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

    “这个可以。”沈玉濯说,“你直接给我掰一半就行了。”

    陆长明没说什么,按他说的掰开,把一半送到他嘴里,然后起身坐到木板上自己吃剩下的。

    这时候沈玉濯开始庆幸自己平时饭量并不多了,不然陆长明带的东西都得被他吃完。

    两个人都休息完缓过劲了,陆长明把东西都回归原位,把沈玉濯放下来又带向车子,沈玉濯抵在车门上,“还要走啊?”

    陆长明把他扯到一边,打开车门把他塞进去。车又启动了,倒回那条大路上向前驶去。

    “去哪儿啊?”沈玉濯问他,在不认识的地方一直这么走下去,谁都会慌的。

    陆长明:“去一个没人能找到你的地方。”

    “不用那么麻烦吧,你跑多远不还是要回去,我看刚才那个地方就不错……嘶。”

    陆长明突然一拐弯,咚一声沈玉濯头撞在门上,把他弄的头晕眼花,靠在椅背上缓了一下,心里暗骂陆长明忽然不是个好东西。

    他手指在背后摩挲绳子,这绳子虽然细但材质极为结实,根本就弄不开,而且束缚得很紧,他顶多能摸到自己两边的衣兜。

    陆长明通过后视镜不时地盯着他,眼神总是黑压压的,沈玉濯烦得很,挪到另一侧缩在副驾驶后面盯着窗外。

    看见远处好像有个农用车开过来,沈玉濯挣扎着想把车窗弄下去,胳膊抬不起来,他便低下身子用下巴按在按钮上,废了半天劲车窗真的开始往下落了。

    沈玉濯刚一激动,不消片刻又升了回去,并且被锁住了再也下不来。只有主驾驶能控制整个车的车窗。

    “……”

    沈玉濯面无表情地起身,刚好从后视镜和陆长明对上,听到他说,“谢谢你提醒我。”

    于是沈玉濯眼睁睁看着农用车擦肩而过,而自己向着更加荒无人烟的地方离去。

    市区,司机等到中午放学人都走光了也没见到人,他给老吴打了电话,老吴听了让他进学校问一下老师什么的。

    班主任听见他问沈玉濯来没来上学,有些奇怪地回答,“他昨天请假了啊,还是校长亲自跟我说他得了肺炎,让他去看病,还说晚几天来也没事。”

    司机跟老吴说了情况,回到沈家两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的。

    沈玉濯在学校那边请了病假,但是没回家,又说跟同学去玩了,也不知道玩到了哪里。

    老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跟宋容心说一下,刚打过去电话,一听是沈玉濯的事,宋容心立刻回答,“我现在忙着呢,你把青烟照顾好就行了。”接着利落挂断。

    老吴叹了口气,跟司机说:“那就先这样吧,再等等看他……”话还没说完,门口大步进来一个人,老吴见状一愣。

    荆衡神情压抑,走到老吴面前,“他还没回来?”

    老吴愣了一下,摇头,“没有。”荆衡早上已经来过,把沈家和山上的木屋都找了一遍,几乎把每个角落的都翻遍了也没看见人。

    老吴道,“班主任说他得肺炎请假了,是不是自己到医院去……”

    “不可能。”荆衡语气肯定,“他没有生病。”

    他下颌紧绷着,问老吴,“你们最后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还没走的司机出声,“呃……我昨天晚上放学还看到他人了,就是他说和同学去玩的时候。”

    二楼传来轻微的声响,荆衡忽地抬起头,看到沈青烟从栏杆处退回去。

    他盯着那里问道,“沈青烟一直在家里吗?”

    老吴犹豫了一下,“其实不是……”话还没说完,门外又跑进来一个人,韩兆先追过来大声道,“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这几天可都没见他……”

    一看几个人面色严肃,韩兆先奇怪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荆衡看向老吴,“继续说。”

    “青烟少爷从楼上跳下去了,直到昨天很晚才回来。”老吴话音刚落,荆衡越过他们快步迈上楼梯。

    老吴生怕出事连忙也很上去,韩兆先还懵着呢,见他们都跑了也追着问,“什么意思?沈玉濯人呢?真不见了?”

