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
!!!
居然就这么告诉他了?
南宫湫大吃一惊,
这画面和他想象中的简直判若云泥。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刚才和这人搭话的时候,这人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而刚刚靠近他的时候,还一副要将人吃了的模样。
现在态度转变这么大?
其中必有诈。
莫不是因为那把灵剑?
这倒是把好剑,即使身裹白凌也依旧锋利无匹。
南宫湫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灵剑。
灵剑身裹白绫,如同雪域中挺立的冰峰,纯净而冷峻。
白绫裹着的剑柄上挂着一条打着不知名小结的红色流苏,它轻盈地垂落,随着剑的每一次挥动而翩翩起舞。
要不是这小结,南宫湫可能都看不到宋渤腰侧还负着把剑。
流苏的丝线细腻而柔软,如同冬日初雪般纯净,为这把剑增添了一抹柔和的风情。
白绫的柔软与剑刃的锋利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温柔与力量的完美结合。
而白凌上却不见得一点墨黑,唯有那一道鲜红。
那是方才他用归燕划破宋博的手心,留下来的颜色。
南宫湫握了握剑柄,行礼赔笑道:“在下失礼了。”
“方才情况紧急,在下也是迫不得已,现下给道友赔个不是。”
“前些时间在下本命剑受损,才借阁下灵剑一用,还望道友莫怪啊——”
虽说是道歉,但南宫湫似乎并没有还剑的打算,反而还向后退了半步。
一声轻笑打断了南宫湫的话。
“在下宋宣明。”
那人将头上的斗笠卸下,白纱飘过,他那如雕刻般精致的面容逐渐显露,仿佛一幅精美的画卷缓缓展开。
他的头发或许被斗笠压得略显凌乱,但在微风的吹拂下,几缕发丝轻轻拂过他深邃的眼眸,更添了几分不羁的魅力。
晚霞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分明的轮廓。
他的唇角或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是一种自信而又温和的表情,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的气质所吸引。
红色的瞳孔,如同燃烧的火焰,深邃而神秘,仿佛能够洞悉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它们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烁着炽热的光芒,仿佛是两颗跳动的红宝石,镶嵌在眼眸之中,能够洞察人心,又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他的眼角边静静地躺着一朵祥云胎记,它的形状如同天空中自由飘逸的云朵,线条流畅而婉转,色彩或淡或浓,仿佛是上天精心绘制的图案。
这朵胎记,如同传说中的神仙座驾,带着神秘而高贵的气息,给人以无限的遐想。
这祥云,好像在哪见过,但好像不是……
这种熟悉的场面,让南宫湫有些恍了神。
“南宫师兄?”
南宫湫突然惊醒,他看向林肆他们。
却见他们也这场面给惊住了。
因为刚刚那声“南宫师兄”不是他们喊的。
南宫湫看着眼前刚刚叫他的人。
宋渤眼中的笑意更深。
“你我并非同门,叫师兄实在有些不妥。”
“应当叫哥哥吧。”
“南宫哥哥,我有好看到让人离不开眼的地步吗?”
南宫湫:。。靠。
是了,刚才林肆不小心嘴漏叫了他一声“南宫师兄”。
现在假名被戳破。南宫湫只能干笑着赔礼。
“在下灼云宗南宫湫,道友见笑了。”
宋渤却是没说话,只是盯着南宫湫笑。
眉眼弯弯,眼神暧昧不清。
盯得南宫湫浑身不自在,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被目光穿透,那是一种混合着好奇、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的凝视。
南宫湫不禁心跳加速,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抛弃这副身体继续当他的孤魂野鬼去。
那人终于再次说了话。
“哥哥不必如此,在下不过一介书生,平时也只会些书画什么的,哥哥客气了。”
南宫湫干笑了一下“既如此,这位…额,若阁下遇到什么难处,以后去庐陵灼云宗寻我便是。”
“哥哥不必如此见外,叫我宣明便是。”
“宣明正好有件小事需要哥哥帮忙。”
南宫湫道:“什么?”
宋渤轻轻的用手拂过南宫湫手中正拿着的灵剑。
指尖轻轻擦过南宫湫的手,最终停在那剑柄的流苏上。
南宫湫指尖微颤。
“哥哥方才不小心将我这平安结弄散了,可要帮我安好才是。”宋渤看着南宫湫笑了笑。
南宫湫:。。
灼云宗弟子:???
灼云宗弟子: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生人勿近的样子吗?怎么现在……
还有南宫师兄,你刚才不是还嬉皮笑脸地贴上去吗?现在这面露苦涩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南宫湫:完蛋了。
南宫湫作为一个真真实实的手残党,他根本就不会弄那什么平安结,准确的来说,他现在脑海里连平安结的样子都想象不出来。
此人莫非早已看出他不是南宫湫?
此人到底是谁?
林肆觉得现下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咳,在下灼云宗弟子林肆,现下这安西林危机重重,这位朋友不如与我们一道,也好有个照应。”
“关于这平安结的事,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不妥。”
宋渤还没什么表示南宫湫已出声阻止。
“我们还要去西宁城,这位道友与我们在一起反而更危——”
“宋某正好要去西宁城寻些东西。”
南宫湫:。。谁信啊?
