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装修基本完成，顾炎约安忆蕊一起验收，完事后去隔壁吃饭。
鼻血，涌了出来。
“忆蕊，你留鼻血了。”顾炎连抽几张纸巾递给安忆蕊。
“没事，问过医生，肿瘤压迫神经。” 安忆蕊仰着头，语气淡定平静。
“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顾炎心一颤。
“前几天。”
“不行，我们去医院。”
“顾炎，不用。”
“我们提前做手术切除肿瘤，行不行？”顾炎略带着哭腔。
“手术定好了，元旦后一天，我的辞职申请批了，离职日15号。再说，传奇圣诞节25号开业，我可不想缺席，和医生商量好27号去住院。”
“事事谋划好，你能不能脆弱一点，任性一点。”顾炎无奈，心疼又生气。
“这段时间必须有人陪你，要么我去你那住，要么你去我那住，或者让郁锦时陪你住。” 顾炎思来想去。
“真的没事，都不用。”
“不行，不行，只能三选一。”每个字音调都很重，不容拒绝。
“顾炎……”安忆蕊想撒娇，但看着顾炎表情严肃。
“那好吧，女生东西多不好搬，你去我那，我只有一间卧室，你只能睡沙发。”
“行，我今晚就搬过去。”
“啊……”
“啊什么啊，刻不容缓，隔夜生事端，你诡计太多，我不放心你。要不我去接郁锦时去你家。”
“顾炎，你狠。好，你爱睡沙发就睡吧！”
顾炎简单收拾物品住进安忆蕊家里。
安忆蕊拍了与顾炎的亲密合照发朋友圈，配文：有你在旁守护，心安。
书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安忆蕊眼神没有焦点，放空状态，被吓了一跳。屏幕上跳舞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知道第几遍，犹豫拿起手机，定定神，轻触接通。
“我在你家楼下，我们出去吃晚饭吧。”
安忆蕊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底那种酸涩混着委屈暗潮涌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在家吗？还是不方便？”
“在的，等我一会。”吸一口气，安忆蕊压着情绪。
放下手机，静站一会，曾经期盼的见面，今天却让人畏难。盘桓在脑海的念头挥之不去，是时候需要做个了结了。
郁锦时站在楼下，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这般的女子，怎不让人贪恋。锦时很自然伸出手，让忆蕊把手放入掌心握紧，牵着走去附近常去的那家餐厅。
郁锦时看到那条“有你在旁守护，心安”的朋友圈，但她只字未提，等着一个否定的解释，或许等不到。
忆蕊一路默默无言，隔着小半步，微微低着头跟着。
郁锦时偏过头看看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忆蕊抬头、摇头，避开直视。
两人选了最隐蔽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送上菜单，拿着平板等候点单。
“忆蕊，你想吃什么？”
“和之前一样。”
服务员点完单，摆好餐具，便离开了。
忆蕊默默玩着手机链，一言不发。锦时见状，大脑快速搜索最合适的话题抛出来，打破僵局。
“我前些天路过，传奇的装修好像完工了。”
“嗯，顾炎在打理，圣诞节开业。”
又一次听到顾炎的名字，锦时很清楚，但听到的时候心底依旧会酸涩，声音那么不自信。
“我能做点什么吗？”
“还缺几幅挂画，你和简舒喜欢看画展，艺术审美好，帮我挑一些吧。”
“嗯嗯，没问题。”锦时很纳闷，为什么忆蕊提起的是自己和简舒。
餐厅里播放着金典英文歌曲，食客们小声的交谈着，一切看起来自然而平静。色香味俱佳的菜一道道上桌，是两人最爱吃的几样，安忆蕊没有说话，吃了几口菜，没有滋味，喝了几口汤，也没有滋味。
平时光盘的量，今天剩下了一大半。
“锦时，我有点累了，回去吧。”
“好，服务员，买单。”
握不住的风，抓不住的光，时光一分一秒流逝，城市五光十色异常喧嚣，人们形形色色匆匆忙忙。
十几分钟的路程很长，并肩的两人一语不发；又很短，走了两千多步就到了忆蕊楼下。
忆蕊轻轻松开锦时的手，低沉却清晰的气声，
“锦时，我们…分手吧…”
郁锦时表情僵住，眉毛紧蹙。
“什么？别闹了。我知道朋友圈发的那些是闹着玩的。”
“锦时，我们分开吧！”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我不同意。”
“我们没有未来的，我喜欢男人，我爱上顾炎了。”
“那我们之前算什么？”
“我只是喜欢被你喜欢，贪恋你对我的好。追求一时刺激，我终究是要结婚的。”
“不可能，你骗我……你是骗我的对吗？因为我要出国了，是吗？忆蕊，我不出国了，我已经在努力说服爸爸妈妈让我留在沪城。真的，我需要一点时间。”
“我和顾炎做了，我们回不去了，锦时。”
“不是说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吗？你不要我了吗？”
安忆蕊不忍再回复，也不敢再停留，转身，一步一步离开。她害怕看多一秒那双受伤的眼睛，就会完全失控。
留郁锦时一人在原地，心口疼痛一阵一阵，好似有人死死拧揪着，呼吸停止，感觉身体进入浮空地带，又急速掉落，接着大口大口呼吸，重获氧气求生一般。
安忆蕊进家门冲向阳台，中途停下脚步，她不忍往下看，强忍着内心的不安，眼泪不受控制似的，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神色茫然。
月色清冽，洗衣机在阳台轰隆隆翻滚，晾衣架已经挂满了衣服，郁锦时跪趴着用力擦着地板，手指通红，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控制大脑不去思考，地面上晶莹的水珠，不知道是清水还是泪水。
原来孤独才是生命的常态。郁锦时常想自己原本就是一个人啊！上班拼命做实验，下班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这个小空间里听音乐写东西。
设想了一千的理由，又得到了一万的否定。
爱不是一人的独断，而是两人都有选择的权力，她也有。
夜深难熬的时候，还有酒可以让人解脱。
传奇如期开业，郁锦时收到了微信电子邀请函，像是安忆蕊群发信息。但她不在乎，可以光明正大去见她。心甘情愿这个词真是又卑微又勇敢。
现场来了很多忆蕊的媒体圈朋友，及顾炎的金融圈朋友。
顾炎身穿法式复古风的棕色格纹大衣，搭配黑色的休闲直筒裤，亮面方头低帮靴子，展示出更加干净稳重的气质。忆蕊一身咖色大衣调配白色针织衫内搭，灰色紧身裤，黑色单皮鞋，给人一种温暖且复古的感觉。两人站在一起众人皆称赞般配。
站在洋房的小院里，锦时望着忆蕊，她招呼着宾客，浅笑时脸颊会旋出两个小梨涡，心之所动，莫过一笑。
简舒带着三副油画过来庆祝，送上礼物，锦时便拉着简舒准备默默离开。
“怎么了？这就走？。”简舒莫名其妙。
“嗯，我们分了。”冷冷回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
“为什么啊？”
“不知道。”
“你呢？怎么想？”
“不接受。”
“还想复合吗？”
“不知道。”
“你是人形复读机吗？想不想不知道啊！”
“我想又怎么样，但她不要我了。”
“当初……”简舒只说了两个字。
简舒是想说什么呢？于她自己而言，可能是喜欢却未得。于郁锦时而言，当初和她在一起，而不是忆蕊，就是另一个故事。一切的偶然发生构建了一种必然。
“走，去酒吧，今天姐姐陪你。”
郁锦时从不爱蹦迪，但她想买醉，想发疯。
很多事，有果无因，也可能因果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