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终正寝,无婚无子无牵挂,倒也活的自在。
舒厉对重新投胎也是有所憧憬的,只不过投胎不是从娃娃做起吗,镜子里这个15岁的少女是什么鬼?还有就是怎么是反向投胎?从一个现代先进社会,投到另一个世界的古代封建社会?
舒厉表示很头疼,这生活水平不是差的一星半点好吧!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从前物资匮乏的边境都待得了,何况这一小小古代?事实证明,待不了!
没有钱,吃的、穿的、用的都要自己动手,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孕妇需要照顾,安胎药更是少不了。
自来到这里,舒厉是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啊!
“扶潇,吃饭喽!”舒厉扯着嗓子大喊,恨不得整个村都能听见。
扶潇托着自己七个月的大肚子从邻居刘大妈家走出,“嘿,你捡的这个女娃气血这个足啊!估计都能干倒两三个小伙子。”
“这样不容易受欺负,挺好的。那我先回去,吃完饭我再过来给您绣图样。”扶潇温柔地笑笑。
“回去吧回去吧,不着急,你大着肚子可得吃仔细!”说完举起一个草编木篮面向舒厉,“这是我家小子从城里带来的麻糖,你们拿去尝尝味。”
舒厉笑着接过,“谢谢大妈,等改天我去山上给您找点治风湿的草药,在阴雨天前提前备好。”
“那感情好,有你这个大神医,咱村可是少受多少苦难呦!”
舒厉扶着扶潇回家,推开树枝做的大门,只见这是一个及其简陋的茅草屋,勉强可以遮风挡雨。起初只有一大间,在舒厉的强烈要求下,才做了四个狭小的分区,舒厉、扶潇一人一间,剩下两个分别是堂屋和厨房。
两人在堂屋的餐桌前落座,“你孕后期,又气血弱,多吃点这个野山鸡,吃完我再去山上抓。正值春分,山鸡可多了!”
“你也吃,活都是你干,吃饱了才有力气。”给舒厉夹完菜后,扶潇又落寞的低下头,“若不是我收留你,你也不用这么累了。况这村里人人都好,去哪家你都可以过得更好。”
“哎呀,你这是孕期多思,我想走早便走了,不过……”舒厉停顿一下,接着一脸坏笑地看着扶潇,“我可舍不得香香软软的扶姐姐。”
“再着说了,我可还期盼着你未出世的孩子呢,我要成为孩子唯一的干娘!”
“好好好,学说话时第一个就教‘干娘’这两个字。”扶潇恢复精神,充满母爱光辉的说道。
转眼已过三个月,女子十月临盆,扶潇也将要发作。为了以防万一,舒厉把各种草药都搬了出来,为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做好准备。
扶潇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脸色、嘴唇已是毫无血色,即使给她喂了熬制的野山参吊着,扶潇却连痛呼的力气都没了,更遑论生孩子。
“怎么回事,你的脉象明明很强劲,不该是这样的……”舒厉焦头烂额,用上辈子的医术根本解释不了,也无法解决。
扶潇断断续续说道:“这是……偶遇的一个术士……,把我和孩子的命……换了,你把的是孩子的脉……”
“本来这个孩……孩子……,是保不住的,在……我将要灰心跳崖自尽时,他拦住我……说可以护住孩子,但需要一命……一命换一命,我同意了……”
扶潇虚弱地笑了笑,看向同样脸色发白的舒厉,“救救它,把它剖出来,好吗……”
“你,你以后就是,它的亲娘,求你了……”
舒厉浑身颤抖,没说好不好,只是无言的走了出去,然后带回了一把剪刀。
戳破白嫩臌胀的肚皮,红色喷涌而出,湿润了两人。下手抖,却准确,不一会儿,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平静……
扶潇在灭顶疼痛中睁开眼,缓缓看向舒厉手里红彤彤的孩子,“健康吧?男孩女孩啊?”
“健康,男孩。”
“那老道告诉我他是男孩,我还不信,竟是真的,他是一个爱吃辣的男孩呢……”
“你喜欢他吗?还是更喜欢女孩?”
