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到了疗养院,荆爷爷刚做完一项检查,躺在床上显得很疲惫,没什么精气神。医生说他恢复得还不错,就是需要长期地调理。

    这时候的他没那么严厉了,让三个人坐下,随意地说一些家长里短的事。

    沈青烟提起他在荆家暂住的那段时候,脸上带着欣喜和期望,对荆爷爷说:“我后来仔细想了很多,有一次我不小心把碗打碎了,妈妈说要赔很多钱,我特别害怕,您没有责怪我还帮我说话,我当时真的很感谢您。”

    荆爷爷闻言语气更加温和起来,“你那时候年纪太小,却已经很懂事了,不像荆衡,天天惹我生气。”

    沈玉濯向旁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荆衡他其实也很听话的,而且平时也会帮我,有事时还会安慰我。”

    荆爷爷回忆说:“你们两个小时候关系还不错,经常凑在一起……”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把门口的人叫进来吩咐道,“你回家里去,把我左边抽屉里那个红色的盒子拿过来。”

    “是,荆先生。”

    荆老爷子望着两个人,“我对荆衡是有时管得多了些,我都记着,那时候他叔叔刚来不久,很多事情都忙不开……”他看向沈青烟,“你也知道吧,那时候你也在。”

    沈青烟不自觉地抓住手指点点头,“我记得陆叔叔,陆叔叔对我很好。”

    荆老爷子点点头,“是啊,现在你们都长大了,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这些老一辈都插不上手。”

    沈青烟连忙安慰地说:“荆爷爷您不要这么说,我们不这么觉得,我们都很需要您的。”

    沈玉濯听着他们聊天,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只能想到荆衡和沈青烟小时候一起玩的样子。

    真是,好啊……

    这狗东西故意让他来听这些是干什么,跟他暗示还是示威。

    这样更会让他无法控制地去比较,自己小时候是怎么生活的,他们又是怎么生活的。

    如果章茹没有将他们调换,那先一步认识荆衡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这是嫉妒吗,还是吃醋。

    荆衡坐在他旁边,不经意地碰了一下他的手指。

    过了一会儿,荆老爷子吩咐的人回来了,将一个小红木盒子放在他手中。

    老人望着它,目光很是怀念。

    沈青烟见状问道,“荆爷爷这是什么?”

    老爷子招手示意他们两个过来,荆衡站在前面,老爷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小小的,如同弯月一般青色的象牙,没有一点瑕疵。

    沈青烟愣了一下,他很熟悉,“这不是,我的?”

    荆老爷子缓缓道,“是你的,是你临走前送给荆衡的,我看到了。”

    沈青烟很惊讶,“荆爷爷,这怎么会在您手上?”那时还小,没想太多,只是觉得不舍,便给荆衡这东西留作纪念,日后再相见时还能拿出来看看。

    “他不小心掉了,被我捡到,我不想让他分心想些别的事,就一直收着没告诉他。”荆爷爷说。

    他拉过荆衡的手,把象牙放在他手心,长长叹息,“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荆衡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玉濯独自坐在一旁,觉得呼吸像被堵住,心脏也在绞痛,他不想再看,低下头咬住自己的嘴巴。

    他就不该来这的,他明明就是一个外人,荆衡是他的仇人,他来这里做什么,让自己成为笑话的吗。

    沈青烟倒是感动得很,童年里很重要的东西回来了,还被荆家人珍视着保存了很久,他很高兴。

    荆老爷子说完这些话,便躺了下去,护理师也进来说他该休息了。他们与荆爷爷道了别,回程的路上,沈青烟不时地说话,他像是有很多值得分享的回忆。

    荆衡会偶尔回应一下,除此之外就是带着异样的沉默。

    回到沈家,沈玉濯一句话不说地向卧室走去,后面沈青烟挡在荆衡面前,“明天你是不是就要走了,我其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让开。”荆衡开口。

    沈青烟愣住,除了前天晚上,他这是第二次看见荆衡这么让人惧怕的神情和话语。

    荆衡绕过他快步上楼走进沈玉濯卧室,人就垂着头坐在床尾,他走近后,沈玉濯抬起头问他,眼睛里压抑着情绪,“东西呢。”

    “什么。”荆衡说。

    “沈青烟给你的。”

    荆衡从口袋里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沈玉濯拿起来,手指用力地捏着,突然起身摔在地上,弹起又落下,噼啪两声掉在沙发旁的橱柜前。

