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品”这词一出,场内的气氛除了惊喜之余,立即变得硝烟弥漫,言宽、许聪、王旭之三人率先交换眼神,眼中都有着乍起的敌意。
一般人都知道古玩分真品和赝品两种,但鲜有人知,在真品之上更有“魂品”一说,只不过魂品的鉴定太难了,别说普通人,就是一辈子拿着放大镜倒腾这点东西的老学究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那魂品是如何鉴定又是如何评级的呢?
这就需要用到一个特殊的鉴宝职业——通灵师!
拍卖人神秘莫测地笑着说道:“诸位诸位,诸位请先回到座位上,这一件魂品只是拿出来让大家掌眼的,并不出手。”
什么?
不出手让我们来干什么?
眼红我们?
不等愠色爬上在座各位的脸,拍卖人就掐准时机道:“这一件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想必以诸位的实力是看不上眼的,请大家今晚到此,主要是为了宣布接下来这个爆炸性的消息……”
他略一停顿,“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上善拍卖行会有大批魂品出现……”
场内轰然炸裂。
一件魂品就极其难得,大批,大批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
拍卖人满意地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机仰起头,用更洪亮的声音说道,“正如诸位所闻,也正如我适才所言,我们上善拍卖行将会有大批魂品出现在拍卖台上。”
“请大家做好准备,切勿错过,呵呵不过我想,大家也不会错过。”
拍卖会结束,众人却迟迟没有起身,各怀心思地消化着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难道时隔三十年,泉市古玩行业的地又要震动一次了吗?
不,不只是泉市,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古玩行业都要为此震动!
目光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地落在言宽身上,因为——
三十年前的那场魂品大爆发,言宽就是最大受益人,一举从籍籍无名到如今功成名就,旁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走完的路,他只用了这场机遇!
不过这场机遇也是多少人一辈子碰不到一次的!
那么这次呢?
谁又会异军突起?
行业的天又要变了吗?
言宽像是没察觉到周遭若有若无的注视一样,神情自若地带着言家的人率先走出会场。
只不过,一出门,他就立即神色严峻道:“开会,通知下去,让公司高层马上到会议厅开会,一个人都不能少。”
他脚步一顿,又道:“也通知修远。”
一小时后,言氏集团的十六层会议厅座无虚席。
言宽坐在首席,等了几分钟,仍不见言修远的身影,便不再等待。
他将今晚在拍卖会听到的消息一说,不出所料,管理层炸了锅。
“老大,这消息可靠吗?才过了三十年,怎么又会有魂品批量出现?老夫,老夫实在是很难相信啊,是不是他们拍卖行想浑水摸鱼,有什么别的企图啊?”
言宽瞥了一眼离他最近的这位颤颤巍巍的老人,“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不做准备了吗?”
老人噎住。
见众人仍在震惊,言宽终于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祁老难以置信,我知道你们也难以置信,难道我就不难以置信吗?当年,在座各位都是和我一起走过来的,我们从最底下爬到最上面,今天,不管怎样,我告诉你们,我们必须赢!我不允许有任何人踩着言家爬到我言宽头上来!”
一时间,无头的苍蝇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比起三十年前,今天这场仗要好打多了,我们有着最充足的资金,只要看准东西,谁都别想从我手里抢走!”
厅内一片沉默。
这个事的关键在于资金吗?
关键不就在于怎么看准东西,谁来看准东西吗?
当年是因为有……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通灵师的人选,我自有主张。”
祁峰忍不住,“老大,什么主张能不能透露一点啊,好让我们心里也有个底啊!”
众人纷纷附和。
在魂品的鉴定和评级上,通灵师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万贯钱财。在有魂品出现的拍卖场上,与其说是各大势力的争夺,还不如说是通灵师之间的比拼。
言宽犹豫了一下,吐露出一个人名。
“白熠欢。”
登时,会议厅内的沸腾程度不亚于适才听闻魂品批量现世。
言宽摆了摆手,“还没有确定,不过我有七成把握与她合作。”
毕竟,没人给得起比言家更丰厚的报酬了。
言宽的动作很快,不几日,白熠欢抵达泉市的消息就撼动了古玩贸易界。
比起言家,更深受震撼的其实是许家和王家。
他们三家在近二三十年里,虽偶有势微,但整体呈现三足鼎立的格局。其中许家和王家的家族底蕴深厚,传承百年有余,只不过三十年前的一场弯道超车,才让言家追赶上来。
难道这一次要被彻底甩开吗?
