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根对他亲娘陈菊香那是唯命是从,当天下午就找来木板打了个简易床,抱上被子把暖棚当家。
当第一茬韭黄起来的时候,菊香婶阔气舍出两鸡子,用肥肉煸了油炒出来,另外又做了几个好菜,把海生郁屏他们都叫到家中来吃饭。
韭菜谁都吃过,但吃韭黄确是头一回。
韭黄不仅鲜嫩而且香味浓郁,再有鸡子和荤油搭配,那滋味儿怕是蹄膀都比不上。
封季同吃饭向来是不添饭的,可这日竟足足吃了三碗,郁屏见他吃了那么些韭黄,想着夜里又有的闹腾了。
韭黄虽好吃,但谁也没见过尝过,不论定价高低最开始必定不大好卖,今日菊香婶这盆韭菜炒得极好,若是当街炒出来,这香气四溢的怕是连叫卖的力气都能省下。
半亩韭黄差不多能有五六百斤的收成,淼淼仔细算过,若能卖出肉的价钱,那么这一茬韭黄下来能买五六两银子。
菊香婶一听淼淼要把价钱定那么高,心里直打鼓,她试探性的说道:“这菜虽说好吃,但素的毕竟是素的,人家有这钱买肉来吃不香吗?
“淼哥儿终归是孩子,小算盘打得响可也要接地气不是,这卖多少价还是让屏哥儿来定吧!”
郁屏放下碗筷,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只卖正常的价钱,我也不用大费周章的将暖棚建出来,这时节街面上还能见着几样菜,可等霜一打下来,地里就剩白菜了!”
“那你的意思是这价格不算高?”
郁屏点点头:“是不高,不过眼下也不着急把价钱定死,等明天收割完的吧,看看卖不卖得动。”
随后郁屏又将沿街架锅试吃的想法同大家伙儿说了下,菊香婶一口答应下来,碗里的饭还没扒完便找炉子和锅去了。
收割的事情交给凉根和海生,天不亮就得用牛车拉菜去县里,淼淼和菊香婶负责守摊儿,郁屏和襄哥不方便走动,便不跟着去凑热闹了。
在菊香婶家吃过晚饭,淼淼先带着泱儿回去洗漱,封季同则陪着郁屏在村里散步。
这天又是满月,在乡间小路上行走视线不受阻,两人从菊香婶家一路走到村口驿站,郁屏这才说走累了,想在驿站门口坐着歇歇。
同往常一样,但凡两人靠在一起郁屏的脑袋定然是在封季同肩上搁着,手也不清闲,哪儿热往哪儿藏。
封季同将人搂得紧紧的,郁屏的脑袋就在他颈窝间蹦来蹦去,他顺势亲了亲郁屏的脑顶,并习惯性的闻了一下。
“嗯?”察觉到不是以往的气味,封季同将脑袋往后一倒。
郁屏仰起头看他,疑惑道:“你好好的嗯什么?”
“你头发多久没洗了?”
“也就十天……半个月吧!”
“怪不得,我说怎么一股味儿。”说完还又凑过去闻了闻。
这不说还好,一说郁屏便觉得头皮痒得不行,他仰起头在封季同唇角轻啄一口,“相公,我头痒。”
封季同耳根一热,摸了摸他的脸回道:“那回去我给你洗头。”
自从建了澡池,家里人洗澡还是挺勤的,只不过郁屏最近慵懒了许多,除非封季同和他一起,不然他才懒得动。
回家后郁屏干坐着等,封季同任劳任怨的烧水准备衣服,怕出来时受风着凉,竟连被子都拿了进去,想着一会儿把人包好了再抱出来。
为了能多洗会儿,郁屏将油灯壶加满,另外又泡了壶梅子茶放在石几上。
淼淼早就带着泱儿洗漱完了,见他们两口子要泡澡,知道没个把时辰是出不来的,想到明天要起早卖菜,于是交代了一声:“大哥你明天去上差记得叫醒我,我和泱儿就先睡了。”
封季同回应道:“时候不早了,抓紧去睡。”
这时水温已经上来了,封季同说完便将浴室的门关上,不多时水汽在小小的空间弥漫,在油灯周围裹上一层暖黄的光晕,四下静谧无比,能真切听到呼吸声。
封季同把人抱到澡池沿坐好,然后替其宽衣解带,虽是轻车熟路,但这一片旖旎好风光,总能闹得人心起涟漪。
等郁屏在池里坐好封季同才开始忙自己,三下五除二将身上衣服尽数褪去,一进澡池,水瞬间溢出来不少。
为方便给郁屏垫腰,他伸出一条腿抵在池壁上,“来,腰靠我腿上。”
说完又将面巾叠了数层包住池壁,这样一来郁屏便可以直接仰躺着,洗起头来也方便不少。
在洗过数次后,封季同的手法已经称得上娴熟,认真时双目微垂,眸光熹微,比雾气里的灯火还要温柔。
郁屏仰着头,心安理得享受着爱人温柔细腻的手法。
记得第一次同浴的时候封季同还有些抹不开,全程侧着身眼睛也不敢大胆往他身上瞅,虽说在那之前两人已经是亲密无间,但在视线良好的状态下赤/裸相呈,冲击力非同凡响。
一直以来郁屏才是没羞没臊的那个,心里想什么便就要做什么,自打第一次在温水里相拥缠绵过后,便已食之入髓。
“洗好了吗?”
