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快小半年,张涛一出现,他立马就搞明白这经过许多年努力都没起色的村子怎么像是吹起来的牛皮,一下就上天了。
许强英:来屋里坐会?
张涛没有拒绝。
许强英给他倒杯水。张涛比之前见到时更具有成年人的稳重。
许强英:还是为那事儿?
张涛没有再说什么幼稚兮兮的话,确实成熟许多。
他说:铭天工业,你感兴趣吗?
一上来直奔主题,许强英听到屋外传来的拖拉机声由远及近,起身关上门窗。
许强英:终于舍得换一个私家侦探了?
张涛笑而不语。其实在他青少年时期就认识许强英了,片面的了解也造成不愉快的交谈,他从没想过多年没见,人是会变的。
更没想过,这人居然有数层皮囊。极为适合做卧底。
他们在屋里聊的还算愉快。许强英很欣赏年轻人的头脑,尤其是半年时间不到变化却很大的张涛。
张涛要出门,许强英伸手拦住。他的目的达到,身心放松,露出些本性。
他说:怎么,不想让我走?
许强英也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嗤笑一声,挥手撺掇他开门。
张涛不明所以,虽然常识不多但聪明,做个让步的举动。
张涛:您请。
许强英:又不是我出门。
他起身往室内走,有一扇窗户能看到那正在作业的拖拉机,突突突的走着。
张涛在把握住这相当于默许他留下的机会,钻进屋内,同他站在一起,看向窗外。
他知道为什么许强英不让他出门了,他捂着嘴喉头攒动。
路已经铺上水泥,非常平整,颠簸的是发动机,以及铲斗里装的一罐罐满溢的汤汤水水。
光看颜色就知道那不是好东西,撒在地上到处都是。
张涛后悔了,他默默挪脚,想看看有没有踩到什么。
许强英算是报了最初被算计失了一部分钱财的仇,像只推杯成功的猫般无辜的看他。
这一幕,要不是带着莫名其妙的味道,他能一直回味。
这幢房屋最终原模原样的保留下来,屋外的道路重新修建,主干道离这不远,很大一片空地被圈起来种上绿植,留下一条小径联通小屋与主路。
相当于院子的地方并没有围起来,看到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园景,村中最喜欢捣乱的小孩都缩手缩脚。
许强英垂直空降到性格各异却在此时异常团结的铭天工业高层团队里。
他们像有智商的土匪般互相制衡,彼此间有着说不清的仇怨,依靠着各种手段厮杀上来,一致团结对外排挤能撼动稳固结构的人,这个计划持续了长达五年。
许强英看似很快融入其中,实则扔给他的都是烂摊子。中低层员工当然也有党派之争,牺牲的棋子无数。
张涛给予他的身份便利,让他很容易混进鱼龙混杂的中低层员工中。
他也是工人,有着极强的业务能力,品控严格,脑子也活,即使即将成为死线的厂也在短短半月时间盘活。
巨大的预期利润让原本看戏的人眼红。
他们依旧维持着面子工程,都想让他接手他们半死不活的厂线,他这次没有像个急于崭露头角刚掌握这么大权利的、毫无经验的空降兵。
他游刃有余的推拒来访的人,他知道这些人会相互交些底,眼能看见的事实会说,但不会说太多,这既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交集,也能筛选出他想要的信息。
一天天过去,许强英算着日子,在心理期限的最后一天,人来了。
是第一个找他的。
有些时候,第一个不代表他本人权利最大,也可能是出头鸟,更可能是替死鬼。
许强英笑着再次拒绝,那人脸皮瞬间涨红。
剩下的他没有再参与。他搜集到的证据足矣使这庞然大物委顿在地,他没有把这些全部交给张涛,除了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
他在这里也呆了三个月,员工都很喜欢他,上层的变动基本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工作,张涛的人接手后福利待遇也追加上来。
年会热闹非凡。这是对老员工的慰藉,也是对新员工的迎接。只要没有特殊命令,小领导为了让年会完美,少不了形式主义。
主办方很满意,领导层也很满意,员工的不满意也在得到从未得到的礼物时化为满意。
谁都很尽兴,除了差点把许强英赶出会场的铭天新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