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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莲(八)

    “这铺子是何人给你的?”

    慕长钰温和如风的声音响起,问向姜弱水的语气里独独没有责备,这妇女的一举一动他全看在眼里,显然她是站在寒儿一边的。

    “回大公子,是民妇的姑母交与民妇的。”姜弱水对慕长钰恭敬行了一个礼,然后指着姜氏道:

    “民妇的姑母便是二夫人姜盛雪。”

    “砰!”温氏将盒子重重拍在桌子上,阴了脸起身,毫不遮掩的敌意顺着她的衣袂直冲姜氏。

    “我的嫁妆怎的就到了弟妹手里?”往日温和怯懦的气场随着温氏摧肌砭骨的声音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的面容冷艳高贵,宛如雪山之巅的寒梅。细长的眼眸里藏着深不可测的智慧,薄薄的唇瓣紧抿着,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傲气。

    此时,慕朝寒终于看得出温氏乃将门出身。

    “我没有!明明是她血口喷人!我没有私吞你的嫁妆!”

    姜氏神色惶恐,瞳孔紧缩,一个激灵站起来,慌乱之间摔了一只茶盏,茶水沾湿了袖口。

    她冲向姜弱水拔了发间一支金钗就要划向姜弱水的脸,“竟敢污蔑我,看我不划了你的脸!”

    姜弱水也不是个傻子,岂会站着不动任她摆布,她一个转身躲过姜氏的金钗,站在了温氏旁边。

    姜氏扑了个空,还欲再来,刚举起手腕却被人从身后抓住。力道逐渐加重,抓得她生疼。

    姜氏恼怒回头,对上慕朝寒那毒蛇似的目光,阴冷湿滑。

    一个罂粟般的笑容在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绽开,姜氏不禁打了个寒颤。

    “二婶被戳穿恼羞成怒了,想屈打成招?”

    姜氏别过她令人不适的目光,瞪着姜弱水,恶狠狠道:“那贱妇污蔑我,一个贱种还打不得了?”

    姜氏挣扎着试图甩开慕朝寒的手,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二婶若是不打算要这只手了,那就继续挣扎吧!”

    慕朝寒拽着姜氏朝老夫人走去,全然不顾姜氏杀猪般的嚎叫,“寒儿就说嘛,母亲好歹是当家主母,又是二品武将出身,日子怎的这样寒酸。原来是嫁妆被二婶拿了去……”

    慕朝寒盯着老夫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还望祖母彻查二婶的院子,将本就属于我母亲的东西还回来。”

    “慕朝寒你别太过分!”

    二将军慕纪安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她还惦记着老将军的病因,这一查,怕搜出来的不只是嫁妆而已。

    “哎呀,二叔再不发声,寒儿都以为二叔是哑巴呢!”

    慕朝寒回头冲着慕纪安淡淡一笑,却颇有挑衅意味。

    “我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你这样哪有半分嫡女的样子!”慕纪安说不她,便拿辈分压她,明里暗里指责温氏教子无方。

    不等慕朝寒开口,温氏先爆发了:“慕纪安你有胆再说一遍!我的女儿什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管教!你敢再说一遍寒儿的不好,我撕烂你的嘴!”

    慕朝寒在一旁点头称是,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母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是长辈就可以目无王法,欺上瞒下,买凶杀人……祖父也是你的长辈,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慕朝寒幽幽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如游丝般轻盈。

    慕纪安顾不上温氏的怒吼,只听到她说买凶杀人和老将军。

    他眼底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被慕朝寒精准捕捉了去,慕朝寒只勾了勾嘴角。

    慕朝寒又看了眼老夫人,还欲开口,只听老夫人道:“罢了罢了,改日你把温氏的嫁妆还给她,一分不能少!”

