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濯退开之后,荆衡握着他的手臂放下来,很认真地看着他,其实他眼睛不肿,只是很红,怪可怜的样子。
荆衡向他确定道,“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从他说出那四个字开始,他们已经成了情侣。
沈玉濯点点头,他冒着被骗的风险,得到了还不错的结果。
神经持续紧绷之后又骤然松懈下来,沈玉濯觉得特别累,再加上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我去洗脸。”接着从床上爬下来,走了两步就看到满地的碎渣。
他停了下来,后面荆衡把他推去洗手间,“我来收拾。”
沈玉濯进了洗浴间,站了一会儿关上门,洗漱时,视线出神地落在镜子上,脑海中不断浮现荆衡对他说的话。
这一切好不真实。
外面突然没有了声音,沈玉濯回神,吐掉口中的水,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推开门。
卧室里没有人了,地上的碎渣也没了,很安静,就像一场幻觉,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他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个没有了灵魂的玩偶。
门被打开,荆衡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沈玉濯很茫然地转过头,看见他时眼里闪过细微的亮光。
荆衡大步走过去抱住他,“你怎么了。”
实体的触感让沈玉濯思绪回归,他抓住荆衡的衣服,“我以为你不见了。”
“不会的。”荆衡安慰他。
休息时,荆衡抱着他,沈玉濯在另一个人的体温中逐渐睡过去。
就让他短暂的依赖一个人吧,从小到大,他身边出现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甚至需要他去防备。
不管是真是假,片刻的温暖也是好的。
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荆衡没有杀他,没有带着沈青烟离开,他们两个就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永远依偎着。
在一起之后,沈玉濯发现荆衡有哪里不一样了。
比如在第二天,荆衡即将离开沈家时,沈玉濯趴在阳台上往下看,被他转过来压-在阳台上亲了又亲,弄得他都怕外面的人看见,一个劲紧抓着对方。
“你跟我一起走。”荆衡搂着他道。
沈玉濯气息不稳地回答,“我走去哪,你家?”
“对。”
“那你怎么跟你家的人解释呢,说我被赶出来了,无家可归?”沈玉濯本就没当真,只是胡乱说的。
“说你是我男朋友。”荆衡盯着他的神情很认真。
沈玉濯低笑了一下,“那你会先被你爷爷打断腿。”
“你不嫌弃我就好。”荆衡说着,手又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被沈玉濯瞪了一眼。
外面有人叫他们,两人只能分开,但这次沈玉濯不用担心和害怕,因为即使荆衡走了,他也能随时联系到他。
报纸上很快就有了相关报道,说荆家继承人消失那么久才出现,那之前陆长明说他并没有失踪就有些令人怀疑。
荆老爷子大刀阔斧地整顿手底下的人,把那些明里暗里投奔陆长明的整治了一番。
刚安生一会儿,宋容心回到沈家找上沈玉濯,一脸责备,理所当然的样子问他,“他在我们家生活了这么久,你怎么不跟他要点好处,就这么放他离开了?”
沈玉濯直接回答,“你既然也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他在的时候不自己来要,非等他走了才来问我有什么用。”
“当然是前几天太忙了,你就不知道替沈家做些事吗?”宋容心确实知道,但她也知道沈振峰从荆衡那里讹了一笔。她自然是没那个胆子怕事情闹大,于是忍着没有过来,人就这么走了她又觉得不甘心。
沈玉濯:“那你也该问问你的亲生乖儿子,毕竟他才是真正的沈家人。”
刚从楼上走下来的沈青烟紧张了一下,上前握住宋容心的手臂,“妈妈,你别这样说了。”
宋容心白了沈玉濯一眼,拍拍沈青烟的手,“妈妈不会怪你的。”
沈青烟问:“爸爸最近又很忙了吧,总是见不到他。”
“你爸爸前几天就去外地出差了,估计还要小半个月才能回来。”宋容心回答。
“这么久啊……”沈青烟有些遗憾,脸上不免担忧,“那一定要让他小心,保护好自己。”
宋容心笑笑道,“他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别担心,你啊就是太懂事太孝顺了。”
沈玉濯没心情看他们表演母子情深,回了卧室扯了一张毯子,蜷缩到阳台的吊篮上。
这些天他刻意不想那些主角、反派、小说世界的问题,但疑惑一直都在,几个月前的下雨天,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场梦,梦里的场景都变成了现实,唯独在荆衡喜欢谁上出了错。
那他到底该相信什么,那场梦又是怎么产生的。
他现在,算不算改变命运了……
沈玉濯用毯子把自己盖紧,这样会让他很有安全感,像是蜗牛缩在自己的壳里。
但是很快,这个壳子里将不止有他一个。
临近午夜,沈玉濯浅睡时忽然自己就醒了,卧室里的灯关着,里外都黑漆漆的,他余光捕捉到什么,差点被吓得窜起来。
看不清的身影靠近,他被对方捂住了嘴,“嘘。”
直到努力分辨出熟悉的轮廓,沈玉濯才放松下来,不过他还是很疑惑,“你怎么回来了?”
