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再次受伤
几个人离门口都很近,外面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进来:“周朗啊,我是林奶奶,炖了你喜欢的汤送过来,快开开门。”
周朗没有应声,只是又看向董方。
外面的敲门一直在持续,林奶奶的声音中气十足,大有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气势:“周朗啊,你这屋开着灯,不是在家嘛?快点开门呀,这汤端着多烫啊。”
董方盯着大门,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骂了声:“死老太婆!”
他一把捂住林荫的嘴,逼着她一起退后了几步,掩在一处博古架后,又朝门口歪了下头,示意周朗开门。
林荫被挡住了视线,却听得见开门声,随后便是林奶奶咋咋呼呼的声音:“哎哟,就怕你在楼上洗澡听不见,我在这喊了半天,来,把汤端进去,等凉点了就放冰箱,明早起来就可以热热喝。”
“好,谢谢奶奶!”周朗的声音很平静。
林奶奶却没有立刻离开,继续道:“不谢,你先进去找个锅把汤倒出来,我好把空锅带回去,不急,我就在门口等你。”
“好的。”周朗果然端着锅一步步走了进来。
林荫明显感觉到董方胳膊的肌肉收紧了几分,侧身又把两人的身形往内侧移了移。
周朗此时恰好路过二人,正往这边看过来,忽然向林荫使了个眼色,董方还来不及反应,瞬间周朗已经往这边一跨,猛地将一锅东西劈头向他泼去,董方条件反射缩着脖子便要躲开。
林荫乘着脖子上的匕首松开,曲肘猛地往董方肋下一击,自己身子一矮,拉开了两人距离。
周朗趁机拽住她的手臂,把人扯向自己身侧。
董方已经反应过来,扬起匕首就往前刺去,林荫已经来不及躲避,眼看匕首逼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刹那间,一条手臂斜穿过来,格挡住了匕首,周朗一把拉过林荫,紧接着抬起腿便踹了出去。
这把力气发挥出了十分的力气,董方措手不及,直接往后退了几大步。
没等林荫踉跄着站稳,董方已经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又要就要扑上来。
“不许动!”伴随着一声暴喝,警察终于到了。
直到董方被警察带走,林荫才慢慢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因为紧张后又放松下来,腿还在发软。林奶奶和她互相搀扶着,说不清是谁在安慰谁。
“你这孩子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什么情况都不看,就这么冲进来了。”林奶奶的双手冰凉,心里仍是止不住地后怕。
“我这不是知道你一定在电话那头听见了吗,我奶奶多聪明啊,肯定能听明白状况帮我们报警的。”林荫勉强扯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之前,一进门看到客厅的状况,她就知道不对了,在编了借口掉头往外走的瞬间,她就按下了最近的电话回拨键,并飞速把电话藏在了口袋里。
“幸亏我奶奶聪明机智,没有枉费我在歹徒面前拖时间。”林荫轻笑了声,竖了个大拇指。
“嘶!”轻轻痛呼一声,她低头一看,白皙的手臂上,红了一片。
“哎呀,怎么都烫红了?”林奶奶惊呼。
林奶奶刚刚送过来的当然不是什么汤,是她原本准备用来和面的热水,当时她正打算做些小面团,留到第二天早上煮酒酿元宵。水没烧开,但是温度还是比较高。
泼过来时,周朗固然是选了方向,董方承受了一大半,但林荫裸在外面的手臂还是不可避免被溅上了一些。
一直站在旁边的周朗,忽然走过来,轻轻拉着她的另一条胳膊,把她带到水池边,打开自来水龙头,让冷水冲着她被烫到的地方。
“对不起,把你卷进这无妄之灾。”周朗松开林荫站到一边,声音有些低沉。
之前林奶奶及时报了警,警察也很快到了门外。听见里面有人质被劫持,情况紧急,必须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惊动歹徒,又要让里面打开门,也让警察能有机会进去。
端水进来是林奶奶出的主意,但是泼水,却是周朗临时发挥。
董方的情绪很不稳定,他得尽快让林荫脱身出来。
林荫笑了笑,没有说话,一时间,耳边只有冷水哗哗的流动声。
林奶奶在厨房门口探头指示:“多冲一冲啊,要不然会起水泡,大夏天的,一出汗,疼死人了。”
“放心吧,不严重,起不了水泡的。”林荫回头道。
周朗看了会儿,拿起手机扬了扬:“我先出去打个电话。”林荫点了点头。
“我马上回来。”说着,周朗拿着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往客厅走。
电话是拨给王川的,董方被警方带走,他挪用公款的证据也要随后送到警察局去,事已至此,调查再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该收网的就可以收网了。
“另外,总经办的肖蕾你查一下,上午我们刚拿到证据,当天就被董方知道了,肯定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我们在办公室谈话期间,只有肖蕾进来送过一次茶。”周朗面沉如水。
“她一个小秘书,怎么会跟董方有利益交集?”王川虽然诧异,但还是很快应下,“你放心,这些事我去处理。董方不过是在公司有些资历而已,要是真的有本事,也不至于走投无路,狗急跳墙。”
又焦急地确认:“你真的没事?要不我还是先过来一趟?”
