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苦涩的味道在殷湛的口中逸散开来,他皱了眉,睁眼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小太监正战战兢兢的举着汤勺看着他。
小太监:“夫人,您醒了,奴婢团圆。”
见殷湛的眼神落在了他手里的药碗上,他解释道:“您发热了,这是刚熬好的药……”
殷湛呼出的气息还是热的,但感觉头不是那么晕了,他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团圆正要来扶他,被他制止:“把药给我。”
团圆依言把药碗给他,见他并无任何摔碗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药一入口,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他眼睛没眨就喝完了。身上的伤口处很清爽,大概也被人换了药。
苦涩的味道挥之不散,殷湛把碗放在桌上。
团圆收了碗:“夫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殷湛冷淡道:“你下去吧。”
见那小太监离去,殷湛又躺了回去。药里有安神的成分,他没过多久便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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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心不在焉的用完早膳便去了书房。昨日里的奏疏还未批完,谁让这小暴君有一个勤政的头衔。
书案上的奏疏都是近几日积攒的大小事物。刚打了胜仗,论功行赏和各种事宜的盘算已经大衍三日小朝会,五日大朝会。也可能是因为比不上之前的中央集权国家时的地大物博,不用每日朝会。
江安让春福研墨,他则倚在椅子上看着手上的文章。陈麻子烂谷子的事有人也写在了上面。也不知道是近日的暴君脾气太好,还是他笃定暴君不会阅读,无论是怎样,江安都不想知道。
枯燥的想骂娘。
春福倒是很知道他的脾气,适时的端来些点心。配着苦涩的茶汤吃起来很是清爽。
书房的门叩响了三次,一个穿着正红官袍带着乌纱帽的中年男人便走了进来。他拱手向着江安行礼。
云峰:“王上……”
江安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心中警铃大震。这是谁啊?
春福已经悄然退了出去。
暴君哪有什么人际关系网,他除了身边这个伺候的春福,还有刚娶的男夫人殷湛。江安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个人能是谁!
单冲这个直接来书房里求见的架势,八成是和暴君关系匪浅的人。
那中年男人像是并不害怕江安的喜怒无常一般,上来就是质问:“王上,您为何突然要娶那殷连钰!这种贼子,杀了更好。”
他前些日子被江安派出去慰问边关的百姓,今日上午才回的都城。哪知道一进家门,就被人告知自己的外孙娶了那殷连钰做夫人。
江安挑眉,阴沉沉的笑着,带着玩味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不不不,丧家之犬,咬起人来更是痛的。”
末了,他怕那人不觉得有趣,还解释了一番:“你说,他要是养好伤,想起来背后的一箭,他不会恨他所守护着的一切。那箭,可是他东楚的人射向他的,看狗咬狗,不是更有趣。”
中年男人思考了一番,也觉得江安说的话有道理:“这枚棋子,用好了,便是我们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他说的慷慨激昂:“届时,大业必成!王上英明。”
江安叹气,这暗戳戳搞事情的样子,他真不愧是反派啊!
他本以为暴君只知道亵玩美人,还喜欢看人挣扎,如果这只是他的一种伪装的话,那确实比上来就一眼看的到结局好太多了。能筹谋大业的人,又怎么拘泥那么一点享乐。
云峰:“琴夫人的祭日您可要出宫祭拜。”
江安:“依照往年便可。”
……
糊弄完那人,江安这才真正的休息下来。他大概能猜出点什么。琴夫人是暴君的母亲,中年人应是他的舅舅云峰。关系并不亲厚。只是他母亲去世前,他说会替她照顾好他。
江安将桌上的奏疏看了一大半。一抬头,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冬日里的天黑的极早。江安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间。
“如今几时了?”
“酉时一刻。王上可要休息一会儿?”
“嗯。”江安伸了个懒腰,向后一靠,就这么舒坦的靠在椅子上,毫无个正形的模样,一双黑眸定定的望向春福。
春福倒了杯热茶递给江安:“王上,奇珍馆有几只还不错的鸟雀,王上可有兴趣?”
江安来了兴趣:“拿过来瞧瞧。”
几乎是没过一会儿,那蒙着绒布的鸟笼便被放在江安的案台上。
那鸟雀在笼子里安分极了。
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解开绒布,笼子内的景象便看的十分清楚。
是顶漂亮的鸟雀。
烟灰色的羽摆,身上是五彩斑斓的银,模样看起来矜贵的很。打开笼子,就这么来到活泼的来到笼外面,跳到了江安的横在笼前的手指上。
看起来安静无害的雪团子。只是,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知道,一只鸟再怎么长相矜贵,一旦活泼起来,也是个吵死人的。
譬如,江宝宝养的鸟。点名批评。
能留在宫里的鸟雀都是极为通人性的。江安换了手,那鸟雀就顺势去了另一只手。
江安将鸟拿近了玩。它甩了甩羽毛,羽毛嘭成了一个球,而后又变回原样。
殷湛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版的脸。小暴君正言笑晏晏的望着他。苍白的脸上朝气蓬勃,哪像昨晚随时都要活不起的样子。
只不过……他为什么会在这?还和暴君贴的这么近。有些不符合常理。
殷湛有些惊慌,暴君的脸还在他的眼前。殷湛想往后撤一下,但身体突然下坠。他着急的摆手,但是却发现他飞起来了。
江安面前的鸟突然扇起了翅膀,江安手指没动,等鸟平静下来。
“叽叽?”我为什么会飞?殷湛一双绿豆眼里满是惊恐。
“叽!”变成鸟了!
殷湛明明记得他昨晚上被这小崽子轻薄了,后来眼前一黑就没了记忆,白天喝完药后本来没想着休息,可一躺下就觉得轻飘飘的浑身软绵绵的,直到现在才又醒了过来。
只不过,这会儿一睁眼,就变成了鸟雀。殷湛有些慌乱。这等乱力怪神的事情怎么就发生在他的身上?
如若他变不回去可不如何是好?
江安用手指安抚性的摸了摸鸟的头。羽毛绒绒的,江安恶作剧的倒着撸了一下羽毛,露出来鸟雀底下黑色的羽根和粉色的皮肤。
鸟雀呆呆的,就这么的窝在江安的手指上,看起来像是乖鸟一只。
春福见江安的兴致还不错,便让那几个站着的颤颤巍巍的养鸟的侍人下去了。
殷湛被迫的被人呼噜的脑袋,他有些不满的用鸟喙咬了几口江安的手。他咬的不痛不痒,江安捏住了鸟喙,殷湛挣扎着也没挣扎开来。
殷湛:……可恶的暴君。
鸟被放在书案上。
殷湛没站稳,啪叽坐在了纸上。
“叽叽——叽叽叽叽——”
他不满的冲江安叫了好几声。
春福笑着一张脸:“王上,看来它很喜欢您呢!”
殷湛:……换个能跟鸟对话的人来好吗!
可惜那几个饲养鸟雀的侍人已经走的好远了,殷湛在这里叫破了嗓子,春福也只会捡着江安喜欢听的说。
江安勾着笑。从头将鸟雀摸到了尾。末了还来了句,这鸟是雄的还是雌的,说着还掀起来羽摆就这么大喇喇的看了一眼。
“看不出来啊。”
殷湛气的红了脸。可惜鸟脸上都是毛,谁也看不出来他害羞了。他一扇翅膀,柔软的翅膀扫过江安的脸。
“还挺凉快的,多扇几下。”语气里的欠揍感让殷湛愈加的气愤。
殷湛:……没有天理了!
他眼前一黑,就这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