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

    “那钱家的三儿子,和我一般,看着就福气,”刁媒婆扭扭水盆一样的腰,表情得意,“家里面可是顿顿有肉,我保准你家丫头嫁过去,没个一年,也会有这一身福气肉哦!”

    “真的?”齐藕一点不敢置信,“他家这么大方?”

    “不知这位是?”

    齐藕指指着旁边呆呆看着的陶梅梅,“我家大丫头就从我嫂子肚子里生出来的,你说我是谁?”

    这话转得,刁媒婆一愣,愣过后,双手一合,“哎呦,原来是钱家的未来伯母,我得恭喜您,马上得有个好侄女婿了。”

    刁媒婆发挥了超乎她身材的灵活,趴在到齐藕耳边,一点也不秘密的大声道:“马上您也得跟着吃肉吃到饱,到时候呀!你怕是看到肉就想吐哦!”

    看到肉吐?

    想到这一幕,齐藕简直哈达子都快流出来,嘶啦一声,“那我这侄女婿是谁呀?聘礼多不多?”

    ‘啪’。

    “老二家的,我还没死呢,当我不存在,轮的到你。”

    还在做梦的齐藕总算被打醒,“爹,嘿嘿,肯定听您的,”怂怂的笑笑,躲到陶碗旁边,结果被陶碗一脸嫌弃的推开,却是敢怒不敢言。

    二伯母的憋屈陶和光看在眼里,只觉可笑,就算自家人,也只能夸傻得可爱。

    在这个时代称呼为‘福气’的身材是一个好,再一个好就是所谓的能吃肉,这两个优点,就算得上好女婿了。

    “刁媒婆,你说的这钱家人能天天吃肉,肯定不是一般人家,怎么看上了我家孙女?”

    看着询问的陶有杉满脸平静,刁媒婆小眼睛一骨碌,又咧着大肥红唇笑起声来,“哎呦呦,瞧您说的,可不就是缘分到了,月老牵的……。”

    “送客。”

    “哎哎,陶大哥看你这急性子,”刁媒婆一屁股狠狠烙在椅子上,肥硕的手抓着扶手,“那钱家是再好不过的人家,就是今天说亲是他们家三儿子,人有几分老实,不像那花花肠子,以后最听媳妇的话。”

    老实?怕不是傻子,陶和光心中冷笑一声。

    最终,刁媒婆还是被‘客客气气’的请了出去,齐藕只能目送吃肉的机会离自己越来越越远,回了屋子,把屁股一把扔到床上。

    “脸拉老长,咋的,不乐意想去闹啊?”陶盆语气幸灾乐祸,推搡开齐藕伸过来的手,“别找老子撒气,快去给我倒盆水,给我擦把脸。”

    齐藕气得手一甩,“你别找我,刚刚不还离我老远。”

    陶盆往后一躺,二郎腿一翘,姿态悠闲,“说你蠢还不乐意,老头子那表情,你也不知道看看,光在那想着吃肉,也不想想,肉这东西,多了就是银子,还有人嫌多,轮得到我们家。”

    “啊,我们家都嫁闺女了,那就是亲戚,吃口肉怎么不行,”齐藕一脸不服气。

    “行了,别天天想着卖侄女,咋家还没落到那种地步,你就好好盼着和光读书出息,咱们儿子跟着混,也有出息,你自然可以天天吃肉,这个才实际。”

    看着自家男人天天光在屋子里放屁,一见他爹乖的啥一样,屁都没有,齐藕就是一肚子气,上前就是一巴掌抡上去。

    可惜陶盆一个连滚翻,再加一个鲤鱼打挺,稳稳落地,“哈哈,打不着,你是我婆娘,还不知道你。”

    “你个陶盆,皮糙肉厚的,让我打一下怎么了,”齐藕手一指,又冲了上去。

    “我又不贱骨头,让你打两下,你舒坦了,我还不舒坦了呢。”

    两口子就是满屋子乱转,一个追,一个继续耍贱。

    齐藕气得一踮脚,低声威胁,“你再不停下,以后我可就不会不要脸的去捧那个陶和光,让买个李晓珠看我笑话。”

    “哎哎,”陶盆停下动作,指指自己,“

    我可是他亲二伯父,我和三弟关系好的很,真有那一天,还能吃了亏不成,”说着又指指齐藕,“你就不一样,弄得全家不喜,要是那天给我换个好的,我又不蠢,当然不会拒绝。至于我们和瓷,你就别指望他了,除了从自己嘴里给你留一口,饿不死你,其他可不懂。”

    听着陶盆恐怖的描述,齐藕的眼睛越睁越大,刷一下,就眼泪花花,把住陶盆哭起来,“不,不可以,当面……我……我都没嫌弃你……穷,你不可以……不要……我,呜呜呜呜……“

    本来皮皮赖赖的陶盆在看到齐藕眼泪下来的瞬间,身子就僵住,被抱住后,赶忙提起袖摆去擦眼泪,“吓你的,怎么这么不会听话,说啥你都信。”

