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政府办事大厅的人很少，更何况是临近中午休息，整个大厅很多地方都关了灯，带眼镜的余梓如在找得困难，大厅建筑的翻修，让这位常年不回家人士很苦恼。此刻的她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余思佑的名字。

    “余梓如？”突然被人叫到名字，余梓如心理暗道好，面对还不知道是谁的工具人，原来的负面表情一扫而空，堆起一脸微笑转身。

    “哦哦哦，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你也来这边吗，好巧哦，我也是。我去办理签证续签。”

    “好巧！我不是签证问题，不过我也是往那边走，我们一起吧。”成功引导她说出触发邀请，余梓如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给自己鼓掌，之后她再没提出话题，势必是打算让人在到了之后主动甩开她，可结果是余梓如大大低估了这位老朋友的热情程度。

    “对了，今天晚上有一场排球，你来不来？刚好缺两个人，你来了，看看还有什么人选。”她说罢就拿出手机，就差把手机里的预约链接甩在余梓如的脸上了。好吧，其实也差不多，余梓如严重认为那个手机和自己有点距离可能是因为她还考虑了自己带眼镜的因素。手动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面对这个入室抢劫的强盗，今晚的余梓如只好和秘密基地说拜拜喽。

    看着逐渐话少的旧友，那位问出一个致命的问题，“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她怎么可能记得啊！天天被ddl折磨的大学生小余，能保持表面的精神正常已经很不容易了。连忙找补，刚好瞟到号码的机智“智障”，又一次解除了危机。快快弄好，速速离开的余梓如没有在里面和她在此遇到，不过的是，在晚上之前，她还要想起那个人的名字，心里开始打退堂鼓，忽然间，打这好几年没打的排球，好想也没那么必要了……

    事后，余梓如还是去了，直到晚上一起吃了饭才愿意回去。李佳肯定是猜到了，不过这些年她也听说过那件事，记忆的缺失倒也是不难理解。常处在人群中的她没有再提及，唯一一次找她找她重新加上了微信。

    「你是什么时候的机票回去？」半夜11点，坐在懒人沙发一旁的手机亮了。余梓如放下平板，翻身看信息。

    「明天」

    「怎么早？我还想着你出发前聚一下呢！」

    「现在？」

    「知我心者，余梓如也，你定地方」

    「对方发来一个定位」余梓如发过去的是这几天常去的咖啡厅，那里的苏店长简直就是妈妈型的，做的甜点让这位嗜甜如命的人都想直接到那家店打一辈子的工。

    “欢迎光临，又是你啊，我这几天做了新品，你要尝尝看吗？榛子的。”听到新品的眼神放光看着苏店长，差点忘了自己约的人还在，不知道自己被遗忘的李佳正在看一个小孩画画，小孩的画和墙上的画风很像，不过明显纸上的更为成熟，作为美术生的她，一进来就被墙上的画吸引到了。笔触很大胆，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被爱包裹长大的小孩。

    “快来快来，这小孩画得挺好的。”余梓如听到李佳的呼唤，从吧台上下来，看到那些画，点头表示赞意。“不过你别这样看着小孩，会把她吓到的。”

    小孩抬头看着这位很张扬的姐姐，又往纸上画了几笔。

    “姐姐～这幅画我送给你～”李佳听到这小孩萌音顿时心都化了，蹲下身子，接过画，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端详。小女孩看着李佳的行为，非常同情，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不要再在这个姐姐在的时候过来了，太恐怖了，看着自己的画都要疯了。噔噔噔，小皮鞋木板上跑向苏店长，紧紧抱住她的大腿，那苏店长坐到外面的吧台凳子上，抱着女孩任由她在自己腿上，玩弄着面前放着的木雕。

    “店长，这个女孩是你亲生的吗？跟你长得挺像的。”余梓如放下手里的茶杯，用纸巾一遍遍擦拭着被别人握过的把手，不禁意问向苏阅念。原本没有安静的环境为打破了，刚从眼睛观赏到拍照记录的李佳同时被这句话吸引住，放下手机，往几人这边走来。