    是对姜氏说的。

    姜氏心有不甘,奈何慕纪安剜了她一眼,也只得作罢,“是,儿媳遵命。”

    慕朝寒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效果达到了。

    慕朝寒不知何时松了姜氏,她揉着通红的手腕,回到慕纪安身边。

    “蠢货!”慕纪安低声暗骂一句,姜氏心里有苦说不出,眼泪更是不能掉。

    “既如此,还有一件事——”老夫人看向慕朝寒,但人家根本不看她。

    慕朝寒接过大哥慕长钰的帕子擦了擦手,随后丢在地上,笑着走到温氏身边坐下,捻了一块糕点吃。

    “祖母说的是明日三妹妹回门的事吧?”

    慕长钰沏茶的手一顿,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房那边倒是一脸喜色。

    “对对对,祖母想让你操办明日的归宁宴……”老夫人见她点明了,便也不再藏着掖着。

    “好。”

    在堂之人大惊。

    慕朝寒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让她操办归宁宴这么重要的宴席,本来就是一件荒唐事,眼下她竟一口应下了,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温氏皱着眉,看着她欲言又止。

    都说六皇子喜怒无常,脾气暴躁,寒儿又是第一次办宴席,万一招待不周,以六皇子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想到这,温氏瞪了一眼堂上的老夫人。

    注意到温氏幽怨的目光,慕朝寒莞尔一笑,“母亲放心,寒儿自有分寸。”

    她并非不知温氏所想,老夫人让她主持操办,为的就是让她再宴会上出错,然后借六皇子之手处置她。

    这是在给姜氏出气呢。

    可惜她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老夫人的算盘要落空了。

    姜氏心里也清楚的很,老夫人这是在给她出气,心中舒畅不少。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老夫人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是宴席,少不了用银子,还需祖母给足寒儿银子。”

    原来是这个,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不就是银子,“你要多少?”

    慕朝寒转了转眼珠子,“寒儿都无所谓的,祖母给的多,寒儿便能准备的更盛大,给的少,便简单些罢了……”

    老夫人给的多,就是给慕南华面子,反之……

    显然姜氏也懂这个理,她已经决定若是老夫人给的少,她就用自己的嫁妆再填上些,不管怎样,她南华的脸面不能丢。

    “三千两。”老夫人咬咬牙,慕朝寒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只能多不能少。

    慕朝寒思索片刻,拖着长腔道:“才三千两啊……”

    “三千两已是最多,府中拿不出来了!”——你别不知好歹。老夫人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最后一句,她怕慕朝寒一个不高兴就拒绝了。

    “好歹是一品将军府,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才三千两就捉襟见肘了?要不让母亲查查账本,看看是不是算错了帐……”

    慕朝寒朝温氏眨眨眼,灵动可爱。

    “妾身愿意再献上两千两。”姜氏放低了姿态笑着对慕朝寒道,眼下她的南华最要紧,等来日南华做了皇后,有她好果子吃!

    “二婶哪来这么多银子?”

    “妾身的嫁妆虽不多却也丰厚。”

    “原来二婶有嫁妆呀,二婶拿走母亲的嫁妆,寒儿还以为二婶没有嫁妆呢。”

    “……”

    慕朝寒赞许的点点头,连嫁妆都拿出来了,是真以为这个女儿能当上未来的皇后啊……可她偏不会如了她的皇后意。

    “那就这么办吧,若无其他事寒儿就告退了。”

    慕朝寒带着姜弱水出了叙明堂,将一众人抛在身后。

    “都散了吧。”

    老夫人由冬熙搀着回了雅心院儿。

    大公子慕长钰和丫鬟花颜扶着温氏回了潇湘院儿。

    慕皎皎则是提着裙摆快步追上慕朝寒:“二妹妹请留步!”

    慕朝寒听到身后动静,脚步一顿,对姜弱水道“你先去水云轩等我。”

    慕皎皎追上来,微微喘息道:“二妹妹对明日的归宁宴可有把握?”

    慕朝寒一愣,大姐慕皎皎这是在关心她呢,脸上笑容很深:

    “大姐姐请放心,妹妹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明日大姐姐且安心看戏就好。”

    “戏?”

    慕皎皎不明所以,二妹妹是要请戏班子吗?

