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文静面色铁青的登上了马车。
据春杏所言,昨晚她舔了一口那个粉末之后,不到两秒钟就失去了意识,倒头就睡。
或者说是晕倒,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才悠悠转醒,醒来时满面通红,汗流浃背。这期间不管春杏怎么叫都没有反应,吓的她差点去叫大夫。
然而从文静自身的感受来说,是她的意识被突如其来的潮流裹挟,冲入了一片应该被马赛克糊上一层又一层的地方。
她无力反抗,被迫亲身参与,亲自体验,并达到高峰,然后从心底里冒出来一道,并非出自“她的想法”的声音:“我还未满足,我还想要更多。”
睁开眼的时候,恍若转瞬。而刚才那些不知道该说是梦还是什么的东西,竟然丝毫没有褪色,活色生香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感到自己的体温高的异常,汗水湿透了衣衫,她动了一下,某个地方传来了莫名的湿润粘稠的感觉。
“......”
文静黑了脸。
不是,这效果,这东西真的是合法合规的吗?
然后某人就毫不心虚的将整袋粉末都收了起来,只是另找了一个格外结实的袋子,然后小心的转移进去。
并在心里计划好了之后再去一次天香楼,向兰儿购买一些同样的粉末,多多益善。
沐浴更衣后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草草睡下。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那些粉末的影响,文静做了一晚上乱梦,无比真实,醒来时却又忘了个精光,只是那种感觉还难以褪去,隔靴搔痒一般。早上又被文老爷早早叫醒,又困倦又烦躁,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文老爷上不了船——他还没有那个资格——因此此次本来可以不去的,但他坚持要送两人一程,然后在马车上高谈阔论,对“关于怎么获取皇上的好感”这个论题发表自己的观点。
也不管是不是纸上谈兵。
眼见文静额头上蹦出青筋,一些与文老爷心目中的大家闺秀背道而驰的话语即将出口的时候,春杏连忙打断了文老爷的话音。
“老,老爷,小姐早上没用早膳,现下不舒服的很,让小姐先垫垫肚子吧。”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食盒,捧出几盘点心,“老爷若是没用早膳的话,也一起用些吧。”
被打断了话语的文老爷目光转向春杏,春杏不敢看他,躲闪着低下头。
文老爷连连摇头:“这不行,也太胆小了,还怎么帮你,我让人换一个。”作势就要叫人。
春杏显然没想到火会烧到她身上,浑身一僵,也不敢说什么,默默的捏紧了盘子。
虽然她低着头看不见,但文静敢肯定,那双眼睛里面绝对已经盈满了泪水,欲掉不掉。文静一阵火大。
她把被捏碎的点心扔回盘子里,顶了回去,语带嘲讽:“找一个陌生人,听不懂我的意思,然后互相拖后腿?”
你难道不知道一加一还有可能小于一吗?
文老爷愣了愣,然后恼羞成怒:“....你的教养呢?这么跟人说话?没点样子....”
这种话文静早就听过无数遍了,不痛不痒,见他没有再叫人的意思,懒洋洋的靠回去,也没再继续拿点心。
本来就是春杏的借口,早上时间虽然紧,但春杏还是安排的井井有条,给她更衣,梳妆打扮,又收拾了衣裳发簪口脂等一系列鸡零狗碎的东西,中途还关照了小厨房她的口味。
不是“文静”,而是穿越而来的她的口味。
文静觉得她挺适合当老妈子的,就是得换个温和的雇主。
马车在聒噪的声音中缓缓前进,许久,终于到了地方。
下了车,入目是一个庞然大物,光船身就有两层楼高。
甲板上有两层阁楼,下一层似乎有不同的房间,除了一道大门外,墙壁上还有十几扇窗户,此时门和窗户都大开着。
一眼望进去,上好的木头打造的桌椅板凳,连看不见的细微之处也有雕花,描金画银的器具,玉雕的饰品,好不奢华。
二楼则是个观台,四面临风,地板上空荡荡的,几乎什么都没有。屋顶是飞檐斗拱,精美异常,仙人走兽镇于其上。
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去观察,一个小太监把她们带上甲板,朝一层走去,文静本以为是要进某个房间,没想到他进了一扇小门,然后一路下到了船身里。
这里面没有照亮,黑黝黝的,小太监擎着一支蜡烛在前面引路,片刻,他推开了一扇门。
