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精妙的展柜,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收集的收藏品。放没放东西的玻璃罩上都标了时间,最早是五年前,最晚是昨天。
什么都有,他一眼看到的还是那块奇形怪状的石头。
许强英:你什么时候……?
秦风荣:八年前,我十八岁的时候。
八年前,正是许强英父母离世的第三年,他二十岁。
秦风荣:可以送我一个你最近的收藏品吗,好让这个本不该不合群的空柜合群一下?
许强英没有。他没有随身带收藏品的习惯。他把自己送给了秦风荣。
秦风荣摸着他的脸,剪下来他的一撮头发,没有对镜,就这么随意的也在自己的头发上来一剪子。
许强英看着完美发型中有一块缺失:你的托尼老师看到该尖叫了。
秦风荣:你的不会喔喔叫就行。
秦风荣捧着头发,翻找到红绳,灵活的手指翻飞,将融合的头发绑起来,那是一个同心结。
它被放在新加的玻璃罩中。
这个柜子一装填,展柜缺失的一角完美填补。
许强英:空柜是准备留我的骨灰吗?
秦风荣亲吻他的唇:是的,不过不止是你的。
八年前。
许强英整个人阴霾遍布,形销骨立,却依旧掩盖不了优越的骨相。
他站在小卖部边,吊儿郎当的抽着刚在里面买的烟。
那时候的秦风荣一副不良少年模样,看着他抽烟觉得帅,也蹭蹭蹭进了小卖部。
“老板,那个人买的什么烟?”秦风荣指了指门外低头吸烟的人。
“哦,这个,”老板眼力极好,他看出来眼前的少年穿着价格不菲,“这是最便宜的烟,不好抽。”
老板拿出他觉得好却舍不得抽的烟:“这个好抽,味甘,不冲鼻。”
“多少钱?”秦风荣根本没看柜台,他一直盯着门外的人。
“两百。”
“?”秦风荣这才舍得移开视线,“最便宜的烟卖两百?看老子年纪小好骗?”
老板知道误会了,连忙摆手讨饶:“没有没有,我这不是以为你问的这款烟多少钱嘛。”
老板拿起从包装上就能看出来低劣许多的烟,递给秦风荣:“十块。”
秦风荣掏了五十,再一看,门口的人走了,拿起烟就跑。
老板追出来喊:“找零!”
秦风荣声音远远的飘到老板耳朵里:“存着!”
老板偷摸嘁了一声。
许强英拉着一个穿着精致的女孩,双眼通红,萎靡的头发耷拉在眼前,他表情委屈,声音哽咽。
“可不可以不走?别丢下我……”
女孩很可能是第一次穿高跟鞋,脚站不稳踉踉跄跄,她的脸庞可爱,只上了淡妆,气恼让她白皙的脸蛋染上粉色。
“我不认识你,”她借着许强英的力站稳,没有章法的扣着那只钳在她胳膊上的手,“有没有人啊,救救我。”
她着急的四处看,打理精致的发丝在空中飞舞,有一些沾在唇上。
秦风荣追到时见到的是这副场景。
他因为抵抗联姻被家族抛弃,待在这无所事事成天瞎逛,在见到那如同枯萎的玫瑰的人时,莫名的好奇促使他想与这个人打交道。
许强英此时出现的破碎感让他更加莫名的生出怜惜。
女人看到他,像看到救命稻草般朝他呼救,他顺势而为。
“怎么了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嘛。”秦风荣跑过去握住许强英的手腕。
他有练过散打,知道哪里是薄弱点,轻轻一捏,许强英吃痛放手。
许强英瞥他一眼,女人已经跑远,扑向姗姗来迟的人的怀里。
“小欣,别怕,”男人安抚着怀里的娇小女人,握着她抓着衣襟的手在嘴边亲了亲,随后面带威胁的看向许强英,“许强英,你要再敢来纠缠我的女人,你信不信我找人打断你的腿!”
“小欣。”许强英根本没听男人放的狠话,口中念叨着。
即使距离有些远,依旧清晰的传到了女人的耳朵里。
她害怕的仰着楚楚可怜的脸,祈求着:“我们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男人低头捧着她的脸,抹掉眼角的泪,心满意足的笑:“好,我保证,以后你都见不到他了。”
秦风荣握着许强英的胳膊,手心都出汗了,也没有撒开。
男人在转身走的时候,扭头朝看向他的许强英递了个眼神。
秦风荣心神都捆绑在手心中阵阵跳动的脉搏,和刚刚抽了烟散发着、与衣服淡淡洗涤剂味道杂糅的体味上。
这使他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