罕见地,许聪和王旭之聚在一起没有吹胡子瞪眼睛,而是沉默夹杂叹气。
“许老爷子,你这太极还有心思打吗?”王旭之打量着许聪的太极服。
许聪没好气地道:“你的雪茄还有心思抽,我的太极就有心思打!”
许聪比王旭之年长不到二十岁,两人勾心斗角你追我赶几十年,眼看黄土快埋到脖子了,却被一个小辈后来居上,怎么想都不甘心,怎么想都不能忍。
“许老爷子,他能找白熠欢,咱们也能!他给得起的钱,咱们又不是给不起!凭什么眼睁睁看着他又赢一次!”
“是你不知道我去找过,还是我不知道你去找过?有用吗?要是有用我还在这里吗?要是有用你会在这里吗?”
半晌无言,王旭之猛吸一口雪茄,脸上的沟壑更深。
“依我看,不能为我们所用的人,还不如死人。”
许聪闻言缓缓道:“通灵师这个群体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白熠欢,她要是没了,对行业的打击太大了,我们在这个位置上,不仅要关注自身家族发展,还要承担起整个行业的重担啊!”
王旭之笑了起来。
他知道,当许聪变得语重心长的时候,就是他最言不由衷的时候。
看来,白熠欢很难活了。她必须死。
许聪拍了拍王旭之的肩膀,“当年,是咱们没有准备,才让言宽那小子压了一头。他就算再能耐,也比不过你我两家的底子啊……区区通灵师,咱们有的是自己人,他只能去外面请,这就是区别啊!”
“是啊哈哈!许老爷子,我这头发都白了一半了,也该戒戒雪茄练练太极了,还得您老多指导!”
许聪和王旭之谈笑着仿佛多年老友。
言宽却是眉头深锁,原定的见面时间已经到了,白熠欢却不见人影。
该死!
记不清多少年没被放过鸽子的言宽颇为愤怒。
不过是半人半鬼的东西,摆什么谱!
真是该死!
“咚咚——”
敲门声拉回言宽放飞到年轻时的思绪,他摆出笑脸,起身迎了上去。
“快请进,言某早就恭候……”
言宽的笑意和话语一起僵住,转而有点无奈地笑道:“我的大宝贝和小宝贝,你们怎么来了?”
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扑到言宽怀里,“爸爸!”
言宽高高举起言修瑾,继而抱入怀中,轻轻亲了一下他稚嫩的小脸蛋,“爸爸的好儿子,怎么想到来找爸爸了,嗯?有没有乖乖听妈妈的话啊?”
随后进来的女人,三十岁模样,皮肤白皙,脸上不见一丝皱纹,眉目清朗,笑意盈盈。
言宽轻吻了一下老婆,语气温柔,“怎么带儿子来看我了,想我了吗?这两天确实有点忙,我到家的时候你们都睡了,我不想吵醒你们。”
秦凤伸手将丈夫有些褶皱的衬衫抚平,“是玉儿吵着闹着要来找哥哥玩,我都说了爸爸和哥哥在忙工作,他偏要来,我拗不过他就带他过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
“什么打扰,不都是咱们自己家的那点事吗,玉儿就应该多来,早早地跟我学学做生意,是不是啊玉儿?”言宽托起言修瑾的小脸,“要不要和爸爸学做生意?嗯?”
言修瑾胖嘟嘟的小手伸在言宽脸上,揉搓着他的胡茬,“爸爸,哥哥,哥哥!”
“好好好,你想找哥哥玩是不是,爸爸这就给哥哥打电话让他过来。”
言宽一手抱娃一手摸出手机。
“嘟——嘟——嘟——”
言宽习惯了联系不上的言修远,正要挂断,没想到居然接通了。
“你在哪儿?过来一趟吧,你|妈妈和弟弟来了。”
言宽陪着言修瑾玩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头也没抬,“进来吧。”
言修远一进门就看到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他怔了一下,先跟秦凤一打了招呼,“阿姨好。”
“哥哥,哥哥!”
言修瑾从言宽怀里挣脱出来,跑向言修远,拽着他的白大褂,“哥哥,哥哥和玉儿玩!”
言修远蹲了下来,轻声道:“那哥哥带你去哥哥的办公室好吗?”
“好!”
言修远看向言宽,等着他点头。
言宽道:“注意你那里的刀和剪子,别让玉儿玩危险的东西!”
“好。”
言修远又冲秦凤一点头示意,便带着言修瑾离开了。
秦凤一走近言宽,“修远这孩子,模样英俊,气质温和,真是像你。”
“只是……”
“只是什么?”言宽揽着秦凤一坐到沙发上。
“终归是和我们……不太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