么样?”
我从床上爬起,盯着门发了半天呆,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和半身佛看完烟花后,他想了很久,然后说了句:“……”
额……
说了什么来着?
我抓了抓头,实在是想不起来。
昨晚太困,困的我差点猝死,我连我怎么回的房间、怎么睡的觉都不记得了。
我打着哈欠,步伐不稳地走过去开了门。
刚一开门,我便看到一张漂亮的脸和一身……流浪汉般的穿搭?
“我这身怎么样?”边远在我面前转了个圈:“这可是我专门研究的潮流穿搭!”
我:……
什么潮流穿搭教人把夹克围脖上,链子绑头上,上身嘻哈下身商务,最后脚上再搭个木屐?
不过话又说回来,抛开他这身稀奇古怪的打扮。
长发配着链条扎起,头上戴着顶棕色的棒球帽,帽下的碎发恰到好处地落在他的脸上。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连发丝都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好吧,这么看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脸才是最好的时尚单品。
我轻咳一声,微笑着说了句:“挺好,你开心就好。”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我又抓了下头,感觉自己还没从梦里醒过来:“什么出发?”
“我们昨晚不是约好了吗?”边远眨了下眼,满脸诚恳的模样让我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
“我说……”
……
“烟花真美啊。”最后一抹烟火消失在天际,半身佛转过身,空洞的眼眶长久地注视着那座困了他近百年的寺庙:
“如果我说,我突然很想认真地活一次,你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耸了下肩:“你拥有活着的权力。除非你想,否则没人能让你去死。”
“你不要完成任务了吗?”
我扯了下嘴角,慢慢走到他的身边:
“我记得谭雅太太之前跟我讲过一个故事。她说二战结束后,德国被分为东西德,东德政府为防止人民逃到西德,就在柏林中间建造了个柏林墙,并下令要求士兵射杀所有想要翻越柏林墙的人。”
“亨利奇作为柏林墙的守卫者,自然谨遵命令,射杀了每一个妄图翻越柏林墙的人,这其中也包括一名叫克里斯的男子。”
“几个月后,柏林墙被拆除。德国重新统一,而亨利奇却因射杀克里斯一事,被告上了法庭。”
“在法院上,亨利奇表示自己只是在执行命令。但法官却表示,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在面对无辜者时,他有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权力。”
“杀死你是我的任务,但,在你想要求生之时,我依然会把枪口抬高一厘米。所以……”
我站在他面前,努力让自己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如果你想,那就好好活吧。”
“噗……”我听到他忍俊不禁的笑声,而后像是憋不住一般,越笑越大,甚至他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甚至他空洞的眼眶都开始涌出了泪:
“算了,我还是只活一天吧。就像村田一雄和玲奈在环球游戏的那天一样,我只要活那一天就好。”
我保持着笑,歪了下脑袋:“那你需要地陪吗?我对环球可是很熟的,可以带你快乐游玩一整天哦。”
半身佛抬起头,我不知道他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天,我只知道他声音略有哽咽地说了句:“当然。”
……
迟钝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清醒,我这才想起昨天晚上我还特地喊许诺今早早点过来接我,好让我带着边远去环球玩。
坏了坏了,迟到了。
我顾不上边远,“啪”得一声把门关上,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拽着边远就往寺外冲。
果然,隔大老远我都不需要“定睛一看”,我就知道许诺多半没给我什么好脸色。
虽然他本人没什么太多面部表情,但他身上散发的那股幽怨之气,我隔着二三十米都能闻得到。
许诺皮笑肉不笑地迎接着我,硬生生等我走到了他面前,才开口说了句:“说好了要一大早出发,结果自己睡到了日上三竿?”
我灰溜溜地打开车门,先让边远上了车。
刚想悄悄跟他说有人在,先别骂太狠,结果许诺叹了口气,反而说了句:
“反正也快到中午了,我带你们先去吃饭吧。午餐我约的是怀石料理。”
“怀石料理?!”我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你不是说你没吃过米其林吗?”说完,许诺不顾我的反应,转头看向后座的边远:
“你呢?想去吃怀石料理,还是想直接去环球?”
边远转头看向我,眼睛先于嘴巴笑了起来:“吃饭吧,我也很想和你一起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