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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蹈覆辙……才怪

    乐衍拿着手里编了两个时辰的草藤,攥紧其中一头,试着把另一端放下去。

    万丈高崖上迅速坠下一根坚固的绳索,直垂崖底。

    然后停在半丈左右的距离。

    乐衍摊开手心,他现在的皮肤太薄了,平素里连练剑都不怎么勤奋,手掌白嫩如婴儿一般。如今这编了一上午草藤,掌心早就是一片红肿,他自己看着都心疼。速度自不用说,更是缓慢异常。他上一辈子用的都是念力,到后期念力强大到可以随心所欲捏出各种幻象来为自己代劳生活中所有细枝末节的小事,像这般亲自动手做手工活,他实在不曾擅长过。

    但有什么办法?观松契山这等凄苦,但凡是能搞来天材地宝、上等仙器这样的大能,也不至于被发落此地了。他师门上下穷得叮当响,现在自然搞不来什么掐个诀就让乐衍舒舒服服飘到谷底的灵宝。传统的御剑之术更别提了,乐衍上辈子到死都没学会。

    故而手搓草藤已经是乐衍蹲在崖顶喝了半天冷风,算计了所有能走的路,这才挑出来的上上策。总不能让他学那愚公现在开始一块砖一块砖地垒条万丈天阶吧?那还不如一头扎下去痛快。

    他望着那半丈草藤兴叹,崖顶的风实在冷,上辈子搁这里被方得一捅个对穿,好像现在还留着个洞漏风似的,乐衍只觉得浑身寒浸浸的冷。

    他一个哆嗦,已然红肿迟钝的手指跟着一颤,掌心里的草藤飘飘荡荡坠向谷底。乐衍下意识低头去看,大约是站在这里冻得狠了,气血一个翻涌,他头一晕,毫不意外掉了下去。

    这一遭早已没了惊慌与恐惧,乐衍只剩麻木。杀不死他的终将杀不死他,不过不生不死,生不如死。

    终究还是要走这条苦痛无望一生的老路么?乐衍一瞬间有点恨自己重活这一世了。他发现这次连下坠都显得无比漫长,大约因为重蹈覆辙实在是无趣,乐衍昂着头望向愈来愈远的崖顶,在想自己又要用千百载走到那里,才能再次同方得一对峙。

    这一瞬间,他看到了方得一的脸。乐衍都恍惚了,还以为自己这一世在这一刻就强化了念力,已经可以将脑海中的东西捏了出来。

    但转瞬他就发现不对劲。方得一还是这一世的少年模样,清俊的面庞写满了焦急与忧惧,并不似记忆中那般沉稳冷漠到无情。他坠落得比自己还要快,初见时还有百丈之远,转瞬已追到了只剩一臂之距。

    乐衍睁大了眼。疯了吗?掉下来还要催动灵力加速下坠?

    他怔怔地看着方得一那伸出的一臂,指尖触到他的手指,少年人的脸忽然泛起笑意,旋即更加急速地向下坠来,在与他错肩的刹那,用力握住乐衍的手,将他反向甩往高处。

    乐衍下坠之势被阻住。他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立刻本能地抓住。等他终于稳住了身形,他才发现自己距离崖底暗河不过丈余,抬头看到自己握住的是生在崖壁上但早已枯死许久的一截朽木。那朽木看着岌岌可危,如今也不过勉强支撑住乐衍。

    乐衍又低了头。方得一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乐衍知道这条暗河深不见底,仿佛与炼狱相连。方得一刚才为了把他向上甩,势必将最后一点灵力也用竭了,可能会比自己上辈子坠的更深。

    乐衍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坠了下去。他忽然感觉到惊恐。他自己掉下去都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无助和恐慌。但是。但是。

    但是方得一已经有了护体罡气了。这暗河在上辈子连娇弱无能的乐衍都弄不死,必然弄不死已经开始走上天道的方得一啊!

    乐衍感觉胸口一阵淤堵,一口气喘不上来,眼角已经滴了几滴泪下去了。一想到自己上辈子的能力就要被方得一消化,更有甚者,方得一可能因此加速自己的修炼之途,变得比上辈子更难杀,乐衍觉得自己大抵还是应该和方得一一起死在那崖顶上最痛快。

    他咬着唇,费力止住自己的眼泪,眨了眨眼仔细瞧那静静的暗河。方得一,没死你好歹给我个痛快,快点把河底那玄色多足虫拳打脚踢了,然后金光闪闪如救世英雄一般自那炼狱杀将出来,让我心死个明白。

    他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河面依然阒寂无波。乐衍的手却支撑不住了,他早先搓了那许久的草藤,本就红肿难耐,如今这具躯壳实在脆弱,若不是念及往后余生又得承受那日日夜夜的苦痛,乐衍早就松手求个干脆了。

    他暂且把方得一抛到脑后,如今虽然形式不遂心意,但结果大抵也没偏差太远,乐衍好歹是落到这崖底又没掉进暗河里受那摧残。他下来这一趟只为安然地寻到力量和猼訑,此刻倒更应该找找魇气打哪来,猼訑那小崽子又藏在何处。

    上辈子坠入暗河后实在过于痛苦,乐衍的记忆全然模糊。他并不知道魇气是从哪里侵入他的躯壳,也不知猼訑的巢穴在何处。此刻他咬着牙,视线在崖底逡巡。奈何崖底近乎无光,乐衍此时灵视有限,什么也寻不到。

    上辈子乐衍给猼訑取了名字叫屠离,猼訑衷心护主,只认他一人,他只需轻轻唤出“屠离”,猼訑瞬而便出现在他身畔。此刻乐衍与猼訑尚不相识,乐衍也不知这样叫它可否有用,但朽木已然透出要折断的迹象,自己的手也着实用不上几分力了,乐衍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开口轻唤:“屠离?屠离?”

