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容景走进雍王府时,谢韫正在书房批着诗文。
容景凑到谢韫身边,打趣道:“又是给你那个学生的,看不出来,你还对那个小姑娘挺上心的,难道你这个铁树真动心了?”
谢韫揉揉眉:“再造谣生事我不介意把你送进刑狱司去坐两天,一个小丫头罢了,疏月喜欢她,我做舅舅的自然关照了些。”
容景把玩着一只上品狼毫:“我看最近陛下有意给你指婚,你打算娶那荣国公家的嫡女吗?”
谢韫靠在椅背上,一副散漫冷漠的模样。
“陛下要是下旨,那就娶。”
“啧啧,瞧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要是订婚,估计全上京的姑娘都得芳心破碎了。”
谢韫却看着手指间沾上的墨汁微微发愣。
那时她几乎日日都要来雍王府,他也不是整日教她诗文,也会与她对弈投壶射箭。
他好奇的问她:“你似乎从不怕我,也未曾叫我一声殿下?”
少女笑的娇俏,却满脸认真的看着他:“因为我认识的是道尘,而不是身份。”
娶谁都无所谓,不过都是权势和皮囊的附庸者罢了,只要他还是雍王,谁会在乎谢韫的想法。
谢韫得先是雍王,才是道尘。
谢韫与荣国府嫡女定亲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上京,白瑾卿坐在酒肆喝了一下午的酒,直到夜幕临来,才摇摇晃晃的从酒肆出来。
她双腿发软,眼前重影绰绰,即将跌倒时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息满是朱栾的香气,是她曾最贪恋的味道。
“道尘,你又救我一次,我们怎么总在这种不合适的时候遇见?”
谢韫眸中收起了往日的温柔,眸中落了些散漫的冷意:“世事如此,人本就难得圆满。”
白瑾卿低低笑了几声,随即推开他。
“你都要抱得美人归了,怎么还说这种丧气话?”
白瑾卿从怀中掏出一个针脚有些凌乱的香囊,慎重的放进他手里,看着那双她曾幻想过无数次的手,不由得红了眼眶。
“这是我亲手做的新婚礼物,祝你……”
白头偕老四个字她还是说不出来。
这是她曾想过的他们的结局,这是她为了学女工在夜里刺破了无数次手,三步一叩首从三千台阶的南山寺求来的平安符。
那时她想的是,她会同他在榻上,然后将香囊贴着他滚烫的肌肤,让他好好珍惜它,让他的心永远记住她的心意。
所有话都在一笑中化作无言。
谢韫无波无澜的看着她:“白瑾卿,放下我吧。”
他拿着香囊离开了,留给了她最后的自尊。
李凝盼来雍王府找女眷玩,实则是想一睹真容,看看传说中的雍王的是什么模样。
她被簇拥在一帮雍王府女眷中间,用扇子遮面,悄悄瞥向自己未来的夫君。
一眼定终生。
她的耳根瞬间红透了,若不是有扇子遮掩,恐怕她一个郡主就要当场失态了。
在荣国府长大她见过无数近亲兄弟,虽都姿色上乘,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龙章凤姿,气质绰约,非凡人所及。
可她不合时宜的看到他腰间挂着的一个香囊,针脚凌乱,绣着两只交颈鸳鸯。
李凝盼的眸瞬间冷下来,她以前也听过一些这位雍王的各色桃花,定亲后母亲劝她,说那样的人注定一生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你是陛下赐婚,你嫁进去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人,不问过去,把握未来,他就会知道,与你才是真正的夫妻。你雍王王妃的位置,谁也动摇不了。”
谢韫看出李凝盼的目光停留在他腰间,他随手解下香囊。
“怎么?喜欢这个,路边随便买的,送你?”
李凝盼柔柔一笑:“王爷的东西怎么好横刀夺爱,我只是好奇是谁家的绣娘,绣的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让人看了碍眼。”
“盼儿不喜欢这个,那我也不留了。”
谢韫脸上仍带着笑意,随手将香囊丢进了湖里。
似乎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罢了。
谢依然笑着打趣:“嫂子,你看你还没过门我哥就这般看重你,等你过门岂不是要是事事以你为先。”
“依然!别取笑我了。”
整个后院热闹非凡,夹杂着各种欢笑声。
李凝盼虽然还是半遮着脸,脸上的笑意却明显多了很多。
她踹开季疏月的大门时,季疏月正准备熄灯,季疏月拿过衣架上的外衣却被白瑾卿一把按住。
“别穿。”
季疏月扶住她:“你喝酒了?”
她扬起漂亮的脸蛋,眼前的人和那个人重合在一起,她狠狠咬住他的唇瓣。
她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膛里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你真好看,我好喜欢啊。你听你心跳的这么快,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季疏月偏头,脸上飞上一片红晕:“喜欢,很喜欢。”
“好,你是我一个人的,别的女人都不能碰你知道吗?否则,我会杀了她们。”
“好,只喜欢你一个。”
在榻上时季疏月的心却越来越冷,他五指蜷缩在一起,无声的流着眼泪。
她反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谢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