    他走过去随手拿起橱柜里装饰用的瓷石,半跪在地上对着象牙用力砸下去,声音大的吓人,瓷石不堪重负啪一声破碎,满地都是渣子,沈玉濯还拿着手中半块剩下的不停砸。

    其实象牙早就不知道在哪了,被残渣埋在下面,或是崩到哪个角落。

    荆衡看着他手被边缘划出血来,皱眉上前拉住他手腕,被沈玉濯抽回手站起身,一把抓住荆衡的衣领扯下来咬在他嘴唇上,他很用力,几乎瞬间冒出血腥味来。

    他们以往虽然亲吻甚至亲密接触过很多次,但除了第一次触碰嘴角,沈玉濯从来没主动过,要么是荆衡主动,要么是沈玉濯“让”他主动。

    他咬完没有停留,推了一下荆衡,指着门外,眼睛里充满了崩溃和决绝,他语气很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不是要走吗,那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不是珍藏着白月光送的临别礼物吗,那他就把它毁了。

    沈玉濯眼眶发红,看着他无知觉地向后退,脚上踩到瓷石比较大的碎块,差点歪倒下去,荆衡揽住他下一刻便吻上去,同时带着他往后,半抱半推地压倒在床上。

    沈玉濯一直在推拒着,被压在床上时两只手被掐住按在头顶,逐渐地没了力气不再反抗。

    荆衡察觉到亲吻也放轻下来,一点点触碰他的唇,像是在安慰。

    沈玉濯虽然闭着眼,但眼皮和睫毛一直在颤抖,眼角处溢出一点水光,他歪过头,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过,又从鼻骨落到另一侧。

    荆衡去吻他的脸颊,吻他的眼泪。

    沈玉濯压着颤抖,轻声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在问对方,也在问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他不明白自己挣扎了那么久,为什么还会栽在这个人身上,不明白为什么荆衡以这种方式对待他,逼迫他。

    态度模棱两可是最伤人的东西。

    荆衡若即若离地贴在他脸上,盖棺定论,“你喜欢我。”

    无论他之前怎么让沈玉濯承认都没有结果,而且他有时的表现真的不像喜欢他,荆衡无法确定,但他没想到一个象牙做到了。

    他现在很肯定,沈玉濯就是喜欢他。

    沈玉濯眼泪流得更凶了,荆衡手抚摸他的脸颊,吻他的嘴,轻声哄他,“你说你喜欢我。”

    沈玉濯不说,荆衡这次却极为耐心,“你说你喜欢我,我就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话语很有诱惑力。而且谁没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过。

    沈玉濯用已经不成腔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四个字,“我喜欢你……”

    话音落地的下一刻,荆衡附在他耳边道,“我也喜欢你。”他紧紧抱着沈玉濯,用尽所有手段安慰他。

    他喜欢的人那么委屈,因为他哭成这样,荆衡怎么能不心疼。

    他抹着沈玉濯的眼泪,跟他解释:“我一直都只喜欢你一个人,以后也不会有别人。”

    “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想法,但我和沈青烟从来没熟悉过,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故意和他说话,是因为想让你承认。”

    “象牙是我自己扔掉的,爷爷误会了。”

    “别哭了,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

    ……

    沈玉濯现在样子一塌糊涂,全然到了崩溃边缘,荆衡起身把他也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恢复力气,再把他手拉过来查看他的伤口,见划得不深,血也不流了才放心。

    沈玉濯的眼泪全都沾在荆衡衣服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不信……哪有什么很久……”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见过你。”荆衡说。

    那是在一个宴会上,荆衡被爷爷带去,这种东西对小孩来说很无聊,直到他看到另一个小孩。

    他长得那么漂亮,白白净净的,睫毛又长,像个小天使,被一群人大人围在中间逗他,面对每个人都笑得出来。

    荆衡甚至不敢上前惊扰他,于是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在远离人群的后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荆衡想靠近他,却觉得那时候的他不会接纳自己。

    于是在多年后,阴差阳错再加上他有意为之,他来到了沈家的门前。

    这次,他抓住了沈玉濯。

    沈玉濯确实不知道,有时候有需要带家属的宴会,沈振峰确实会带他去,他见了不少人,却不知道荆衡会恰巧看到他。

    “真的吗……”沈玉濯话语里带着微弱的希冀和奢望。

    荆衡偏头吻了吻他的头发,“我喜欢你的一切。”

    沈玉濯觉得自己眼睛肯定哭肿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你怎么不早说……”他现在就像是从路上捡了个炸弹回家,结果炸弹不但没爆炸,还变成了一朵玫瑰花。

    “对不起。”荆衡和他道歉,“是我的错。”

    他应该早一点说出来,甚至应该在几年前第一次见他时就走向他,让他的世界不只有那些痛苦的、难过的事情。

    他不会再错过,再有遗憾了。

    沈玉濯平息过心绪后,慢慢将手抬起来,探着用手捂住荆衡的眼睛,随后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轻轻地吻在他唇上。

    如此正式,纯粹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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