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被叶绥一口一个薛伯捧得不知东南西北,又听闻叶绥说自己是家中威望最高之人,很是矜持得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腰背不由得挺直了些。随后又知晓了将那困扰许久的鬼魂打个魂飞魄散的方法,当即拍案决定要用了那法子。
什么有伤天和,天塌下来了有大人物们顶着,关自己什么事,还是解决眼前这祸害要紧。叶绥说的也对,自己一家之主,如何能叫这扫把星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于是第二天中午一到,薛贵便由着叶绥身边的侍从伺候着换上了“法衣”,怀里抱着个大公鸡,拎着个装了十块玉石的袋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巡院去了。
薛贵家中仆从也都听闻了这法衣的玄妙,无不害怕暴露了自己命格不好的事从而被赶出家门——这年头找个能糊口的活实属不易,故而在薛贵出门前见着了,都要夸赞上一句“老爷气宇不凡,这法衣正配老爷您。”
老爷本人本人对于这样的赞美很是满意,思及那鬼怪被打个魂飞魄散的场面,不由得喜上心头,只恨自己不能直面厉鬼被驱散的惨状。
只是叶绥说厉鬼半夜袭击,倘若是被玉石镇压时有活人在场,这厉鬼便会夺取活人生气壮大自己,镇压失败不说,这被夺取了生气的活人从此以后也会迅速衰落,不日便会横死。
“当真有如此神奇的法衣么?”柳无忧同叶绥一起站在院外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看着薛贵手忙脚乱地拘住那不断扑腾的大公鸡,问道。
“当然...”叶绥一摇扇子,“没有。反正我这儿没有。”
“那昨日你同他说的那些办法...”
“全是诓他的。”叶绥笑了笑,道,“鬼神之说,我是不太相信的,所以胡乱诹了几句糊弄他。这样简陋的骗术,他自己要信,我也没有办法不是?”
说起来,若是真有鬼神,怕是要先收了父亲再收了自己,可不也都人模狗样地活到了现在吗。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你与雨青姐从前应该并不相识?”柳无忧追问。
“大概是我正直善良吧。”叶绥扯谎扯得脸不红心不跳,“这种人倒也不必脏了你的剑,想来你那雨青姐留他至如今,应当是另有打算,左右不过给个教训,我便越俎代庖了,无忧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柳无忧摇了摇头道,“我相信叶哥的。”
叶绥闻言,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再接话。
谈话间,薛贵已然绕了两圈回来,镇上村民有见到他行为异常的,大多碍于薛贵平日里作威作福,也不敢多问,只是聚在一旁窃窃私语几句。
倒也有那么两个胆大好奇的,凑上前去打听一二,却见薛贵趾高气昂道:“仙家的事,你们这些人懂什么?这是仙家赏赐的法衣,此等秘术,岂是你们可以窥探的?”
众人被他态度倨傲地斥了两句,心中暗啐;“不知道又发什么疯,你那倒霉闺女怎么没早些把你收了。”面上却仍是陪着笑道:“是呢,仙家的事我等不懂,老爷您呀,慢慢走吧。”说罢,也不等薛贵再开口,便转身离去了。
薛贵忙着他的驱鬼大计,也不纠结这人对他的态度不佳,只嗤笑他没有仙缘——倒好像他就很有仙缘似的。换做平时,薛贵多少要给这没眼色的东西找些不痛快。
忙碌半晌,薛贵终是磕磕绊绊地走完了十圈,一回院中便将这闹腾不停的公鸡扔给了下人,换上衣物后,见叶绥也从室内迎了上来,又想起这烈日炎炎下,只自己在外面暴晒奔走,这些人却能在屋里躲清闲,心中不由得有些不满,面色便也沉了几分,道:“贤侄此计独特,只是我如何能得知是否产生了效果?在说交易一事,也可着手商讨了吧?”
叶绥见薛贵语气不善,心思略微一转便明白了症结所在,于是摆出副恭敬表情道:“实在是能者多劳,想来薛伯今日辛苦万分,也不敢拿生意一事讨扰您,左右我们还要留上几日,待这三日一过,小侄再同您慢慢商量也不迟。
再说这驱鬼成效,这玉石抵御了鬼怪袭击,便会耗去其精华,从而变为普通石块,薛伯明日再去看,若这玉石发生了变化,便是有用。”
薛贵对叶绥这恭顺的态度极为受用,遂了然地一点头,自顾自地回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