    “谁……叫……你不要我,呜呜呜,”最后哭声以‘嗝’结尾。

    “哎,你这脑子,幸好让我娶了,不然真得被人骗死,”抱着哭得打嗝的娘子坐在床边,一只手在背上轻轻拍拍。

    “一开始,不就让你去和老三家的处好关系,你又不肯,非说别人瞧不起你,低不下您这高贵的头。我不就只好让你去和和光处好点,以后看你脑子不灵光,也就不记你恨不让他读书的事儿了。结果,你还拿这个来威胁我。”

    说到此处,陶盆真是觉得又是被自家蠢媳妇气笑的一天。

    听着陶盆的好言好语,齐藕的哭泣慢慢停止,一只手悄默默伸到自家男人衣服里,捏住肉,狠狠一转。

    ‘嗷呜’一声惨叫,响彻整个陶家村。

    也是这天,陶家村有了一个流言,中午不能出远门,周围有狼吃人。

    至于有人问起,这狼为什么中午出来,那就没人知道了。

    要说唯两个知道全程的就只有隔壁的陶碗和陶梅梅。

    听着隔壁的嬉闹,两夫妻却是相对无言,陶梅梅偷偷侧头看了眼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目露艳羡。

    等着隔壁逐渐变得安静,陶碗才闷声说道:“我看着那不是个好人家,我们家穷,但也不能没志气,后面我托人问问,你也找人打听打听,毕竟是我们自己孩子,总不能全部让爹妈操心。”

    “嗯,我知道。”

    屋子又恢复安静。

    “哦,那我出去走走,你歇歇,”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陶梅梅的全部视线,然后有一点点消失,‘彭’一声,门再次合上。

    日头高斜着穿过窗棂的缝隙,掠过女人低垂的眉睫,一抹珍珠的光泽突兀的下落,又瞬间消失不见。

    “娘。”

    声音又叫了两声,陶梅梅还是一动不动。

    ‘吱嘎’一声,打开又合上。

    “娘,”陶花同样低着头,轻轻叫道。

    两个女人一座,一站,相似的侧颜和体型,好似在照镜子。

    冗长的沉默终于还是被陶花打破,“娘,听说今天有人来说亲。”

    “嗯。”

    “娘,”陶花紧紧咬着嘴唇,努力抬起头,“您帮我好好看看,找个好说话,不打人的就成,不用富贵。”

    听过陶花的话,陶梅梅看向面前这个有丝陌生的女儿,“女孩子要矜持,以后不能说什么挑男人的话,外人听见,不好。”

    静默再次上演。

    “娘不是外人,不是吗?”陶花直直看过来的眼光闪到陶梅梅,让她急急躲避。

    “娘,我去忙,您歇会儿。”

    ‘吱嘎’。

    门打开的一瞬,变得明亮的房间又再次昏暗,依旧是那束光,此时斜着印在女人本就苍白的唇角,更显无力。

    离开那个有些昏暗的房间,陶雨漫无目的走着,撞到墙,才反应过来,迟钝的摸摸额头,可能是疼痛,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

    “大姐,”一直关注陶雨的陶和光,在看到她时,就放下了手中的书,怜惜的看着这个只算是初中生年纪的女孩。

    一家子十几口人,有焦点。

    自然也有被忽视的。

    沉默着的大伯母是,只能跟着母亲的陶花,也自主或者不自主的变的一样。

    “大姐,你等等我,好不好。”

    一直背对着他的陶雨,转过身扑在了陶和光身上,纤细的少女并不重,轻的像一朵花瓣,露珠儿随着花瓣的颤动,滴落在他肩头。

    “好,三弟,”少女哽咽着,“不过……怎样……都没关系。”

    那天的泪珠滚过他的胸膛,本该是冰凉浸人,陶和光却觉得比烧红的烙铁都滚烫,把他的心都烫焦了。

    从此以后,那里留下一个洞,每每想起,那个洞都在隐隐作痛,疼痛也在提醒他,他对一个少女做下的承诺。

    陶和光被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包围,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找不到解决方法。

    以前看小说,主角总是有这样或是那样的办法,要么有奇运,要么有金手指,怎么轮到自己,却是如此无能。

    哎。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暂时的解决家里的拮据,给大姐存上足够的嫁妆,找个靠谱的好人家呢?

    至于为什么不让大姐陶雨自己靠自己,给她讲讲‘妇女也顶半边天’的现在言论。

    陶和光只想说,普通的人,应该脚踏实地,不应该天天想着,去抵抗所处时代的封锁,打破现有的秩序。

    应该去利用它,等待自己真正成长起来,等待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足够的盟友和后盾以后,找到合适的时间,才可以去尝试。

    所以,现在还在为钱所困的自己,该怎么去解决呢?

    看来明天不能继续窝着读死书了,该出去走走,说不得能碰到什么机会。

    今天屋外的月亮,在努力释放自己的能量,月光像流纱一样,笼罩在陶和光贫寒的家,又流进他的屋子,引着他步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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