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寻她

    岚清堂内,萧钰倚窗而坐,目光淡淡扫过院中来回走动的宫娥们。

    明德帝派来的人将她盯得死死的,除了白露和冬瑶两个贴身侍女,其余几乎都是明德帝的眼线,她不能踏出院子一步,连与外界的联系也被切断。

    “公主,该用晚膳了。”白露端着食盒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声道,“今日的饭菜,奴婢都仔细检查过了,并无异样。”

    萧钰略一颔首,目光依旧凝在窗外。

    院子里,两名新派来的宫娥正在清扫落叶,眼神却时不时往这边瞟。

    她知道,这些都是明德帝的人,她的父皇这次是真的动了怒。

    “墨玦那边可有消息?”萧钰接过筷子,声音几不可闻。

    白露摇头:“岚清堂被守得铁桶一般,连只虫子都飞不出去,奴婢试了几次,都没能找到机会传信。”

    两日前,她照例入宫给明德帝和陈皇后请安,如今却被禁足在这偏僻的宫室中,只能由两个贴身侍女陪同,明德帝是想查个彻底。

    萧钰心知此刻已无法与宫外通传消息,但心中已隐约有了猜测。

    可惜,父皇注定要失望了。

    *

    公主府前,梁映仪横臂拦住封焱去路。

    “封统领,”她声音冷峻,“公主入宫两日未归,下官屡次询问,您皆避而不答,前日您率金吾卫搜查公主府,今日又带人前来,三番五次,莫非……”

    她眸子微眯,“您是假借圣命,行越权之事?”

    封焱面色沉如铁:“梁大人慎言,在下奉的是皇上口谕,今日确是最后一次搜查,还望您莫要阻拦。”

    他几乎将公主府上下的人查了个底朝天,但始终没找到面首的半点踪迹,更令人恼火的是,那日他甚至未能看清那个男人的相貌特征。

    府中下人被盘问了无数遍,众口一词,都说从未见过什么陌生男人出入。

    封焱几番搜查并未大张旗鼓,几番周旋之下,梁映仪终究还是松了口。毕竟,封焱手中握有明德帝的谕令,任谁也不敢公然违抗圣命。

    “统领,还是没发现。”一名侍卫跑来汇报,“要不要扩大搜索范围?”

    封焱摇头:“不必了,回宫复命吧。”

    他心里清楚,再搜下去也是徒劳,要么是长宁公主藏人的手段太高明,要么就是……早就送走了那个人。

    御书房内,明德帝听完封焱的汇报,脸色越发暗沉。

    “你确定查仔细了?”

    “回皇上,微臣带人搜了两回,连地窖都没放过。”封焱单膝跪地,“府中下人也都审问过,没人见过什么陌生男子。”

    “荒唐……”明德帝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李太医那边可有进展?”

    “暂时没有。”

    一旁侍立的太监小心翼翼道:“皇上,老奴斗胆说一句,公主殿下平日最是守礼,这事确实蹊跷……”

    “够了。”明德帝打断他,又看了眼窗外天色,“明天白日带公主来见朕。”

    夜色渐深,一个黑影悄然翻过宫墙,轻巧地落在御花园的假山后。景珩理了理一身行头,环顾四周。

    萧钰进宫两日没有丁点动静,从梁映仪口中得知封焱搜府一事,景珩察觉到事情不妙。

    他拦住一名巡逻侍卫,佯装慌张地拱手:“这位大哥,小弟是望仙门新调来的,奉命给长宁公主送些日常用度,方才突生内急耽误了,不慎走散,又怕被发现免不了一顿责罚……”他局促地搓着手,“不知可否指点条近道?”

    侍卫狐疑地上下打量他,目光在他腰牌上停留片刻。

    景珩赔着笑,从袖中摸出几块碎银塞了过去:“还请行个方便。”

    侍卫收了银子,神色稍霁:“沿着这条路走,过四个路口走树林直穿过去就到门口了,不过我劝你别走快些,那里现在戒备森严,落单被发现了可就不好解释了。”

    “多谢大哥提点。”景珩道了谢,按指示方向快步走过去。

    果然,他远远瞧见这处院子有人居住,而明德帝后宫简薄,这处院子偏僻,寻常更别提有主子住了。

    景珩隐在树后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无机可乘。

    看来只能去找陈皇后了。

    景珩暗自思忖,戴上银面,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潜去。

    他得以贺修筠的身份见陈皇后。

    坤宁宫内,陈皇后正在翻阅一本医书,眉头紧锁,贴身宫女匆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陈皇后神色微变,合上书本:“让他进来吧。”

    贺修筠被引入内室,还是一身侍卫着装,他行礼:“微臣贺修筠,参见皇后娘娘,深夜叨扰,娘娘恕罪。”

    “起来吧。”陈皇后示意宫女退下,“本宫猜到你会来,钰儿如今被禁足在了岚清堂,现在被皇上的人看着,连本宫去都要提前通报,想必你是从那头过来的。”

    贺修筠也不意外,点头道:“微臣打听不到具体情况,不知公主究竟犯了什么错,竟惹得皇上如此动怒?”

    明德帝下了令,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

    陈皇后叹了口气,将李鸿祯诊断出喜脉的事简单说了。

    贺修筠听完,不可置信:“这不可能,公主她……”

    一时语塞,他顿住了。

    “本宫自然知道不可能,”陈皇后道,“所以本宫怀疑,有人用了某种能伪造孕脉的药陷害她。”

    贺修筠所见略同:“娘娘可有头绪?”

    “本宫母家世代行医,只是听说过这种药,其余的便不知了。”陈皇后早已经派亲信寻过杜蘅,她道,“本宫已暗中寻找,只是尚未有什么苗头。”

    贺修筠接话:“那微臣去查背后作祟之人。”

    “本宫正有此意,你在宫外行动方便,”陈皇后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想必也知道钰儿平日与谁有过来往。”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两人都没有提萧钰和贺修筠的关系,但今夜他来此,便全部交代清楚了。

    次日,萧钰被带到御书房。

    她穿着素净的衣裙,不施粉黛,却依然掩不住天生的贵气。明德帝端坐在龙椅上,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女儿。

    今晨李鸿祯去岚清堂给她诊过脉,依旧是脉搏如滚珠走盘,呈喜脉之象。

    “儿臣参见父皇。”萧钰规规矩矩地行礼。

    明德帝沉默片刻,开门见山:“钰儿,朕再问你一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钰抬头,目光澄澈:“父皇,儿臣确实不知。”

    “哦?那便是有人要诬陷你了?”明德帝冷笑,“你说说,谁能对你下药?又为何要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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