“都喜欢。”
扶潇像是回忆般看向屋顶,“他,也说喜欢……”
又突然回神,“你给他取个名字吧,随你姓。”
“舒遇扶?加上我们的姓。”
扶潇重复呢喃道;“舒遇扶,好听,就叫这个吧。”
“我好像一直在麻烦你。”扶潇面露愧疚,“我枕头下面有些东西,那代表孩子的身份,如果你累了,可以找过去,他们重面子不会不管你们。”
“不麻烦,也不会累。至于孩子爹,他想要我就带他去找。”
扶潇像是累极,无声地点点头,然后闭上眼,再也没有睁开……
丧事是村里人帮忙筹办的,坟墓就在自家房屋的后面,没事的时候,舒厉总抱着孩子去那里和扶潇说说话,就像是她还在。
……
三年过去。
不知为何,起初健康的孩子身体越来越弱,现如今已是下不得床。舒厉回忆所有所学知识,又用卖山鸡的钱买来大量医书,可总是找不到对应之症。
“娘亲,不要伤心,你不是说……说过,死去的人会化作发丝陪伴亲人吗?”舒遇扶用他那瘦削的小手,抹去了舒厉脸上的泪水,“我会和那个娘亲一起,化作你头上的发丝,陪着你,长大了还会保护你哦!”
舒厉本来只是无声落泪,现在却忍不住哀嚎出声。
她好像一直在失去,什么都留不住,留不住……
正在这时,轻佻的话语从院子里传入里屋,“哎呦呦,哭得好不悲惨欧,这还没死呢不是?”
脑子里像是闪过什么,舒厉给孩子铺好被子,快步走出屋外。
“你是那个术士?”
只见一头白发却有少年面容的术士站在院中,“倒是个聪明的,”术士上下打量了下舒厉,“本想着耽搁了一年,这小子得归西天,倒是被你留到了现在,嗯,有天赋,堪堪能做我的徒儿。”
舒厉并不接话,肯定道:“你能救他。”
“能倒是能,只不过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
“你不回话我可走了欧?”
“……”
“哑巴?能哭能说啊?”
“……”
“嘿,呔!”
“……”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救肯定是能救滴,不过……你要当我的徒弟!”
“可以,现在救。”说着便把术士往屋里拉。
“哎呀哎呀,莫慌莫慌,再过几天也死不了……”
进到屋里,切实看到瘦骨嶙峋,又及其乖巧的小可怜后,“我的个小乖乖,快把他衣服脱了,我立马施针!”
两个时辰过去,遇扶全身都已扎满银针,术士也是满头大汗。
在落完最后一针后,术士边用袖子擦汗边道:“一刻钟后拔针,再喂一碗汤药,命暂时就保住了。”
说完,便走向墙边的药材架,挑挑拣拣一番就放入药炉熬制。
药喝完,遇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还甜甜地喊了一声娘亲。
舒厉喜极而泣,又是摸又是亲,为了早点恢复元气,忙哄着孩子睡下了。
此时,术士正端坐在堂屋,把一碗白开水都喝出了琼浆玉液的感觉,再加上一身白衣白发,倒是一幅仙风道骨。
舒厉径直跪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徒儿一拜。”
术士忙来搀扶,只是一开口仙气便荡然无存,“乖乖徒儿,快快请起,小老儿何德何能受姑娘如此大礼,我本命木本命,道号清深,你皆可称呼。”
“承蒙不弃,”说着话锋一转,摸着那不存在的胡须,“以后咱就相依为命了哈,咱仨过好比什么都强。哎,不对,还得再加一个,得把娃那要死不活的亲爹找到。”
许是孩子救回来了,舒厉神经松弛下来,也有闲心揶揄师父了,“怎么,你瞧上孩儿他爹了,想搞个霸道术士强制爱?”
