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畔的黄昏总是来得特别快,"焰火音乐工作室"的玻璃窗将夕阳折射成七彩的光斑。里面乐器玲琅满目,还有各种调音设备十分专业。
齐洛修长的手指在钢琴键上轻轻抚过,他终于鼓起勇气,克服了心中的障碍,弹奏着那首他弹了十年的《白桦林的约定》。可他弹完依旧有些怅然,这么多年还是没有过去这个坎啊。门外风铃突然清脆作响,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欢迎光临",手指依然在琴键上流连。
"这曲子...是不是少了第二段副歌的变调?"
熟悉的声音贯穿了齐洛整个大脑,仿佛大脑有无数个镜子,反射着他的声音,不断循环再循环。他猛地抬头。门口逆光站着的身影修长挺拔,银白色的短发像是会自己发光,左耳三个银环随着转头叮当作响。少年意气风发,和当年的陈焰一模一样。
陈焰歪着头看他,怀里抱着一把褪色的木吉他,似乎是用了许久:"老板,你们这儿招街头艺人吗?"
齐洛颤抖着从钢琴凳上起来。齐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焰,这语气这个调就是陈焰,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死了吗。是我出现幻觉了吗,他离开了陈焰炽热的注视,试图去躲避陈焰,避免引起了自己痛苦的回忆。十年了,他太熟悉这个身影了,这个在梦里出现过千百次的身影,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阳光里,连衣服都和记忆中分毫不差。
他想跑过去伸手抱住陈焰,可怕他一下子跑了,他太害怕了,他不敢碰,他怕自己这是梦,他怕这不是陈焰,他宁愿相信这是他过度思念而导致的幻觉。
"你..."齐洛的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视线模糊得看不清对方的脸,"你是..."
"我叫陈焰。"年轻人蹦到钢琴前,吉他背带上的金属扣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刚从莫斯科回来,在中央大街唱歌总被城管赶。啧真麻烦,你们这里招不招人?我觉得我挺好的"他忽然凑近,带着松木香气的呼吸拂过齐洛的睫毛,"你眼睛好红啊老板。怎么了?"
齐洛仓皇低头,那不争气的眼泪接二连三的落下来。陈焰没有注意到齐洛,反倒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工作室的装潢——俄式雕花吊灯下,照片墙正中央是张泛黄的老照片:银发青年在列宁广场大笑着弹吉他。
"有意思。"陈焰用指节敲了敲相框,"这哥们儿跟我长得真像。"他转身时,红色围巾扫过齐洛的手背,那是条簇新的围巾,却和当年齐洛送给陈焰的那条一模一样。
“这围巾谁给你的?”齐洛突然问到。
“围巾?不知道,我当时在公寓里的时候一醒来就有了,我问了房东和我朋友,都不是他们的,我看着挺崭新的我就拿着了。怎么了?”陈焰不知所以,但还是出于礼貌回答道。
齐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事。你说...副歌应该怎么变调?"
陈焰眼睛一亮,吉他转眼就横在了膝头,他急忙打开自己的吉他。当他拨动琴弦时,齐洛的呼吸停滞了——那是《白桦林的约定》从未公开过的原始版本,是他们在布拉戈维申斯克的公寓里,裹着同一条毛毯写下的旋律。
"你怎么会..."齐洛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跟上钢琴伴奏。
"梦里听过。"陈焰低头调弦,"你说奇不奇怪,我总梦到自己在俄罗斯的雪地里救了个小女孩,然后..."他忽然抬头,瞳孔在夕阳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晕,"然后就看见你坐在钢琴前哭。"
齐洛看着突然开始播放的监控录像——屏幕上的工作室空无一人,陈焰仿佛不存在一样。他轻轻按住陈焰的吉他琴弦:"留下来吃晚饭吧。外面块下雪了你也不好回去。"
陈焰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抹掉齐洛脸上未干的泪痕:"好啊,不过..."他的虎牙闪着狡黠的光,"得用你珍藏的那瓶伏特加配餐。"
"我没说过有伏特加。"
"你抽屉里那瓶2018年的克里姆林宫特供。"陈焰自然地指向办公桌,很傲娇的点了点头,仿佛子自己知道这里的一切一样,随即自己也愣住了,"等等...我怎么知道..."
窗外,今年第一片雪花落在玻璃上。齐洛忽然笑出声来,炉壁上的火焰噼里啪啦的响着,这次不是刺痛的声音,反之而来的确实温暖与幸福。他按下录音键,把陈焰和重新响起的吉他声一起封存在时光里。
"欢迎回家。"齐洛在钢琴上敲出歌曲的前奏,"这次我们出张完整的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