    荆衡推沈青烟的房门,但从里面锁住了,他对老吴说:“把门打开。”

    “这不太好吧,青烟少爷可能还在休息……”万一出事可就麻烦了,宋容心那里他没法交代。

    荆衡看着他,目光黑沉暗含着提醒与警示,“吴叔,开了这扇门,所有的事情和你无关。不开,沈青烟如果和他消失有关,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老吴沉默了一下,“那你要保证,不能伤害青烟少爷。”

    荆衡不再多言,抬手示意他开门。

    老吴拿钥匙开了门,没看见沈青烟,反倒是阳台窗户大开着,上面还悬挂着一块布。

    老吴着急赶紧走过去,“青烟少爷不会又跳下去了吧。”他把布料拽上来,疑惑道,“怎么只有这一块。”

    韩兆先虽然暂时没搞清楚状况,但跑得比老吴快,发现窗户底下没有人时,他立刻反过来就要往外面跑,“我去追他。”

    荆衡没有过去,他扫了一眼卧室里,没有很乱,那块布也没有被重力拉扯的痕迹,“他没跳下去。”

    他说完转身,直接推开半掩着的卫生间的门,里面突然被抵抗住,但荆衡强硬地推进去,门因为惯性砰一声关上锁住。

    荆衡一把拧住沈青烟的脖子抵在门上,手背筋骨凸起,语气狠厉,“你躲什么?”

    老吴在外面拍门,“你先别着急,有话好好说,可不能伤害青烟少爷啊……”

    沈青烟半仰着头,眼睛里满是倔强。

    荆衡压低声音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沈青烟不开口。

    荆衡目光瞬间冷下来,看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整个人如杀神降世,手掌缓慢收紧,“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沈青烟感受到灭顶的恐惧感,他要是不说,对方真的想要杀了他,求生的欲望占据上风,他用力地抓着荆衡的手臂,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口型重复,“我说,我说……”

    荆衡一撤回手,沈青烟直接无力地摔倒下去,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外面老吴还在不停地敲门,听到动静急了,“你答应我不会伤害他的!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韩兆先在一旁跟老吴和稀泥,“你急什么,他问明白不就没事了吗。”

    荆衡半蹲下去盯着沈青烟,“你最好快一点。”

    沈青烟眼底发红,抬起头来,发丝垂在眼前,艰难地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会这么对他,不是从小就认识吗,给自己辅导功课的时候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沈青烟真的以为他们会是同类人。

    荆衡神情没有丝毫怜悯,冷漠得令人恐惧,他说出了两个字,“不是。”

    一滴眼泪从沈青烟眼眶掉下去,他低下头,忍着残留的窒息感道,“陆叔叔把带走了。”

    荆衡喉结滚动了一下,“带去哪。”

    “不知道。”

    荆衡没说话,沈青烟连忙解释,“我真的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走的。”

    “昨天晚上……北郊,旧城的废小区。”

    沈青烟刚回答完,荆衡拧开门锁,“让开。”

    沈青烟慌忙爬到里面,荆衡拉开门,老吴差点扑进来,低头一看沈青烟坐在地上,魂都吓没了,忙不迭地过去把他扶起来,“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荆衡早已经越过他们出了沈家,韩兆先追上去问他,“沈玉濯到底去哪儿了?”

    “陆长明把他带走了。”荆衡说着已经上了车离开,韩兆先还反应了一会儿,“陆长明?怎么这么耳熟呢……”

    “他不是荆家……他不是你们家的人吗?”他回神看过去,结果就看到一个车尾巴。

    …

    沈玉濯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坐车坐蔫巴了,一晚上加半天姿势都不变一下,浑身的骨头僵硬,肌肉酸痛,动一下全身零件都在嘎吱作响。

    他语气懒散,没什么精神头地开口,“你不是备受瞩目的企业家,公司的高层管理吗,怎么现在这么闲呢……”

    “那些算得了什么。”陆长明回答他,低头看了一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嘴角歪了一下,“有人来找你了。”

    沈玉濯一怔,无意识地稍微支起身子,往前面看过去,发觉陆长明的目光,他又偏过头去。

    陆长明点开免提,接着接通电话,语气十分正常,“找我有什么事。”

    对面传来微弱但沉重压抑的呼吸声,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郑重到极致的许诺,“你把他带回来,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沈玉濯心脏重重地跳动。不过堪堪一天没见面,再次听到荆衡的声音,在这样的情形下,仿佛一颗流星坠落,让他此时近乎眩晕。

    陆长明笑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你打伤他了。”混杂着电流音不甚清晰的话语,却含着那么深重的心疼。

    荆衡站在废旧小区里,缓缓捡起地上那跟沾着血的铁棍。

    陆长明根本就没想掩饰,他就是等着荆衡看到。

    我没事!

    沈玉濯已经要脱口而出这三个字,但理智告诉他不行。他们现在处在弱势,两个人都把情绪暴露得这么明显简直是把把柄往人手上送。

    他胸腔起伏着,却听到陆长明说,“让你听听他的声音。”接着他拿起手机往后递,沈玉濯没有接,反而目光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陆长明有些意外,哼笑一声,“真有意思……”接着收回手机,对荆衡说,“很遗憾,他不想跟你说话。”

新书推荐: 碎魂诏 尘世恋 反派温驯记 古代也有顶流了 待他春水煎茶【电竞】 草长莺飞 不规则爱恋 粉荔枝 失重浪漫 龙脑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