“哎呦喂,你这嘴也得解解毒呦!”说着又严肃起来,“娃娃本就是逆天改命,到底有违天道,所以他身上的气流失起来比正常人快得多,这气散的多生的少,最终还是会油尽灯枯。”
“所以需要至亲之人,也就是他爹的气去补充。”
“答对!不过,补气的法子我可以教你,这找爹我可帮不上什么忙,你有线索吗?”
“我看了扶潇留下的东西,应当是在一个叫扶桑的地方。”
“哎呦,那可不近呦,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折腾不起。我也不让你白叫师父,传你衣钵,你自行过去吧。”
舒厉也不想太麻烦师父,于是点头说好。
……
孩子向来代表朝气,只是现如今这朝气太足了些,怎么办呢?打一顿就好了!
5岁的舒遇扶,招鸡斗狗,上山下水摸鱼,无所不作,一天一骂两天一打,偏偏就是不改。再者,尽有些撒娇卖萌的手段,往往让人狠不下心。
“师祖!看我捉到了什么,一条大青鱼!”一个面红齿白的小公子,像撒了腿的豹子边大声呼喊边飞奔回家。
清深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以扇覆面,不紧不慢地说道:“脸上、衣服上全是泥吧?小心你娘回来揍你。”
“娘亲最爱吃,我把鱼做好,娘亲还要夸我哩!”说着便动手利索的处理青鱼,一阵操作猛如虎,香喷喷的鱼肉便上桌了。
舒厉回来便看见,一大一小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米饭以及色香味俱全的鱼肉,两人活脱脱的守护神兽,在等待宝物的有缘人。
遇扶看见舒厉,便笑眯眯地迎过来,“母亲大人回来了,母亲大人辛苦了,快看看我呕心沥血做的饭!”
“哇塞,这是谁家的小厨神,这么厉害呀!看着就很好吃!”
一顿夸赞迷得遇扶找不到东西南北,脸红着忙忙让座 。人到齐那便开饭了,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餐桌上可没有母子、师徒,于是乎,日复一日的抢餐大战,如火如荼地进行了。
战斗结束,如蝗虫过境般,饭光,菜也光,徒留不断抚肚的三人。
“好了,人生大事结束,现在要开展一下娱乐活动了,兴不兴奋?”舒厉显得跃跃欲试。
遇扶撒腿就跑,可惜被一只穿白鞋的脚绊得踉跄了一下,接着便被舒厉抓住了后勃颈。
“鱼从哪儿来的?”
“用草药和李奶奶换的。李奶奶得了风寒,我给她治病,她给我鱼,这是正常交易,你不能罚我。”低着头,一副乖乖小朋友的样子,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滴溜溜的眼睛里一片狡黠。
舒厉抵抗住卖可怜攻势,故作严肃道:“是这样吗?那今儿一整天和我在城里逛街的是谁?难不成是李奶奶的魂?”
“肯定是,李奶奶是像师祖一样厉害的人,她会灵魂出窍或者分身!”说着像是长出了仙侠的脑子,“还可能是操纵木偶、妖怪假扮、克隆李奶奶……”
声音在舒厉的注视下小了下去,“好嘛好嘛,是我擅自在李奶奶家的鱼塘抓的,你说你想吃鱼,可在野塘子里我捉不到,捉了好久好久都捉不到……”说着抬起头,又急切解释道:“我真的把药放李奶奶家门口了。”
“嗯,我相信我家小遇扶,也谢谢小遇扶做的香香的饭,但你是不是需要对李奶奶说些什么呀?”
“说对不起,我现在就去。”说着就从鸡窝里掏出三个尚有余温的鸡蛋,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舒厉复又坐回凳子上,“师父,我怕,我想出发了。”
清深点点头,“也是时候了,我能教的你都会了,出门在外完全可以应对了。”看舒厉一脸担忧的样子,又安慰道:“你可是难得一见的天才,遇扶也不是不经事的,对自己、对他有信心点啊,再说只要在10岁前找到就行,这时间可是绰绰有余的。”
“嗯。”
以往吵架拌嘴的师徒,在分离前竟是如此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