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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食西宿

    送走窦弦月走后,赵翦的脸色暗沉,一瞬间换了张脸。

    而央彻云尤其不悦几乎快被气死了,将酒爵砸在案板上,抱怨道:“他们怎么好意思开口,一半的赋税,又没什么功劳。你当时就不该答应!只怕除了赋税外,还要巧立名目,要我们每年供奉不知多少丝帛马匹,偏偏那两块肥地还被封给了两个混吃等死的王。”

    看见他这副生气的样子,赵翦笑着宽慰他:“我错了还不成。好在天高皇帝远,那里比在兴业城活得自在,虽然少不了他们的眼线。”

    他班师回朝身后只有部曲和亲兵,八百左右人马回来,驻扎在城外三十里地区。所谓三千不过是虚报的数据,每人带三到四匹马,按马匹数量报的人头数,他们准备吃空饷。皇帝出城门十里迎接设接风洗尘之宴犒劳三军的时候,他只带了各部郎将和参军。

    赵翦一早就算好,如果皇帝准备对付他,立即快马加鞭回到齐地,快速地来,快速地走。如果皇帝高官厚禄要留他,他就立刻发信联系齐地的部将,让那边的人说情说明齐地是多么缺不了他,一缺就会乱,请皇帝让他回去。如果皇帝准备放虎归山,那甭管他谈什么条件,先答应再说。

    “回到齐国后,你认为该如何安排下一步计划?”

    “徐徐图之,再熬一熬他们。先安齐,再图南。”央彻云回答道,“现在不能轻易挥师南下。燕地那边的迟早要谋逆,到时候我们就别去管那摊子事情,让朝廷另派兵马去消磨。”

    “那些齐国的旧部和公主,如何处置?”

    “移檄诸州,晓谕各地。齐地既然成了魏国的领地,那他们就是反贼。他们占据的博州、丰邑横亘在齐燕中间,隔开我们跟燕地,那我们先留着他们,向朝廷要钱组建兵马,结果他们后上奏疏给身边的人没封到职位的人升迁。”

    赵翦皱皱眉:“你是要我养寇自重?”

    “那些寇,为什么要我们来对付,烫手山芋谁爱要谁要。”

    赵翦突然明白了,对付那齐国旧部要不了多久,但战事一结束,他没理由握着那么多兵,皇帝就要准备收他的权了。赵翦不可能没有反心。讨伐燕国的时候,朝廷那班人以不能越过上司封赏为由,没给他应该有的赏赐,但没关系不给他可以自己抢。

    而魏弃尘现在料定齐之大,赵翦就如蛇吞象根本吃不下,齐国的贵族豪强完全收不上税,而且留着两个占山为王的旧部要对付,所以赵翦要头疼一阵子。

    “南陈那边该如何?我看魏王一直没有对付南陈的想法。”

    “他不是还派了两个侄子来当王么……”央彻云哂笑道,那两个王,迟早拿他们当炮灰。

    ……

    鲁国夫人在宵禁之前入了皇宫。

    她是魏弃尘长兄魏陵光的遗孀宁萋,生下了一对双胞胎遗腹子,后来魏弃尘登基后,将她封为了鲁国夫人。

    鲁国夫人哭着来求情,不要将她的儿子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原本分封是求之不得的福分,可对她而言简直噩梦。

    今日上午,在窦弦月去赵府的时候,萧大监带着皇帝的口谕去了鲁国夫人宅邸。

    她去求皇帝,求他念在皇兄的情分上,收了成命。

    她的两个孩子才十岁左右。齐地那边太乱了,要是出现什么差错要打仗,贼人首先会拿皇室宗亲开刀,不光齐国人,连陈国都可能要杀他们祭旗。

    “有赵翦在,若是出现差池朕唯他是问。”

    “陛下就不怕赵翦挟立臣女的孩儿,再建一个东魏?”

    “朕将天下最富裕的地方封给了他们,还有一干大臣陪着,足以自保何惧之有,皇嫂若是担忧可以一并前去,朕相信皇嫂忠君之心。”

    宁萋自嘲道:“臣女有两个孩子,难道要白天在临淄王那里吃饭,晚上回长留王那里住吗?”

