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窗外，天色已渐渐暗沉，乔心澄和苏宁面对面坐着，她目光平静，但苏宁从她眼中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冷淡，“最近你还好吗？我知道你让我暂时不要联系，但我真的很担心你。”

    乔心澄没有答话，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咖啡杯的边缘，仿佛在与内心的某种情感做最后的道别。沉默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直视着苏宁，眼眸里透着决绝而平静的光，“苏宁，我们分手吧。”

    一瞬间，苏宁感到一股寒意迅速侵蚀了心脏，他的喉结上下滑动，脸上的表情从焦急逐渐变得僵硬，唇线紧抿，眼中闪烁出一种压抑不住的慌乱和脆弱。

    “心澄……”

    “因为被套取的科研经费已经追回，律师说我爸的情况大概率只会构成轻罪，”乔心澄几乎没等苏宁开口，她必须马上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不然她害怕自己再没有勇气说出口，“无论是什么样的判罚，你知道我都不可能再考取任何公务部门，甚至………”心澄停顿了片刻，“苏宁，从我爸出事的那一刻起，我的未来就变得不确定了，我们注定要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趁现在分开，是最理智的决定。”

    又来了。

    心澄有时那冷静到可怕的现实感，苏宁边想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他怕自己一旦松懈下来，身体就会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你明明知道我从不在意你去做什么、有没有什么所谓的前途，即使明天你选择开个咖啡馆，你去做义工，或者你就是什么都不做，只要你还是乔心澄，我就会坚定地跟你在一起。”

    乔心澄料想到了，她知道苏宁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离开一个人，他的世界纯粹、清晰，没有混沌和犹疑，从小品学兼优，按部就班地长大，做过班长，拿过奖学金，寒暑假去国外旅游，一毕业就能进国内最大的律所，他是典型的精英家庭托举出来的小孩，一路都是坦途，没有挫折，没有困惑，所以他理解不了、也想象不到未来两人可能会遇到的困境。

    “一定要我说出来吗？”乔心澄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那么冷静。她抿了抿嘴唇，缓缓低下了头。

    “什么？”苏宁问，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些许惶恐。

    “你的父亲。”乔心澄的眼神如一池死水，平静得令人窒息。

    “……”听到心澄提起自己的父亲，苏宁的心一沉。

    乔心澄像在叙述一件很久远的事，继续说道：“从目前的调查情况看，我们查到了涉事项目组里的一个人，那笔科研经费曾经经过他手，他现在人已经在海外了，无从对证，但他的名字曾经出现在志鸿基金会的成员名单上，那是你叔叔的基金会。”

    苏宁的血液一瞬间凝固了。

    “还要我说下去吗？”乔心澄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痛。“苏宁，我想你也察觉到了吧，你的父亲为了他的仕途都做了些什么，现在你我之间的关系只会让我痛苦，也会让你疲惫。”

    苏宁的心像是被冰冷的巨石砸中一般，胸口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目光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但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无论他说什么，乔心澄的决定都不会改变，他看得出来，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

    “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吗？”他低声问，声音沙哑而无助。

    “照顾好自己，苏宁。”乔心澄只是轻轻地说了这句话，然后站起身，转身背对着苏宁，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声“再见”，默默离开了。

    苏宁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压下去，但眼眶还是开始发红，他低下头，手指紧紧抓住桌边，骨节泛白，指尖几乎嵌进了木纹。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