    崖底暗河阴冷得像是把声音都冻住了,乐衍等了小半盏茶的功夫,自然,没有任何动静。

    唉。乐衍抬头看了看同时不争气的自己的手和那半截朽木,又想起猼訑的叫声也同它模样一般,与羊类似。实属羞耻,但乐衍还是涨红了脸,心一横,“咩”了两嗓子。

    崖底回响着他软软的“咩”声,连个回应的响动都没有。

    死羊羔子等我回去了狠狠揍你。乐衍在心底赌咒发狠。

    他就剩两根手指还能勉力勾住朽木,奈何朽木不可托付,乐衍已经能听到细微的木头断裂声。罢了,宿命逃不脱。乐衍心一横,索性松开最后两根手指。重新掉下去的那一瞬,他大喊:“方得一你到底死没死!你没死我就要下去找你了!”

    暗河如一只猛兽张开的巨口,即将把乐衍再次吞噬。锥心刺骨的寒意像是从上辈子跟来一般,此刻终于追上乐衍的背。下一秒他就要再次拥抱自己苦难的宿命了。

    而后河底忽然金光大炽,封冻数万载的极寒暗河突然沸腾了起来,水汽却并不似玄色多足虫的焰气一般炽烈,乐衍只觉好似被温柔棉软的云轻轻托在距河面半臂之高处。不过几个吐纳之息,一抹幽紫的暗光忽得打金光最盛处腾跃而起,轻巧地钻进乐衍的体内。乐衍来不及反应,同时不知何处突然飞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咩咩”地叫唤。

    下一瞬,乐衍望着深不见底的暗河宛如被劈开,河水在他的身下似又组成一重万丈深崖。托住乐衍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但在他坠下的一瞬间,一个身影从河底突然飞跃而来,将他牢牢护在臂弯里,乐衍衣角跟着一重,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叼住他的衣袖,顺势翻身跃进他怀里。

    羊崽子真会挑时候。乐衍心道。他知道从河底突然蹿出来的金光是方得一,这种人死不了只会更难缠。上辈子乐衍是被闭关修炼许久的宥念在出关后从崖底捡回去的,这辈子方得一跟着乐衍一起掉了下来,倒赶得上宥念闭关多年修炼增长的功力了。

    乐衍心如死灰。他感觉方得一抱着他自崖底腾跃向上如履平地,不过转瞬就落回松契峰顶。

    他搂着怀里的猼訑,从方得一怀里跳下来,戒备地转身盯着他,下意识试探:“师兄?”

    方得一看着与往常并无二致,只不过周身仿佛还流转着淡淡的金光。他冲乐衍笑,像是松了口气:“师弟,你这几日总是不理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同我讲话了。也不知怎么惹你生气了,不管怎样总是师兄我的不是,师弟若要我怎么赔罪都可以……”

    话尚未讲完,方得一犹带着那种憨厚的笑,一脑袋栽在雪地上。

    乐衍和怀里的猼訑都吓了一跳,本能往后错了两步,小心翼翼观察着方得一的动作。见他半晌没有动弹,乐衍探手拽了拽他的衣服:“师兄?”

    死是肯定没死的,乐衍看得见他的呼吸,简直称得上平稳有力。但看着是没什么行动能力了。乐衍松开猼訑,心里只想着此时不掐死方得一更待何时?

    然而他手刚环上方得一的脖子,就感觉一股巨力突然从方得一的体内轰出,那力道他如今这小身板根本吃不消,直接被甩出三步开外,嗓子口一阵腥气,就差呕出一口血了。

    完了,上辈子方得一的罡气修炼成如今这般在昏迷中也会游走全身抵挡一切袭击的境界,乐衍记得清清楚楚,那得四十年后了。这一朝坠崖,乐衍同他本不过万年修炼的差距,如今变作万加四十年了。

    乐衍气得狠狠捶了两下地,猼訑蹦蹦跳跳地跑回他身旁,围着他左摇右摆地跳跃着。乐衍没呕出去的那口老血差点把自己堵到归西。这动作他熟悉,上辈子猼訑一开心了就这么围着他跳啊跳。你这羊崽子,看我吃瘪这么高兴?!

    乐衍气得推了猼訑一把,指向方得一:“你有能耐你现在把他干掉,他体内的魇气和罡气我都想办法弄出来给你吃。”

    魇气对猼訑来说是日常吃食,不吃会饿肚子。但罡气不一样,就上辈子乐衍观察,罡气对猼訑而言就像桂花饴之于他,是吃上一点能猛干一碗苦药的好东西。上辈子还能在方得一身边时,他倒也大方,猼訑想吃就源源不断给它供着。这家伙对一头凶兽都是如此放纵,也不知是太多情还是太无情。

    猼訑聪慧,听懂了乐衍的话,轻快地跃向方得一,却又在三步开外刹住羊蹄子,歪着脑袋看了看,又探出鼻子嗅嗅,最后四只耳朵一甩,扭头又蹦跳回乐衍身边。

    “你可真够鸡贼的。去去去!弄不死他就别来找我撒娇。”乐衍推开把脑袋往他怀里拱的猼訑,早就知道,这家伙遇到打不过的,比谁都会躲。也就是后来,他俩除了方得一谁都能收拾,这才有了当得起凶兽头名的气魄。

    唉。重来一世,还得靠他自己。乐衍瘫在雪地里心如死灰,寻思要不然还是跳崖在底下熬到宥念来捞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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