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缠

    宋容心怎么容忍自己亲生儿子和一个大十岁的男人在一起。

    正想着,宋容心从楼上走下来,她眼中带着疲惫,“青烟,累了吧,你去歇着,妈妈在这就好了。”

    沈青烟很紧张地看了看沈玉濯,沈玉濯不走,让他和宋容心待在一起,他怕他会说些什么。于是他摇了摇头,“妈妈我不累,你总是睡不好,再休息下吧。”

    宋容心看他懂事的样子,不免又眼眶湿润,“没事,妈妈和你一起。”

    后半夜时,宋容心带着几乎要睡过去的沈青烟上了楼,嘱咐老吴和其他佣人看着香炉什么的,沈玉濯就趴在沙发扶手上,像是睡了,但一有动静他就睁开眼。

    第二天送葬,家属要带着骨灰盒去墓地,沈青烟抱着盒子出来时,哭得稀里哗啦的,沈玉濯在一旁面无表情,不免有人会说他冷血。

    但他确实哭不出来,他和沈振峰的父子感情本就不多,逐渐的都要消磨殆尽了,这怎么让他哭。

    下葬几日过后,沈家也必须要回到正轨,宋容心本就在公司位置不低,就算沈振峰不在了她也有权管理。

    但职场尤其是商圈,不可避免地存在歧视,那些老股东们见状,明里暗里的心思都涌动起来。

    宋容心很快把沈青烟带进公司,并宣布他是沈家真正的少爷,提前让老人们认识他,以后公司的掌控权必然有一部分在他手里。

    沈玉濯无心参与,宋容心对他的敌意完全就是不必要的,他只要有个地方住着就够了。

    但是他发现有点不对劲,自从他跟沈青烟说了陆长明之后,沈青烟看他的眼神就总是在躲闪,而且最近故意且频繁地躲着他。

    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还是陆长明让他离自己远点。

    沈玉濯琢磨着,当下就找到荆衡,“你那个叔叔,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荆衡闻言回答,“和以往相差不多。你发现什么了?”

    沈玉濯沉吟片刻,“说不清楚。”

    “最近小心一点。”荆衡对他说,接着又道,“爷爷让我带你过去见他。”

    “见我?”这下轮到沈玉濯慌乱了,“为什么,你没跟他说什么吧。”

    “放心。”

    荆衡很快带他来到了疗养院,荆爷爷精神和身体状态好了不少,看见他过来还让人端了一盘茶点。

    沈玉濯:“爷爷,您太客气了。”

    “前几次来你都没怎么说过话,这次没有别人了,你不用拘谨。”荆老爷子瞧着他,“听说,我昏迷的时候陆长明叫你过来弹钢琴?”

    一说起这个事沈玉濯就尴尬,哪有在病房里给人弹钢琴的,这下还被病人知道了。他勉强地点点头,“对。”

    荆老爷子嗓音雄浑地笑着,“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应该是听到了,就像睡着时听到闹钟的声音。”

    “那我觉得我更烦了……”沈玉濯枯萎,他每天就跟个闹钟一样持续不断地吵吵,关键老爷子还关不掉,只能听着。

    老爷子乐不开支了好一会儿,表情逐渐平和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其实我和你爷爷是朋友。”

    沈玉濯闻言瞪大了眼,“真的……”难怪第一次见他时会提起爷爷。

    “他跟我说起过你。”荆爷爷叹了口气,“说你性格很乖又很厉害,就是很容易被人欺负,他最可惜的就是,他走了没人保护你。”

    沈玉濯垂了下眼,觉得鼻头发酸,在爷爷去世多年后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原来爷爷这么担心他,而且会和别人说起这些。

    “知道你不是沈家亲生的孩子时,我确实犹豫了,但是转念一想,和他一起生活的是你,叫他爷爷的是你,他认为的孙儿就是你,不能因为血缘关系,就把过去真实的生活当作不存在。”

    沈玉濯出神地望着荆爷爷,在沈青烟到来之时,他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鸠占鹊巢,愧对沈家的人,尤其是爷爷。

    但就像荆老爷子所说,不管他是谁,他的过往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任何事物都无法抹去。

    “谢谢。”沈玉濯低声回答。

    荆爷爷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他手上,是一把银色精巧的钥匙。

    “你让荆衡带你回荆家,在我卧室壁橱里有一个小的保险箱,你爷爷的遗产,都在那里面,是他让我保存着,等你长大后还给你……”

    沈玉濯愣住了,他没想到爷爷是这样做的,沈振峰和自己都找不到的遗产,被他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这么久了都没察觉。

    “可是我……”沈玉濯突然犯了难,他摇摇头,“我不该拿的。”首先是他现在能力不足,一大笔财产在他手里管不好,被有心人知道很危险。还有,他毕竟不是爷爷亲生的,他心里过意不去。

    荆爷爷看出他的犹豫,“你没想好,不用急,这把钥匙你拿着,荆家你随时可以进,想好了再做决定。”

    出了疗养院,沈玉濯还有些恍惚,沈振峰怎么找也找不到的遗产,现在捏在他手上,只是沈振峰已经看不到了。

    沈玉濯一回到家,沈青烟隔着老远看着他,踟蹰不前。

    沈玉濯直接走过去,“你有什么事?”

