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多谢。”她接过少年纯白的帕子,轻轻地拂去眼泪,她四散的思绪尽数收回。

    她才发现,一下把昨日发生之诸多事串连在一块,父亲的拒绝,主母的殷勤,竟莫名地合理……

    盛愿看着桌上泛着金光的簪子,攥紧他的手帕,又沉思良久,才向他破涕而笑。

    “若如你所言,我真能嫁给太子,倒没这么多烦心事了……”

    萧临深一直都在静静地等着她开口,可没成想,她一开口,便又是提及太子……

    他之前见她沉思,她的嘴角时而下撇时而上扬,心情好似起起伏伏,他不敢开口打扰她。

    “难道只有嫁给太子?才能解决你的难处?”萧临深不屑地说道,听见太子这两个字,他总觉心烦。

    他同太子虽然井水不犯河水,可到底是兄弟,他怎没发觉,原来他是如此讨厌听见他的名号……

    特别是在眼前这个心思难测的少女面前,萧临深叹了一声,俊俏的脸上满是沮丧。

    “谁让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女儿呢,指不定,真如你所言,我那继母,大抵是真要把我卖了……”

    盛愿叹息一声,心中只想着太子殿下是何等身份,金尊玉贵,而她不过一介乡下丫头,即便是借着相府的东风,勉强入选……

    可家里还有主母嫡亲的女儿盛云夕,母家又是英国公府,岂是她能比得上的?

    只怕是……

    “你是怕?他们拿你笼络人心?”

    他一下说出她心中所忧虑,盛愿的目光一亮,点了点头,“连你一个外人都能察觉,我继母的心思,我属实是愚钝了。”

    “只是不知,你为何有此猜想?”盛愿定住眼眸看向他,“之前问你,你却问我的生辰……”

    “难道?你真在帮我算姻缘?”

    她一脸天真,萧临深被她的话逗笑,他忽然凑近她的小脸,歪着嘴角笑道:“放心,姑娘的婚事顺遂,万事皆宜。”

    那双眼眸满是温柔与专注,盛愿险些陷进去……

    “你真会算命?”盛愿狐疑地问,水灵的眼睛眼睫泛动,“哪有如此年少的‘算命先生’……”

    “不是你亲封的吗?”

    他笑得狡黠,盛愿恍然大悟,她又被他的话给骗了……

    在她即将变脸一刻,萧临深赶忙找补,“你先别恼,用你的婚事,笼络人心,并非空穴来风。”

    萧临深的神情顿时认真,见盛愿也侧耳细听,他一板一眼地接着说道。

    “如今京中形势,太子独大,朝堂之上能分庭抗礼者寥寥无几,唯有二皇子信王手握兵权,勉强能算平分秋色。”

    “余下诸多皇子,虽然有一争之力,无人扶持,只怕成不了气候。”

    “皇帝病重,夺嫡之争难免一场恶战。”萧临深脸色严峻,“眼下左右二相,左相已是太子一党,至于令尊……”

    “盛右相是皇帝当年力排众议重用之人,一向不涉及党争。”

    “只怕是眼下他们都有拉拢令尊之心……”

    萧临深倏然看向她,眉目柔和,“你不必过于担忧,我相信令尊的为人,不会用你的婚事做文章。”

    盛愿呆呆地看向他,方才他的深思熟虑,让她恍惚间以为,她在偷听父亲议论朝政……

    可眼前少年,只是一介侍卫……他似乎比她所知晓的,神秘莫测许多……

    “怎么?不信我说的话?”萧临深见她愣住,笑道。

    “洞……洞若观火……”盛愿结结巴巴地说出一句。

    “那我权当姑娘夸我了。”萧临深得意一笑,“我只是比你在京城住的日子久些,还在桓王殿下身边,自然见多识广……”

    “凭你的心性,只怕是不出几日,便摸透了京城里的弯弯绕绕……”

    他竟然也会谦虚?分明方才还怀疑她不会算数?问她生辰来着,盛愿疑惑地心想。

    “不过,盛相国一清如水……可你那主母一家,倒是未必……”

    萧临深方才还轻松地宽慰她,此刻却换了一副凝重的神情,仿佛在担忧着什么大事……

    “你是说?不止是主母?还有英国公府?”盛愿见他紧张神色,心一下又被提了起来。

    萧临深看向她,“想必你初来乍到,对于英国公府之事,不甚了解……”

    “我只知主母柳氏,是英国公的独女,爵位也由旁支所出之子继承,除了英国公病重……难道还有什么内情?”