荆衡回答,“我想见你。”
沈玉濯看了他一秒,不说话直接把人拽下来咬上去。
才过了几天,其实两个人都忍不住了,沈玉濯睡衣扣子被解开,灼热的吻落在身前,他的腿被卡在两侧,因为吊椅没有重心,他稍微一动就晃起来。
他现在庆幸的就是这吊篮又大又结实,不然折腾下来它得断掉。
“嗯……”沈玉濯喘息了一下,身体紧绷收缩,荆衡手挡在他头顶,免得他撞在藤椅上,压抑着声音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沈玉濯顾不过来,勉强应答。
“你和那个姓韩的出去,发生了什么。”
沈玉濯反应了一会儿,觉得很离谱,“那都……多久前的事了,你还记着做什么……”
“我担心你被伤害。”荆衡理由很正当,咬着他的耳朵诱导他,“告诉我。”
沈玉濯咬了咬嘴,努力回忆着,“去一个地方玩……有个唔……被我打骂过的人,他想把我弄到房间里……”
荆衡眼睛暗了下,亲他道,“真乖。”
沈玉濯记不清什么时候被抱回房间,但荆衡这次放过了他,让他在很暖和的房间里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不见了人影,沈玉濯突然觉得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过想想也的确如此,除了他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沈玉濯照常上学,平时他和沈青烟两不相干,自己做自己的事,班里和学校的人因为他在校庆典礼上出彩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略微的变化。
具体表现来就是,不会当着他面聚在一起说些明显厌恶他的话,沈玉濯已经很满意了。
没有乌七八糟的事情扰乱他,他学习时也能专下心来,月考的成绩又上升了些。
中午出门时在门口看到了韩兆先,他好看见沈玉濯便走过来,示意他往路边上人不多的地方走。
“你这几天过得还挺舒心的吧。”
“还行,有什么事?”沈玉濯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韩兆先回答,“你还记得贺伟吗?”
“不认识。”
“噢不是……那个被你用叉子扎了的人。”韩兆先补充。
“记得,他怎么了?”
“我好几天没看见他,今天我爹突然跟我说他是生病了一直在家躺着。”
沈玉濯刚想问这有什么,谁都会生病,就听见韩兆先一脸神秘地说:“我去看他了,我觉得他不是生病,是被人打了。”
“他被打也很正常吧。”沈玉濯一点也不意外,那个欠揍的样子,迟早有人对他下狠手。
“那不一样,他可严重了,浑身上下鼻青脸肿的,床都下不了,但是怎么问他都不说原因,就连他爸妈都没告诉怎么回事,还拦着不让报警。”
沈玉濯没什么反应,韩兆先啧了一声,“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我不关心他。”沈玉濯往自家车的方向走,“以后别跟我提他了。”
“你这个人……”韩兆先在后面一拍手,“行吧不提了。”
沈玉濯其实早就听明白了他想说什么,跟他们家认识的人财力势力肯定都不低,但是贺伟却什么都不敢说,无非两种原因:他做了什么亏心事,或者打他的人背景比他厉害,他不敢说。
在韩兆先提起这个人时他就想起那天晚上,荆衡问他的话。虽然他回答的不甚清楚,但稍微一查韩兆先身边的人,多问问很快就能锁定。
就这几天时间,有点巧合。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他不让韩兆先说,是不想牵扯到自己和荆衡头上。至于到底和荆衡有没有关系,他不在乎,就像他说的,他只是不关心那个人而已。
冷血了点,但沈玉濯本来如此。
沈家自从夏槐走后一直缺个佣人,虽然这样也忙的过来,但还是再来一个更合理。
沈玉濯回家时就看见老吴正新来的佣人讲解,为了避免上次夏槐的情况,特意找了个年纪大一些,成熟稳重的女人,看起来很温和。
老吴带着她在别墅里外转了一圈,看见沈玉濯和沈青烟回来还特地跟她介绍,“这两位是我们沈家的少爷……平时要求严格了一点,你多注意。”
专指沈玉濯,很委婉了,以前的沈玉濯对待人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但荆衡在这的那段时间他注意力分不到别人身上,所以他们过得还算安生,但现在荆衡走了,佣人们都提心吊胆,生怕他又回归原状。
沈玉濯只是点了下头,看过那个女人,觉得她有点眼熟。
“你认识我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