林肆:“那宋公子不如与我们一道同行,更好有个照应。”
宋渤微微颔首。
南宫湫:。。傻子。
“请吧,宋公子。”林肆拉着林倾雪他们准备向西宁城的方向走去。
“且慢。”
南宫湫向宋渤伸出手道:“宣明,你一介柔弱书生,怎么背地动这剑呢?不如哥哥替你拿?”
南宫湫眉眼弯弯,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这种无礼的要求,是个人都不会答应。
这下该露出尾巴了吧。
“可是家中长老说剑是保命用的,除了重要之人,其他人不能随便乱碰的。”
说的一脸为难,我都要信了。
一把裹着白凌的剑鞘出现在南宫湫眼前。
宋渤握着剑鞘笑道:“哥哥方才救了我的命,也算是重要之人。”
“长老说,救命之恩,应当以——”
“我收好了。”南宫湫迅速接过剑鞘,将灵剑收入鞘中,随后问道:“夜里风沙大,你要不将斗笠带上?”
宋渤看了看手中的斗笠,一节白纱缠绕在他手腕上,他笑了笑道:“白沙刚刚被吹乱了,我现下不太方便弄。”
南宫湫有些疑惑:“怎么个不方便?”
宋渤看着南宫湫的眼眸,举起了另一只手“刚刚弄伤了。”
掌心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此刻还流着鲜血,但那人手中还夹杂着一朵用银杏叶做的花。
金黄的“花瓣”上还染着些许红色,倒也是有些优美。
南宫湫顿时说不出话来。
的确是他理亏,把人家弄成这样。
随后南宫湫将宋渤那只受伤了的手拉了过来。
南宫湫盯着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哥哥不必自责,刚刚哥哥不过是不小心罢了。”
“吹一吹就没事了。”
南宫湫愣了一下,随后低了低头在那掌心轻轻吹了一下。
南宫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身体却下意识做了。
莫不是这原主是个变态,见不得美人落泪,所以就……。
算了。
南宫湫不想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原主都已经死了,现在他才是南宫湫,这些行为都是他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不成他真的对宋宣明起了色心??
不对,我去你的。
我又不是断袖,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男人。
就算是对一个男人起意思,也应该是从别的方面,绝对不可能是从外貌。
虽然宋宣明长得确实是有几分姿色,但我这只是欣赏,绝对没有半分想法。
就像先前那样,他谄媚宋宣明也只是因为因外敌所扰,想拉个垫背的,才出此下策。
现在肯定是因为原主的原因,可能是夺舍冲击太大了。
对,一定是这样。
老子不是断袖,死也不会喜欢男人的!
就算天道崩塌,天下大乱,我也不会喜欢男人。
死也不会!
南宫湫对着掌心吹了几下后,用灵力将那道伤痕从掌心中抹去。
随后向远处走去“天色不早了,快些赶路吧。”
少年从宋渤身旁路过时还小声嘀咕着:“娇气。”
宋渤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唇边还含着笑意,眸色却暗了暗。
阳光从天际洒落,将整个世界染成了金色的海洋。
在这片光辉中,那少年的背影格外醒目,仿佛是这片光辉中的焦点。
他站立的姿态挺拔而自信,肩膀宽阔,脊背挺直,仿佛能扛起整个世界的重量。
阳光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形成一道道柔和而有力的线条。
他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飘扬,几缕发丝被阳光染成了金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
少年的衣着简单而不失格调,一件蓝白色的衣摆随风轻摆,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他结实的腰身。
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每一步都显得坚定而有力,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尽管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意气风发。
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这种气质不仅仅是外在的,更是从他内心深处自然流露出来的。
宋渤握紧了手中的银杏花,抬步向南宫湫的方向走去。
那朵银杏花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暖的光泽。
银杏叶的边缘微微卷曲,像是大自然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宋渤小心翼翼地捧着这片叶子,仿佛捧着一份珍贵的礼物。
银杏叶的金黄色与他眼中的温柔相映成趣,让人感受到一种宁静与和谐的氛围。
刚刚微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如同乌云散去后天空露出的一抹晴空。
他的面部表情随之放松,显露出一种释然和宁静。
随后嘴角微微勾起。
这是你第二件不曾骗我的事。
秋天的确很美。
——————
晚霞逐渐褪去,一轮新月逐渐升起。
“现下不宜进城,要不就在这儿夜营吧。”林肆提议道。
林倾雪微微颔首“南宫师兄和景雨师弟身负重伤,的确不太方便,我一介音修也帮不上什么忙。”
“援助弟子还没来吗?不是说应该快了吗?”林婉婷出声道:“爷爷不是说会来接我的吗?”