“不用,我这没大事,警察局那边先辛苦你和老何多费点心。”周朗犹豫了一下,挂了电话,才慢慢往厨房走去。
林荫已经冲好了手臂,林奶奶正在用餐巾纸帮她把水吸干。
周朗走上前去,看着她手臂上那片红色,皱眉问道:“需要涂点药吗?”
“不用,也不算疼。”林荫笑了笑。
周朗便沉默了,他从来没有遇到有人上门行凶,更没想到将林荫祖孙俩卷进来,仅仅说声抱歉或者道声谢,显然太轻了。
周朗语气有些低沉:“今天太晚了,我先送你们回去休息……”
林荫看了他几眼,忽然打断道:“我看你之前好像受伤了,脸色也不好,没事吧?”
林奶奶也留意起来,上下看了几遍,也严肃道:“没错,周朗,你的脸色发白,是不是不舒服啊?”
林荫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往周朗的手臂看去,周朗刚养好伤的手臂,再次受伤了,蓝色的衬衫长袖上,一小片湿润已将周边浸染成了暗色。
周朗勉强地笑笑:“这没什么。”他终于不再撑着,腹部翻江倒海的疼痛感早就让他快要支撑不住了,他慢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哎呀,你怎么了?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啊……”林奶奶惊呼。
林荫面色一变,立刻往门外走去。
等她把车开到门口,林奶奶已经扶着周朗在门口等着了。
把人扶上车坐好后,林奶奶被劝回家里歇息,年纪大了,今晚已经受了很大的惊吓,不能再继续跟着操心。
林荫的车开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一下车,她就要扶着周朗往急诊走。
周朗还有力气笑:“我自己来,还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
林荫见他确实还有些精神,这才松开手。
在路上时,林荫就已经跟值班的同事通过电话,把症状都描述过一遍,现在等人挂了号,医生连检查单子都开好了。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胃出血。
值班医生看着周朗腹部的大片紫红色,又看了看检查报告,皱眉道:“皮外伤看着吓人,好在胃出血只有一点点,可以不用住院,我开些药给你吃着。”
说着又转向林荫,道:“比较麻烦的是,他还有胃溃疡,病因要么是工作压力大,生活作息不规律;要么是饮食不重视,这次我一并开药,回去记得吃,另外,日常生活作息一定要注意了。”
林荫接过处方单,又转手递给周朗,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慢条斯理道:“没看出来,还是个社会精英呢,整天都玩命工作呢吧,尽折腾自个儿身体算什么本事?”
对面的值班同事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一脸八卦。
林荫察觉到,笑着瞪了对方一下:“他真是我邻居,被人打劫了,我刚好碰上,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下。”
值班同事呵呵笑着,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这边的事终于结束了,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林荫抚了抚额头,幸亏最近赋闲在家,不用上班。
正领着人往外面走,背后值班同事突然又说道:“对了,回去别忘了注意观察啊,万一有疼痛加重,发烧呕吐,还是要赶紧来医院。”
周朗点头应下,又客气地道了谢。
回去的路上,周朗一直靠着座椅背闭目养神,看他似乎仍不舒服,林荫也没有出声,只是降低了车速,尽量开得平稳些。
车停在周朗家门口,周朗开了车门下车,林荫犹豫了下,正准备也下来,周朗却回头客气地说道:“今晚麻烦你了,谢谢!”
林荫刚碰上车门的手顿住,只听周朗又说:“我好一些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林荫慢慢缩回了手,笑了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那行,你也吃了药早些休息吧。”
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已经往回走,她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