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每个人都说舟岛是浪漫之城,是家喻户晓的钢琴圣地,整座岛都被动听的钢琴声包围,每家每户的大人孩子都热衷学习钢琴。

    舟岛有个美丽的海岸,叫圣誉海岸,那里有个很出名的餐厅叫周期饭店。

    周期饭店出名,不是因为菜谱有多花样,而是那里有一台昂贵的水晶钢琴,据说三百多万。

    周期饭店面积才一百五十平方米左右,而放水晶钢琴的房间,却占了五十平方米,水晶钢琴放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一件神圣的贡品,摆在那。

    饭店装修很廉价,与水晶钢琴不像一个纬度。众人都在调侃,说老板买了水晶钢琴,没钱装修了。

    听说,周期饭店之前叫白灵饭店,九年前饭店的原老板负债,就把饭店卖了。

    即使很过去多年,那架水晶钢琴还在。那架水晶钢琴渐渐地,成了一道风景,很多人慕名打卡。

    海岸对面种满一大片郁金香和玫瑰,十几家很有艺术特点的店,有书店,书店像个硕大的贝壳。

    有乐器房,房子方方正正,房子被反复刷上洁白的漆,没有一点其他颜色,简约得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建筑房。

    丁晨在舟岛上了四年班,期间很爱来圣誉海岸,顺路来周期饭店。

    ……

    深夜,丁晨还在电脑前修稿,她想到明天就去舟岛见陈泽林,有点睡不觉。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闲到无聊,翻了翻自己的朋友圈,无意中,翻到了那条:我要去舟岛,我以后要去偶像的城市工作,我要努力赚钱去看陈泽林演唱会。

    竟然是九年前了,丁晨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她干脆不睡了,继续修改她的稿:

    歌名:祈福

    好想好想好想你

    但现如今心渐渐远去

    那晚我整夜整夜睡不着

    一看才凌晨一两点

    丢了工作 怎么办才好

    丢了工作和失恋而已

    那晚整夜整夜睡不着

    该怎么解释我的无所谓

    就当一场感冒

    一场感冒而已

    我无意中看到那条短信

    心一点点遥远

    我无意中失了业而已

    只是整夜整夜睡不着

    一遍遍又浮现脑海里

    一点点心渐远

    一场感冒而已

    我该怎么诉说总是掉眼泪

    好无奈从喧闹到冷场

    我感了一场冒很快就好

    只是如此

    丁晨写完很快躺在床上,夜里她还在想,如果偶像用了她的词,她还真的会整夜整夜睡不着。

    ……

    他们坐了很久的高铁,终于到达舟岛。

    丁晨刚下高铁那刻,恍惚了一下,四年了,她终于又回到舟岛了。

    丁晨和周起司,来到陈泽林的工作室。此时,丁晨有点慌张。

    周起司先向陈泽林,介绍丁晨,“泽林,这是丁晨,几年前很火的《忘香》《旧时光》的词是她写的。”

    “你好,有幸合作。”

    陈泽林伸手,表示友好。她握着陈泽林的时候,激动得手心冒汗,没想到音乐鬼才陈泽林,能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真真切切的吗?她想。

    丁晨不经意间看到陈泽林脸上几道明显的皱纹,不禁想到,小时候拿着MP3听着歌,走在放学路上。那时候歌单存着的歌手,最多的就是陈泽林。

    陈泽林真是火遍亚洲,以至于丁晨现在都抢不到他演唱会的票。

    丁晨去沏茶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聊些什么。

    陈泽林坐在茶桌前,娓娓而谈,“我年轻的时候,找过星达合作几次,但是后来就签了别的唱片公司了,就没再合作了,现在我解约了,独身一人,又想回来找星达合作了。”

    “你为什么不再考虑签约星达,你要回来,星达肯定很欢迎你。”周起司语气诚恳地说。

    陈泽林无奈地摇摇头,叹气道:“年少成名得太早,出道太早,一晃二十几年了,年纪大了,说不定明年就退圈了。”

    周起司瞬间木讷,缓缓开口,“所以这是你最后一张专辑。”

    “是的。”

    他们聊了很多,直到夜深,周起司才带着丁晨走。

    “你饿吗?”周起司问。

    “饿,那我们去周期饭店好不好?”

    在车上,丁晨一直望着车窗外,沿路的明亮的路灯,沿路昏沉沉的海,整座岛孤寂的,黑夜反复吞噬这座岛。

    一到海边,她就莫名哀愁,但是她心情又是舒心平静的,她觉得自己很矛盾。

    终于到了圣誉海岸,四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来到周期饭店,丁晨站在前台,“你好,要一份咖喱鸡饭。”

    “麻烦和她一样。”

    丁晨和周起司坐在一个靠窗的地方,他们时不时望向窗外,在黑夜中波光粼粼的海面,听着时不时翻涌的海浪声。

    丁晨突然注意到那架水晶钢琴,轻言浅笑道:“听说这家饭店开了十八年,后来老板欠钱了,就卖了。之前叫白灵饭店来着,我小时候来过。”

    “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吃饭。”

    “嗯。”

    周起司像是想起什么,顿了片刻道:“舟岛应该是你在这里,和前男朋友的回忆吧?”