她不禁害怕起来。
这是林婉婷第一次离开宗门,要不是最近魔族四处作乱,她才不会出门历练。
而且要不是安景雨,她可能只会在宗门附近做任务,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林肆安慰道:“别担心师妹,最近宗门人手有些残缺,一时半会恐怕来不及,恐怕还要再等几日。”
“还要等几天?!”林婉婷几乎叫出声来:“野风露宿也就算了,可现在还有魔族在追杀我呢!我要是出了事,你们担得起吗———”
林婉婷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宫湫。
“啊啊啊——”林婉婷对着南宫湫叫喊,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南宫湫点了她的哑穴。
“好好一个名门正派的富家千金,竟说得出这种话,有损颜面。”
“宋公子见笑了。”
南宫湫对宋渤笑了笑,眼中没有丝毫歉意,反而还带着些许戏谑。
宋渤看着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琥珀色瞳眸,无奈地笑道:“不碍事,只不过令宗千金这样似乎也没什么颜面了。”
林婉婷简直快要气晕过去了,南宫湫对她做出这种过分的事情先不说,他宋宣明一个毫无背景的散修怎么也敢这样和她说话?
南宫湫居然将她与凡间那些凡夫俗子作比较!
她是何等的高贵?是凡间那些富家千金能比的吗?
林氏正统血脉,四大仙门之一的林氏灼云宗宗主的孙女,母亲虽不是四大名门出身,但在修真界中还是有些名次的。
南宫湫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她……
林婉婷简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南宫湫这是在报复她,他一定是在报复她!
灼云宗很多弟子都知道林婉婷跟南宫湫不太对付。
但也只是林婉婷单向和南宫湫不太对付,因为南宫湫根本懒得理她。
这人不但三番两次拒绝她就算了,竟然还当众对她说教!
林婉婷现在恨不得将南宫湫碎尸万段!
一个小小的亲传递子,怎么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宣明说的有理。”南宫湫看着林婉婷那扭曲的脸。
又看了一下旁边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不管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就算他如今把剑交到自己手里,但在绝对实力面前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
南宫湫微微皱了一下眉。这人绝对不简单,这宋宣明的实力远在他之上,而且这人恐怕超出了大乘,他身上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呵,恐怕已经不是人了。
嗯,南宫湫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识海,最终搜寻到了一丝信息。嗯?魔界尊主郗?
不认识。
南宫湫思索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巅峰时期或许还可以与之一战,不过现在的话……嗯,可能只能勉强同归于尽,或许自己可能还不是全尸。。
唉,可惜。
下一瞬,他竟直接出手将林婉婷拍晕了过去!
林婉婷晕厥的一瞬,她听见南宫湫在她耳畔说的一句话。
林婉婷微微瞪大了眼睛。
南宫湫真是疯了!
南宫湫的确快要疯了,他现在感觉好像有什么撬开了他的大脑,无数的东西钻了进去。
在林婉婷倒下的那一瞬,南宫湫也后退了半步,身形不稳。
宋渤见状要去扶他。
南宫湫扶了一下头,制止了他。
“无碍,老毛病了。”
宋渤的手就那么悬在空中,似乎些不知所措。
安景雨见林婉婷倒下连忙将她扶住。
南宫湫缓了会,向林中走去。
“我去捡点木柴烧火。”
宋渤连忙道:“我也——”
“你在原地呆着。”
南宫湫向后挥了挥手,向远处走去。
宋渤看着他的背影,眼眸深邃,但他就一直盯着南宫湫的方向,仿佛要将此人的样子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南宫湫也有些搞不懂,他和宋宣明认识吗?
为什么总要用那种目光看着他。
可在记忆里,‘南宫湫’似乎并没有什么深交之人。
南宫湫现在真的快疯了。
他感觉耳朵边有好多声音在叫喊。
“你这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怎么还不去死!”
“你身为无命,天地不容,不该活在这世上!”
“肯定是你!我儿就是被你克死的!”
“你快去死啊!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燕知晓!”
燕知晓…?
是谁?
“闭嘴!”
南宫湫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是他的确快要疯了,在宋宣明出现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疯了。
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敢安在身边,关系不清不楚的人都敢救,真是疯了。
但一想到宋宣明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他就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他拿着归燕剑的手轻轻扶了一下树,另一只手用力按着自己的脑袋。
这都什么事啊?
自己为什么要管他们?凭什么?
南宫湫带着难受的身子想向远处走去。
“哥哥。”
南宫湫忽然顿住,耳畔边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在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宋宣明的样子。
那少年一袭暗红金袍坐在旁边,而自己正躺在地上。
他看着旁边的宋宣明,阳光将整个世界照亮,秋意绵绵,世间光芒万丈但那人却眸光灰沉,毫无色彩。
而自己,感觉全身麻痹,麻痹中还夹杂些疼痛。
“哥哥。”
那人正甜甜地叫他哥哥。
“噗通——噗通——”
在这副麻痹的身体中,心脏仿佛是活了过来。
他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麻痹而又疼痛的身体,耳畔边的风声,刚才剧烈疼痛的大脑。
什么的感受不到了。
他能感受到的是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他顿时感觉世界仿佛都活过来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胸膛里轻轻拨动着琴弦。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着他每一个微小的动作,每一个微笑,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在拨动他心弦的音符。
“噗通——噗通——”
终于,南宫湫开了口,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喝了酒的原因,他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