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林小满比平时醒得早。

    她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窗外传来鸟雀清脆的啼鸣。

    她站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这是妈妈去年给她买的，但她很少穿。

    饭馆的早餐高峰期刚过，妈妈见她打扮得整齐，笑着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保温杯：“里面是豆浆，路上喝。”又往她包里塞了一盒切好的水果，“跟同学分着吃。”

    “嗯。”林小满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去县城的公交车一小时一班，她提前二十分钟到了车站，手里还拎着一杯奶茶，她记得秦悦彤说过喜欢喝珍珠奶茶，特意在镇上的饮品店买的。

    电影院的门口，秦悦彤远远地朝她挥手：“小满！这里！”

    她今天扎了高马尾，穿着明黄色的T恤，整个人像一束向日葵一般阳光。

    林小满小跑过去，把奶茶递给她：“给你带的。”

    “哇！谢谢！”秦悦彤惊喜地接过，“我还怕你找不到地方呢。”

    “我查了地图。”林小满轻声说。

    其实她昨晚就查好了路线，甚至提前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错过公交车、找不到电影院、秦悦彤临时有事不来……但此刻，看着秦悦彤灿烂的笑容，那些担忧全都烟消云散了。

    电影《大圣归来》的开场很热闹，画面绚丽，打斗场面让人目不暇接。

    林小满原本只是抱着“陪朋友看”的心态，但渐渐地，她被剧情吸引了。

    特别是后半段，当江流儿为了救大圣而牺牲时，她的眼眶突然一热。

    荧幕上，大圣抱着江流儿的布偶，仰天怒吼，金箍棒直指苍穹。

    林小满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慌忙低头，假装揉眼睛，却摸到了自己湿润的脸颊。

    “给。”秦悦彤悄悄递来一张纸巾，小声说，“我也哭了。”

    林小满接过纸巾，指尖微微发抖。

    她没想到自己会哭，更没想到会被秦悦彤发现。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秦悦彤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她：“怎么样？喜欢吗？”

    “嗯，”林小满点点头，声音还有些哑，“后半段……很好看。”

    “你看得很认真，”秦悦彤笑着说，“其实你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吧？平时不说话，但心里什么都明白。”

    林小满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们做朋友吧，”秦悦彤突然握住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真正的那种。”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从电影院出来，秦悦彤热情地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我爸妈听说你要来，特意做了红烧鱼！”她挽着林小满的胳膊，“走吧走吧，我家就在附近！”

    林小满本想拒绝，但看着秦悦彤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她在路边的水果店挑了一盒草莓，妈妈说过，去别人家做客不能空手。

    秦悦彤的家是一栋温馨的小楼，客厅里摆着许多家庭照片。

    她的父母热情地招呼林小满，餐桌上摆满了菜，红烧鱼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小满是吧？彤彤经常提起你，”秦妈妈给她夹了一块鱼，“说你文静，学习也好。”

    林小满耳根发烫，小声道谢。

    饭桌上，秦悦彤滔滔不绝地讲着学校的趣事，秦爸爸偶尔插几句玩笑话，秦妈妈则不停地给林小满夹菜。

    这种热闹而亲密的家庭氛围，让林小满既陌生又向往。

    吃完饭，林小满主动帮忙收拾碗筷，秦妈妈连连摆手：“你是客人，坐着就好。”

    临走前，秦悦彤说要让爸爸开车送她回家，林小满连忙摇头：“不用了，有公交车，很方便的。”

    “那好吧，”秦悦彤送她到公交站，“周一见！”

    傍晚的公交车站人不多，林小满坐在长椅上，望着远处的夕阳发呆。

    今天的经历像一场梦，电影、朋友、热闹的家庭晚餐，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林小满？”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猛地回头，看见程远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个书店的纸袋。

    “程老师？”她慌忙站起来。

    “你也来看电影？”程远走近，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电影票根上。

    “嗯，《大圣归来》。”她小声回答。

    “巧了，我也刚看完，”程远笑了笑，“觉得怎么样？”

    林小满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说：“后半段……哭了。”

    程远轻笑出声：“我也是。”

    她惊讶地抬头，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率。

    “江流儿那段确实很催泪，”程远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公交车，“小孩子纯粹的信任和牺牲，总是最打动人心的。”

    林小满点点头，突然觉得程远不像个老师，倒像个……朋友。

    公交车缓缓进站，程远看了看站牌：“你坐几路？”

    “12路。”

    “我也是，”他有些意外，“一起吧。”

    车厢里空荡荡的，两人并肩坐在后排。

    夕阳透过车窗洒进来，将一切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秦悦彤是你同桌吧？”程远突然问。

    “嗯，”林小满有些惊讶，“老师怎么知道？”

    “上次看到你们一起从食堂出来，”程远笑了笑，“她性格开朗，和你挺互补的。”

    林小满低头捏着电影票根，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了，”程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以后交随笔可以直接发给我。”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扫码时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程远的微信头像是一片远山的剪影，昵称很简单——“远”。

    “到家记得跟我说一声，”下车前，程远叮嘱道，“还有，《城南旧事》看了吗？”

    “看了前两章。”

    “觉得怎么样？不用急着回复，看完再说。”

    回到家，林小满第一时间通过了程远的好友申请。

    几乎是在通过的瞬间，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到家了吗？”

    她赶紧回复：“到了。”

    对方正在输入……

    “《城南旧事》前两章感觉如何？”

    林小满咬着嘴唇，斟酌了很久才打字：

    “英子很像我们班上的一个同学，但她比英子幸运，因为她不用捡煤核。”

    发送后，她立刻后悔了。

    这回复太幼稚了，像小学生的读后感。

    但程远的回复很快来了：

    “观察得很细致。确实，每个时代的孩子都有各自的幸与不幸。”

    林小满盯着这行字，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

    临睡前，她发了一条朋友圈——电影票根的照片，配文很简单：“《大圣归来》”。

    很快，秦悦彤评论：“今天超开心！周一见！”

    程远点了个赞。

    林小满把手机放在枕边，翻开日记本。

    2014年9月19日星期六晴

    今天和秦悦彤看了电影，我哭了。她说要和我做真正的朋友。

    在她家吃饭，她的父母很热情。

    回来的公交车上遇到了程老师。他也看了同一场电影，我们还聊了几句。

    他加了我的微信。

    ……

    今天，像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