    “看来你也知道得不少……”萧临深浅浅一笑,他双手挽在胸前,“只是有一桩事,甚少有人知晓。”

    “世代传承的爵位,只怕是要断送了……”

    “?”盛愿大吃一惊,手里的帕子脱了手,掉在了脚边,“此话当真?”

    “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盛愿追问道,少年神色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世家大族削爵之事,岂能儿戏?怎会密不透风?难道是秘而不宣……?

    盛愿在心中盘算了许多猜测,始终无法相信从少年口中听来,像是无稽之谈的消息。

    萧临深见她如临大敌,笑道:“她只是你的继母,你为何如此慌张?”

    “回京多日,她还算待我不薄。”盛愿随意扯了谎话,她心中更多担心的,是她那个冷漠的父亲,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纵使再不亲近,血浓于水,盛愿又想起当年母亲同父亲那些恩爱的传言。

    他毕竟是母亲深爱多年的男人,是她的生身父亲,她再埋怨他的冷落,也更改不了事实……她不由地垂下眼眸。

    “纷纷扰扰,此事也不是你能左右的。”萧临深宽慰着她,见她失落,说道,“兴许事情还有转机……”

    “毕竟英老公国还在……底下的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他说得轻松,像是在谈论家长里短的琐事,可这分明是骇人听闻的噩耗……

    “这消息,你是从桓王殿下身边知道的吗?”

    萧临深点了点头,“至于其中内情,我也不甚了解,你若是想,我回去后,再帮你细问……”

    “那便多谢了……”盛愿轻声地道谢,她心中有一个疑惑,父亲知不知晓?英国公府之事?

    可惜眼前的少年此刻回不去桓王王府,不然,她倒是能第一时间知晓内情……

    盛愿看着他却转念一想,若是少年的病好了,只怕他们之间,并不会有诸多的交集。

    萧临深见她失魂落魄,怕不是吓傻了,说道: “既然我要帮你诸多的事,怎么看着,像是呆在桓王王府,比较划算?”

    “为大小姐鞍前马后,却没有桓王王府的报酬……”他故作唉声叹气,“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他倒是委屈起来,盛愿摸不透,他是不是又在戏弄自己,说道:“当初救你那枚药丸,可是无价之宝……”

    “既然你要说报酬,那先把我的药还回来!”盛愿伸手举到他的眼前,掌心朝上,动了动手指。

    萧临深听见她提起救他之时所服用的毒药,心一下被她吊住,“这药?姑娘还有吗?”

    他处心积虑想留在她的身边,就只是为了得到解药压制他的疯病,可不成想,他竟然快忘记了,接近她的初衷……

    盛愿一下警惕起来,她瞪着眼,“仅此一枚,已在你的腹中。”

    这可是师傅的不传之秘,她哪能轻易地告知别人,即便是她能同眼前少年谈论她的事,也不能透露师傅之事半分……

    “果真?”

    见她点头,萧临深失望地垂下眼眸,看来他想要抢夺盛愿手中剩余的解药之计,只是枉费心机……

    “那姑娘可有此药药方?”萧临深退而求其次地问道,他神情激动,目光殷切。

    “此药并无药方,此药,是我偶然所的。”

    盛愿平静地说道,虽然眼前少年极力地压制着他的神色,可她还是能看出,她拒绝他之后。

    少年热切的眼眸被冻上一层薄薄的冰霜,他不再神采奕奕,只是半垂着眼眸,话音落寞。

    “可惜了……”

    他坚挺的背一下萎靡,他弯着腰,像一个兵败颓然的将领,他一下失去了少年英气,就连身上洁白的华服,都像落了层灰……

    难道这药对他很是重要?盛愿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猜想着。

    “你很需要此药吗?”盛愿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萧临深微微直起身子,眼神惆怅,他苦笑道:“姑娘初次见我时?我是不是形同疯子?”

    盛愿摸着下巴,想了一会,说道:“那是你不由分说,双目猩红,一身黑袍之下满是伤痕。”

    “乍一看甚是吓人,可我替你把脉之后……”盛愿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倒是发现,你的症状,很像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萧临深眼眸一转,他之前遍访名医,的确有此说法,可他们却无计可施,无药可医。

    “当初我替你把脉时,见到你手上老茧遍布,猜测你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走火入魔,也是常事……”

    盛愿看着他逐渐明亮的眼神,他像是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她可没见过,少年如此深切的目光。

    “你……你可有什么法子……把我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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