    “不是我的，是我姐姐的，她比较忙，有时会把小菀放到我这边。反正我们家小菀很乖，对不对。”本来对这两人的身影俯下下意识地摸摸柔顺的头发。

    “你叫小菀是吗？”李佳显然是听进了余梓如说她吓到小孩的发言，说话的声调甚至夹了好几度。

    “我叫苏曦菀，姐姐你也可以像我小姨一样叫我小菀，但是不要叫我曦菀。”谐音的名字很容易让人成为被霸凌的目标，不然也不会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李佳深怕勾起女孩不好的回忆，也没有过多问下去，转移了话题中心。她把小孩拉过去，让她给自己讲解这幅送给自己的画，作为专业摄影师的李佳，通过图画理解意思并不难，两人就这幅画聊得很投机。李佳跟小孩讲了很多关于摄影专业性的知识点，那是越聊越兴奋，重要的是，小孩天生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加上小菀的理解能力出众，不需要过多解释的对话和科普大大增强了她的聊天欲望。同时小菀也和她分享了自己的一些画画作品，李佳毫不吝啬地赞扬她的作品，她一向都很欣赏有创作力的任何事物。临走前，念念不舍的“知音”交换了联系方式，余梓如催了几遍，直到最后一刻才愿意让苏店长休息。

    「您的好友发了一条朋友圈」余梓如刚上车，就看到微信的下面的第三个图标冒了个红点。

    好不容易在忙碌找空闲，杨佩卿翻开响铃的手机，不受控制的手点开微信，也看到了用九宫格塞满的小孩图画。本来作为不熟躺在她的好友列表，她看就当一个乐子看。不过她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发那么多图片关于同一个东西，点开图片，在一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放大再放大，图片已经虚化到只剩下一堆马赛克，她倒是看出了那人是谁。倒是成功让她回归学习，没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再次确认是否系好安全带，谢谢。”熬通宵的疲倦在铺好床后席卷而来，还没起飞，余梓如很快收拾好，倒在座位上。作为失眠常驻人士，她无比珍惜能倒头就睡的睡眠质量，接连错过一顿饭和一份甜点都不为过。暗沉的机舱内很难分清意识清醒与否，等到彻底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落地了。

    在等行李时，余梓如点开了上飞机前没有查看的朋友圈点赞，往下扒拉刷新，右上角突兀的新信息提示，让她看到了一个新加上的旧名。

    「你怎么有她的微信！」余梓如甩过去了一张朋友圈的截图。

    「这个人我不熟，你先让我看看」余梓如焦急地点着手机屏幕，等了大概几分钟后，手机才再次震动。「她应该是通过约排球群加的我，要不是你问，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加这个人。对了，她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你的微信那么难加，你还能从一个没有特殊头像的名称认出来」

    「我之前的同学而已」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个头像还是自己从小某书上保存下来的图，当时为了保留图的完整性，下面自己当年的号水印还在呢，只不过意外的是，她居然是个怀旧的人，还用着那个头像。反正也不难证明前几天她为什么还恳求自己和她聊聊，哪有什么可聊的，幸好当初狠下心来直接冷言拒绝了，不能给她一种自己很好哄的错觉。可真正奇怪是原来的杨佩卿没有说出口的勇气，这期间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做出从内心的改变，甚至开始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作为始作俑者的我心如刀绞，过去的美好在现在反攻我，在梦里无时无刻质问我，它们要我这样一个现实的人在虚无中跪下来忏悔。可笑的是，连它们都知道我的道歉不可信，居然那个真正的受害者却在向我乞求。我这样如撒旦般无情的人，怎么会大开慈悲满足。就像现在，我伤害完她，就去找另外一群女人，毫不避讳地展示，连让她看到都是天意。结果，还没等到她，我已经到了最遥远的地方躲起来，她根本找不到我，而那脆弱的心理也只会又一次崩溃，但涅槃重生的强大不只是1+1=2。

    一切的平衡从未倾倒，即使有意外发生，大环境下的自动调节能力是难以撼动的。这是一场盛大的赌局，两人都在赌——是那坚韧不拔的自我修复能力能撼动泰山，还是作为规律的自动调节能力更强。

    开学的潮汐一波推动另一波，在全世界内繁衍。所有都开始忙碌起来了，没有精力关注别的事情，除非这件事情不是意外，不是临时加入的，而是长期坚持，早早就习惯，融入平常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