    “皇嫂去照料一位,永安王世子跟过去再照料另一位。皇兄去世前,不是将他们托孤给世子了么,况且世子和赵翦交游甚好,有他在中间斡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陛下何不直接封世子算了。”

    “世子只适合当闲散王爷,帮着处理几年事物,何况他要袭永安王的爵。”世子那是给他传情报去的,从血缘上跟魏弃尘也没侄子亲。

    “难道这魏姓宗室就无人可封了吗偏偏封我两个孩儿。”

    “皇嫂,朕是因为皇兄才封他们到富庶之地,莫非你想朕把他们封到苦寒的燕地去么?”魏弃尘罕见地有些生气,在兵变之中,王室伤亡很重,排在他头顶的那些哥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了。

    一叠案牍被抓起来,丢在鲁国夫人脚下。

    “令兄吃的冰敬可以堆满整间大殿了。”魏弃尘冷声道,与两位侄子随行的一干官员,除去他的眼线,还有一批他看不惯被外调出去的官员,“去临淄可是肥差啊。”

    鲁国夫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再多说几句,恐怕皇帝的怒火要烧到她哥哥头上,便急忙退出,又去求做皇后的表妹,皇后表示,自己说不动皇帝。

    而崔太后也向着皇帝的谋划。崔太后的回答更是让她如坠冰窟,不封王,那片土地的继承便名不正言不顺。如果要在那里死上一个王亲,齐地才能永远成为魏国的领土,那么就让一个王亲去死好了。

    天已经渐渐黑了,皇宫关闭了大门。

    鲁国夫人失魂落魄,最后去了皇后的住所下榻。

    ……

    绮户开着,魏弃尘肩披一貂裘,斜靠在窗棂上。

    窦弦月举着食案,候在身侧,食案上摆放着他今天出宫,在坊市里面买的酒和胡饼。

    魏弃尘尝了尝酒味,意识到味道不对,问:“不是有禁酒令么。”

    窦弦月回答:“官府卖的太贵,民间私酿罢了。”

    “百姓有余粮酿酒,到是好事。”

    “说是百姓,其实是户拥千金的豪商。”

    两人对视,沉默片刻。

    粮食的均输、铁器、树木鲜花经营、铸币这些好捞油水的全掌握在崔、宁、王三姓之中,偏偏这三姓对他有拥戴的功劳,全是娘亲舅大儿女亲家棘手得很。

    未曾想十多年前,三个哥哥的争论吵闹,化成了实质的东西压在他的肩膀上。

    魏弃尘又拿起那块胡饼尝了尝,“幸好这几年在经营西域这块,互开关市,引了许多胡商进驻,不然魏国再大也不够这几个蠹虫吃的。”

    他低头看着窗户外面那些光秃秃的牡丹植株,“朕听闻,牡丹大如斗,十户中人赋。确有此事?”

    “那是去年的价格,今年还没到牡丹花开的时候,还不知道哄抬到多贵。”窦弦月充当了观民风者和皇帝的眼睛,无论魏弃尘想问什么,他好像真的无所不通一般。

    魏弃尘吃饱喝足,心情稍微好点。

    “微臣看见鲁国夫人揾着泪水出来,是因为封王的事吗?”

    “是啊。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怎么舍得。”

    魏弃尘承认有一点私心,不想那两个遗腹子都留在兴业,他刚登基的那段时间宁家就有废了他立他兄长的遗腹子为王的想法。

    只是当下稍微富庶点的地方都能封尽封了,被那些旁了又旁的支系占据,连田千亩,魏弃尘想削他们的藩夺他们的爵又怕伤了根基。兵变的时候朝廷中魏氏这一脉元气大伤,那些亲王郡王反倒拖家带口带着钱财粮食逃山里去了,一点援助都舍不得出。

    他现在陷入了亲王富贵而帝王吃苦、地方富裕而朝廷贫困的局面,甚至许多地方被都镇占着连赋税都好几年没交,现在新纳入了齐的版图,还要处理完齐地旧贵的事情才收得上来。

    他很头疼,感到自己头风要犯了,有时候觉得自己变了很多,换做以前的他,肯定不会这么阴险谋算。

    “朕没想到,十年之间能变这么多,皇嫂竟然苍老如斯。”

    当年魏弃尘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宁姑娘给他摘过荷花和莲蓬。他回忆起那个碧玉罗裙的宁家阿姐,实在难以跟刚才哭得蓬头垢面的人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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