门里已经有十七八个姑娘,听到开门声,呼啦啦都围了过来,有问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抱怨味道难闻的,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一切听从陛下的旨意。”小太监一板一眼的说道,“况且此船久不经使用,自然味道大些,若是实在不喜,回家便是。”
众人一噎,又不清楚这小太监到底是谁,背后有没有人,怏怏的各自散了。
小太监朝她行了一礼:“贵人们各自歇息,静候着便是。”说完就走了。
文静拉着春杏走进去,很快就互通了名姓。原来在场的既有县丞家的郭小姐,又有衙门家的吴小姐,还有校尉家的李小姐、军曹家的谢小姐等等,文静顿时就对她们有了好感。若不是这些人,被刘嬷嬷训的就该是她了。
不过这些小姐们反而开始若有若无的疏远她了。
文静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她们基本上是以郭小姐为首,吴小姐和她关系最近,其他人都要次一些,李小姐又与谢小姐关系更好一些,时不时靠在一起说些悄悄话。
...真是特点鲜明呐。
文静索性也不试图搭话,靠着墙闭目养神去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嘈杂的脚步声伴着说话声传了下来,有位耳朵特别尖的小姐说,听到了她父亲的声音,是皇上来了。顿时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然而等啊等,没等来皇上,倒是等来了膳食,看着倒是极为丰盛,文静猜是沾了皇上的光。
又等了许久,皇上终于看厌了景色,宣她们这伙人上去表演节目了。
顺序已经订好了,按家世排,文静不前不后,况且这些小姐们会的也都差不离,看多了就会倦,实在不是一个好位置。
幸好她还有杀手锏。
在小说中,“文静”的出场也是在中后期,此时后宫早已人满为患,而仍然能引得皇上对她起意的理由是,“不服输”。
出身卑微,“文静”因为一张脸得以活了下来,又因为年幼暂且没有遭受毒手,但她深知这只是时间问题。她试过偷跑,但总是被抓回来严惩,最严重的一次差点以为自己会醒不来。
一位前辈点醒了她。等她有了些名气之后,时间再一次被推后。然后在那个日子真正到来之前,又遇见了文老爷,凭借一手高超的琵琶略胜一筹。
因为文老爷爱听这个。
“文静”终于明白,如果她想改变这糟糕的命运,那就该去学会更多的东西。如果不能,那只是因为她会的还不够多。
总有一样、总有一样,能打动某个人的心灵。
她绝不肯认输。
幸好,文静想,比舞姿,她比不过这些小姐们,但若论不服输的态度,她不信比不过。
或者说,从刘嬷嬷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群小姐们被灌输的还是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思想,何况还是第一次见面,就算本性再活泼的,难道就敢暴露出来?
文静调整了一下神态,拎着裙子,昂首阔步的往上走去。
晚上风大,看台的帘子放下了一半,夜明珠和烛火穿插着放着光,把上面照的亮堂堂的。人很多,分散坐在周围,膳食已经撤了下去,小几上只剩下了酒。众人把酒言欢,但喝醉的不多,不过说话的声音还是大了起来,吵闹的很。
不过文静可不怵他们,凭着众人的位置和坐具的豪华程度,轻易分辨出了皇上的位置,行了礼准备开始。
当然,还是上次在天香楼的那个,她又不会别的。
不多时,皇上含着醉意的目光就投射过来,四目相对,文静朝他眨了眨一只眼睛,媚眼如丝。
——“文静”来到天香楼的目的,就是为了检验一下自己苦练的能力到底如何。她本就是牡丹教出来的,习惯和小动作基本差不多,面纱一戴,连最亲近的丫头都不一定能看出来。
没想到放倒了一堆老爷,却出了一个意外。
当晚,她借着牡丹的名头,强占了后面的姑娘一点时间,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使得那人的眼神有了变化。
枕边的温香软玉再好,也已经尝了无数遍,皇上无聊之中,竟遇上这种粗糙生猛的攻势,立刻被激起了占有欲。
让一个人,只为了你而努力,只为了你而费尽心机,只为了你而手段尽出。
只为了你,都只为你一个人,难道不让人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