    沈青烟只好开口,“嗯……你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你应该很清楚吧。”沈玉濯回答,他算是看明白了,沈青烟在这替陆长明监视他呢。

    他之前出去的时候沈青烟看都没看过,一涉及到荆家他就过来了。陆长明肯定是知道遗产的事,难保不会打这笔算盘。

    要是他今天真带着钥匙去了荆家,下一秒陆长明就得出现。

    沈青烟很无力地辩解道,“不是,只是凑巧而已。”

    “哦。”沈玉濯应了一声要走,沈青烟又拦住他,看起来不情不愿地说,“玉濯,周末能不能陪我出去,帮我买些正式的衣服,妈妈太忙了没时间。”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玉濯还是懂这个道理的,他清清楚楚地拒绝,“我不去,你让老吴陪你。”

    沈青烟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快,对着他的背影说:“老吴不懂这些。”

    “我也不懂。还有,家里有上门定制的设计师,你不用费那个力气跑出去。”沈玉濯说着,招呼老吴让他把定制衣服的人叫来。

    沈青烟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沈家产业的股东大会上,众人看着中央本不该出现,与之毫无关系的陆长明,起了疑心。

    宋容心坐在陆长明一侧,她原本神情如常,只是略微严肃疲累了些,但在陆长明宣布他将接管沈家的股权时,她震惊地转过眼,同时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会议结束后,办公室里宋容心眉头紧锁盯着陆长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沈家可从来没答应过。”

    陆长明不动声色,“我帮你们稳住了那些老客户,现在你们也该给些报酬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宋容心一拍桌子,留着一丝情面说,“我们家的事,以后就不劳烦您费心了。”他们可请不下这尊大佛。

    “请您离开。”她说完,陆长明低头看腕表道,“时间差不多了,现在沈家的资产已经全部转移到我名下。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放下你们母子不管的。”

    宋容心不敢相信,“你在胡说什么?”她看着陆长明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思绪不由得转动起来,沈家资产的事她只告诉了一个人,沈青烟,其他人都不知道。

    但是青烟是她儿子,他总不会……

    宋容心身体一僵,“你骗了青烟?”

    “是他主动给我的。”陆长明说完,没了再交谈的意思,“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宋容心急忙又心事重重地回到沈家,沈青烟不在,她急忙问老吴,“青烟他去哪儿了?”

    老吴不明所以,“太太,青烟少爷去上学了。”

    “不,不对,你快去让人把他找回来!”宋容心瞪大眼睛喊道。

    老吴立刻就要出门安排,这时沈青烟却独自从回来了,“妈妈,我在这。”

    宋容心连忙走过去抓住他,驱散了佣人压低声音着急地问道,“青烟,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长明说什么沈家的资产转移到他的名下,跟你有没有关系!”

    沈青烟虽畏缩但却语气平和,“是我做的。”

    他手上递过来一叠纸,最后一面写着沈家股份资产无条件转让给陆长明,已经签字盖章。

    宋容心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握着那叠合同,“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是我和你爸爸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家业,你就这么拱手送给了别人?”

    沈青烟解释,“妈妈,陆叔叔不会不管我们的,他替我们管理公司也是一样的,而且会更好。”

    宋容心见鬼了一样盯着他,“你疯了!他陆长明再怎么说也是外人,你把东西给了他拿什么来保证他会管我们!”她神情恍惚而严肃地摇头,“不行,绝对不行……走,你跟我去要回来,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回来……”

    沈青烟推脱着不想跟她去,“妈妈,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改变的……”

    “啪!”宋容心猛地打在沈青烟脸上,“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做主的,东西要是回不来,我也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沈青烟泪水倏然掉落,“妈妈,你怎么能打我……”

    宋容心这次没有安慰他,生拉硬拽地把他往门外带。到了院门外时,正好遇见沈玉濯回来,她现在没心情理会,却见沈玉濯拿一张纸拦住他们。

    “不用去了,沈家的资产没有转走。”

    “什么?”两个人一齐愣住,宋容心将信将疑地拿过他手里的纸,上面是警察局出示的鉴定,原因有流程不合规,转让人心智不成熟,疑似诈骗等。

    最后结果是,暂时冻结沈青烟名下账户,不得进行财产转移。

    沈青烟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玉濯,“你做了什么?”

    “你也太明显了点。”沈玉濯说,“昨天莫名其妙让我跟你出去,不会是想带着我一起,然后把一半责任嫁祸给我吧。”

    沈青烟被拆穿,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你就是这么猜到的?”

    “是啊。”沈玉濯回答。

    但当然不止于此,他怀疑沈青烟是一方面,荆衡那边得知陆长明会参加沈家的股东大会,结合起来猜到他们会动手脚,以防万一,反正弄个鉴定也不麻烦,所以他们一早就去了警察局。

    沈青烟忽然面色一白,“你是不是把我……的事说出去了。”

    “你先别急着担心这个,警察叔叔不会乱说的。”沈玉濯示意他看向一旁缓过劲来,面目越发狰狞的宋容心,“先想想怎么跟你妈妈解释吧。”

    他刚说完,宋容心紧绷着后槽牙质问沈青烟,“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玉濯转身上了身后等待的车,掉头离去。

    车里,荆衡递过来一颗糖果,粉色的。

    “这又是哪来的?”沈玉濯问。他想起几个月前在前面那条街的医院外,荆衡说从小孩那里得到一颗紫色的糖。

    “警察叔叔给的。”荆衡回答。

    “……好好,哄小孩的。”沈玉濯接过来拆开放进嘴里,等车停在学校门口,他对司机说,“叔叔你去休息一下买瓶水吧。”正常人都听懂这只是借口,司机下车往对面便利店走去。

    沈玉濯起身跪坐在荆衡腿上,他若即若离地靠近,两个人发丝交缠,“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荆衡上前,却被沈玉濯躲过,就看见他嘴角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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