澡池里的水温度又高了些,郁屏将手脚都伸出水面,被热气熏红的脸上独一双眼明亮清透。
“快了,把皂水冲干净就好了。”
封季同拿起水舀,淋水前用手掌沿着郁屏额头压住,这样一来水就不会流进眼里。
等洗得差不多了,又拧好面巾帮他把头发擦干水分,最后才用发带盘好。
头发长就是麻烦,每次洗完都得拿干面巾一直擦一直擦,旁边还要生个炉子,离远了烤着,要不然容易着凉。
近来郁屏是越来越不顾忌了,封季同越温柔他便越贪恋,很多时候就像没了手一般,事无巨细的赖着对方。
等头发缠好,郁屏坐直身体舒展了一下,梅子茶这会儿也差不多凉了,两人也不用杯子,对着壶嘴就喝了起来。
这梅子是襄哥儿自己腌的,他孕期吐得胆汁都出来,且吃不进去饭,担心亏了肚里孩子,这便想方设法的弄了些开胃增食的小吃出来。
郁屏跟着享了不少口福,这梅子就是其中之一。
酸咸口的,干吃味道略重,拿来泡水是刚刚好。
一壶水喝净,郁屏还将里面泡开的梅子捞进嘴里,梅肉吃完里面的核也能化出不少滋味儿。
封季同见他吃得起劲,便问:“真有那么好吃?”
郁屏将核推到腮边,左脸鼓出一个包,漫不经心道:“还行吧,往常也没什么零嘴,偶尔吃一吃还蛮有味道的。”
封季同皱了皱眉,这话听起来倒像是自己苛待了他,只管吃饱却没点儿零嘴,一颗梅子都能吮了又吮,可不是把人给委屈了。
“你想吃什么?后天早上下差我给你带回来。”
因肚子太大行动不便,郁屏只能揽住封季同的脖子借力坐进他怀里,当后背贴到对方的前胸,他这才知道有人的体温比澡池里的水还高。
“说起吃的,我肚子还真有些饿了,你呢,饿不饿?”
封季同晚上可没少吃,但如果郁屏饿了想吃东西,他愿意陪着。
“想吃什么,我一会儿给你做。”
郁屏慢慢悠悠的转了个身,双手搭在封季同脸上,然后将脸凑进,坏笑着把对方的嘴撬开。
“唔……”
梅子核在郁屏嘴里含了半天,滋味儿是半点不剩,封季同被逼接到嘴里,只感受到以梅子核为媒介传送过来的热度。
是郁屏口腔里的热度。
在撩拨人这件事上封季同哪儿是他的对手,被捉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常是一愣一愣的,等回过味儿后那是又羞赧又躁动。
郁屏就爱看封季同措手不及时的憨样,更喜欢看他情动时狂野又压制的眼神,那感觉就像是在挑衅野兽,一不小心就要被生吞活咽。
如他预料中一般,被惹毛后的野兽又要进食了。
封季同将梅子核吐掉,然后双手一揽,直接将郁屏揽进怀里。
——
也不知过了多久,怕是水都要凉了,郁屏这才红着眼用他那已经沙哑的声音说道:“困了,我真的困了。”
他仰着头,将细长的脖颈贴在封季同唇边,那炙热的鼻息扑在血液循环最快的地方,加快了情潮的涌动。
封季同就像拉满弦的弓一样,一步步挺近。
晌久,封季同闷哼一声,人这才松懈下来,平复片刻,他低笑着亲了亲郁屏发红的眼尾,“我意志力薄弱,你以后还是别瞎闹了。”
郁屏报复似的往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忿忿不平道:“浅尝辄止懂不懂,怎么次次都没完没了的。”
“我一直是这样,所以下次惹我之前,得做好心理准备。”
“明摆着欺负人,等我把肚里的货卸了以后,看看谁先怂。”
封季同见时候不早了,不再与他斗嘴,兀自拧好面巾给他擦身,“来,赶紧裹好被子。”
郁屏起身乖乖照做,就是腿有些软,等裹好被子就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然后等着封季同抱自己进屋。
屋里一早就生好了炉子,封季同将人抱进屋后拿来干面巾,然后将火炉挪过来帮他烘擦头发。
洗了个舒服的澡,又折腾了快半个时辰,郁屏早已经累得不行,他闭上眼侧了个身,不多时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