    “算是吧,我来这里工作两年以后,才交的对象,后来在一起两年,因为我要回栖城工作,他就要和我闹分手,说来也很好笑,我居然和甩我的人,说着被另一个人甩的故事。”

    丁晨轻笑着,无奈又无所谓地自嘲。

    “没事,我也挺好笑,没人愿意接近我。”

    “之前是说得有点夸张,说八年过去了,你至少能谈两个对象,娶一个老婆。像你这么闷的人,你说没人跟你谈,我还真信。”

    “是吗?”周起司突然认真注视她。

    丁晨听完,突然被噎住了,摆了一个止住的手势,咽完才开口:“工作归工作,别打我主意,好马不吃回头草。”

    这样说是不是太自恋了,丁晨突然有点后悔。

    周起司只是淡淡回应,“嗯,不会的,我不是好男人。”

    天色越来越漆黑,他们完吃饭就去海边散步,海边有点冷,风凌乱了她长长的发丝,她感觉很冷,就双手交缠放在胸前。

    冷风呼呼地吹者,她和周起司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着走着周起司突然开口:“关于赵凡的事,公司已经签了他唱,如果不给他唱,公司就要赔他一笔钱,所以这事很麻烦。”

    “没事的,可能那时候我很在意,现在无所谓了。”

    “听我说完,我会找宋麟说清楚,说公司找赵凡,损失更大,我尽量说服他。”

    “好,就算赵凡也行,我现在不在意了。”

    ……

    周起司去了他爸家,丁晨找了一个靠海的酒店住下,她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玩手机,时不时看向漆黑夜晚中零碎的星星。

    不知不觉想了很多。

    十一年前。

    夜已深,人已寥寥无几,周起司和丁晨在柳树下,依依不舍,那一幕她至今清楚地记得,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会太想念。

    “明天就放长假了,两个月见不到你,我好想你怎么办。”丁晨拉着他手,声音低沉道。

    周起司紧紧握住她的手,浅笑道:“我会去你的城市,去见你。”

    “那总不能让你找我吧!我也会去你的城市见你。”

    周起司突然环顾四周,下一秒,他的嘴唇涌上,她感觉他湿润的嘴唇,如此温暖。昏暗的路灯下,几俩普通的轿车,几处绿荫仿佛成了他们的背景墙,他们就这样吻着,吻着……

    少年的吻如此温暖。

    栖城和舟岛距离三百公里,他们不能时时见面,却时时想念。

    漫长的暑假,丁晨收到过周起司一条短信,【如果不能住在你的心里,那一直在你身后,直到在你心里。】

    【真的很想很想很想你,明天见好不好?】

    【好。】

    丁晨在床上欣喜翻涌,不停咧嘴笑。

    回忆结束。

    丁晨躺在酒店温暖的床,她想着想着睡着了。

    这时候,周起司已经回到家中,夜已深,他早早就躺在床上,一直在思绪什么,睡不着。

    他转身摸索着手机,打开手机,没有一条短信。无聊着,他翻开抽屉,打开一台老旧相机。

    里面有一张照片,那张颜色很单调,有些朦胧。

    寂静的夜晚,一颗普通的柳树下,暖白的路灯照在他们的脸上,周起司侧身注视着她,她回头灿烂地对镜头笑,她的笑容是那么灿烂。

    青春年华如此短暂,周起司知道她现在不会再像以前这样笑,周起司很喜欢看她回头笑,并且深深爱上她。

    她变了好多,而他自己也变了好多。

    舟岛的浪漫止于此,青春朦胧的爱,该怎么述说想念呢……

    ……

    丁晨早早就起床,醒来她开机就看到一条短信。

    寿司:【下午找泽林,一起说词。】

    【嗯。】

    寿司:【泽林跟说你,这是他最后一张专辑吗?】

    【没有。】

    她看到这条消息,感觉心被刺痛般,直逼喉咙。

    丁晨感觉心灰意冷,她创作的歌词,找不到好歌手就算了,就连陈泽林也准备退圈了。

    她在备忘录这样写:

    怎么会这样,陈泽林真的不想再唱了吗?我还没买到他的演唱会,我还以为,我还再听多几年他的新歌。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应该跟周起司是最先知道的,真的好难过,真的非常难过。如今我工作了,攒够钱了,还是抢不到他演唱会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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