    “对,绝对比戏班子唱的还精彩。”

    慕皎皎看着眼前的二妹妹,只见她眸光深邃,笑意分明。既如此有信心,她便安心了。

    看着慕朝寒远去的身影,慕皎皎觉得她这个二妹妹有些不一样了。

    总觉得她身上少了些天真烂漫,多了些清冷傲气,还有骨子里的游刃有余感。

    胆子也大了不少,往日是断不会顶撞祖母的。方才交谈间,却又觉得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是她的错觉吗?

    慕皎皎转身去找柳氏,裙摆带起几瓣落梅,惊艳片刻之后零落成泥化作尘,只有香气依旧如故。

    慕朝寒回到水云轩后换了一身爵头色衣裙,质地华贵,外罩螺青色缠枝纹披肩,珠玉流苏垂挂腰间,与裙摆齐平。

    慕朝寒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脑中只能想到一句诗词: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二小姐可还喜欢?”

    姜弱水倒也细心,来时路上买了几套衣裙给她。

    “喜欢,我很喜欢。”慕朝寒惊讶于古人的造物,比现代的衣服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小姐喜欢就好,民妇瞧着这华服摆在那里就漂亮的紧,一定适合小姐,所以就做主买了下来。”

    慕朝寒巡视一圈,最终视线锁定在茶案上的腊梅,她掐了一朵别在发间。

    “梅别发间,人比花艳。”

    前世母亲也爱在发间别梅,父亲便为她种下满园玉梅。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花盛满园,佳人浅笑。

    那是母亲为数不多的,最开心的时光。

    慕朝寒取出空间里的玉佩,收了五千两银票进空间,“你随我出府。”

    两人穿梭在大街小巷,慕朝寒一袭红衣惹得无数风流公子回头,她不甚在意,只管采置宴会所需。

    慕朝寒买完最后一样东西,看着剩下的四千多两银票,摇摇头,不愧是高门贵户,一众人对物价没有丝毫概念,老夫人开口就是三千两,可惜五百两都用不完。

    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谁会嫌自己的银子多呢。

    “你知道婢女侍卫在哪里买吗?”

    “回音楼。”姜弱水指着不远处的高楼,“就是那座最高的楼。”

    慕朝寒见回音楼旁是当铺,当机立断,道:“走,我们先去当铺。”

    和慕朝寒想得不一样,她本以为当铺掌柜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招呼她的却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眼前的玄衣少年双十模样,眉目间脱去了少年的稚嫩妩媚,越发显出年轻男子的疏朗清俊。

    更难得的是,这个少年气质典雅,年纪轻轻已有当世所推崇的名士风范,恰如空山新雨,让人一见忘俗。

    “姑娘?”少年见慕朝寒盯着他一言不发,轻声唤她。

    慕朝寒反应过来尴尬的去解腰间的玉佩,总不好说她刚才对着他犯花痴了吧……

    “我来当玉佩。”

    慕朝寒把玉佩交给他,少年接过玉佩细细端详。

    “这……”少年面露诧异,随后却又释然一笑。

    这一笑落在慕朝寒眼里可就变了味儿——“难不成这枚玉佩是假的?”

    师离尘总不能拿一块假玉佩给她吧,好歹是皇子呢?

    “不是假的,还请姑娘稍等片刻,容在下去禀报主子。”

    少年捧着玉佩上了二楼,玄色身影消失在尽头的房间里。

    慕朝寒便也好以整暇地坐下,凝神静思。

    不消片刻,少年下了楼,将玉佩还给慕朝寒。

    “主子请姑娘二楼雅间一叙。”

    慕朝寒看着少年笑咪咪的模样,瞬间想到了狡猾的狐狸。

    “我是来当玉佩的,不是来闲谈的。”

    “姑娘莫急,主子说姑娘见了他之后就明白了。”少年也不恼,依旧笑着。

    慕朝寒看着手中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挲着“华”字,“行,带路吧。”

    姜弱水留下,慕朝寒跟着少年上了二楼。

    进了雅间,一股檀香扑鼻,慕朝寒绕过梅花屏风,看清了兀自下棋的白衣男子——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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