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镇

    一觉醒来,烦恼也就随其而至。

    吃过让人别别扭扭的早饭,陶和光就跟爷爷告知自己想去镇上的事儿。

    “和光,坐你江爷爷的船去,缺啥自己买,”陶有杉掏出十文钱递给陶和光,“早去早回,路上小心。”

    接过爷爷给的铜板,陶和光点点头,“好的,爷爷,和光明白。”

    再次跟爹妈说过后,又是一番叮嘱,陶和光才终于踏上自己的外出找工之路。

    在裙带河边静静等待,没过多久,一艘小船划破平静的水面,晃晃悠悠的,再定睛一看,船上赫然是江船翁。

    “这是哪家的小子啊?怎么也没跟着大人,”两年时光,让江船翁以前还算挺直的脊背,现在佝偻了几分。

    “江爷爷,我爷爷是陶有杉,我爷爷叮嘱我只能坐您的船,说您划船稳当,再安全不过。”

    话说得江船翁眉开眼笑,“你爷爷这话一点没错,我划了这么多年的船,那可是一点事儿都没出过,最是稳当不过。”

    “哈哈,老江头,说你你还喘上了,前几天我坐船就被溅了一身水,咋的就忘了?”

    说话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农夫,语气很是熟尔,腿两边各放着个大箩筐,都被布盖着。

    “就是,前年我坐船,还差点翻了嘞,就这还在孩子面前吹牛,羞不羞。”

    满船人都笑了起来。

    被人点破,江船翁还是乐呵呵,“哈哈,你们这些人,净坏我老江头的名声,娃儿,可别信他们。”

    “老江头就会胡搅蛮缠。”

    “唉,谁叫咱们上了他的船,可不得由着他了。”

    “哈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陶和光只需要乖乖笑笑,或是跟着点点头,就可以了。

    船儿稳稳当当靠岸,江船翁看着陶和光,语气和蔼,“娃儿,到点我等你,自个可不能玩忘了啊!”

    “嗯,谢谢江爷爷。”

    “果然有杉老哥家的就不一样,快去吧,好孩子。”

    和江船翁分别,陶和光先去了裙带桥镇最热闹,也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乌市。

    大早上的乌镇,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时候,买的卖的,各式各样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对这些声音,陶和光已经是极为熟悉,毕竟他在何氏学堂里面读书两年,门窗的隔音又一般,来来回回就那些词儿,听都听腻歪了。

    但看脸又很陌生,每天他经过乌市街道时,大部分才刚刚开门,都在埋头理货。

    今天,才算是声音对上了脸。

    “卖大肉包子啰,卖大肉包子啰,喷香的嘞。”

    就是这家的肉包子香,把第一天上学的陶和光,勾引得口水直下三千尺,晚上回家做梦都是大肉包,硬生生把旁边的陶和器给咬醒,之后,又被单方面冷战了三天。

    叫嚷的妇人,声音挺脆的,一看形象,嗯,和卖的包子很搭配。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不甜不要钱。”

    之前听着,暗自猜想这么沉稳的声音肯定是个大爷,不想是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卖菜嘞,水汪汪的菜,吃起来那是脆的不行不行喽,快来买喽。”

    是个老大娘,这倒没猜错。

    加一分。

    就这么一路猜着,陶和光全部逛了一圈,不仅成功负分,也没看到招工的信息。

    随着在这个时代待的越久,陶和光以前的想法也在一个个被打破。

    比如,读书人就只傻读书,不找工作。

    其实不然,只要是人,就得为五斗米折腰,总不能抱着圣贤书饿死。

    脑子正常,有银两一直读下去,考中秀才,也没有那么困难,也因如此,秀才在镇上也能见上几个。

    只要自己有心,会读书、写字、算数的人,找一份体面又报酬不菲的工作,还是简单的。

    类似镇上几个私塾,何先生是秀才,其他两个更是举人。

    往下,次一级的工作,还有童生,更次的,会写字算数的也不少,尚且轮不到陶和光这种读书才两年的娃儿。

    明白了现实,陶和光也没有气馁,扩大了自己的寻找范围,慢慢看到了裙带河汇入碧阳湖的地方,踏上裙带码头。

    碧阳湖一眼望去,仿佛没有边际,给陶和光一种看到海洋的错觉。

    在这里,光秃秃的山自然想让人吐槽,但水的清澈却也让人爱恋,哪怕是随便一条小水沟,喝起来也没有任何压力。

    更何况这样没有一点点污染的水,那么深邃而又透明的蓝色,引人只想沉醉其中。

    看着清澈的水,陶和光想起了那个故事。

    遗落了裙带的仙女,想必也是爱上这如碧玉一般的湖水,才到其中沐浴,最终遗落了裙带。

    不过,真要把碧阳湖比作仙女洗澡的池子,那裙带河只能算仙女的头发丝,而这样头发丝细长的小河有很多。

    对外面的人说,一点也不特别,不过生活在这一片的人,它却是不一般的。

    裙带河镇是依托着裙带河,才慢慢建起来,河水从镇中间穿行而过,分为了新镇和老镇。

    乌市就在老镇,向着碧阳湖的方向,一直往上走,就是陶和光现在站立的码头,码头上大船很少停留,但小船络绎不绝,镇上大多人都在老镇居住。

    新镇风景更为秀丽,住宅最少也是三进,其他两座私塾就都在其中。

    平日里,安静的新镇与对面的嘈杂的老镇,虽说是一个镇子,居民很少来往。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陶和光只在这边溜达,绝不过裙带桥,他现在一身上下十几个补丁的衣裳,估计还没说话就被人赶走了。

    大清早的码头,是一天中最为繁忙的时候,上货,下货,都是一个个壮汉,背负着重重的货物,在一掌来宽的木板上飞奔。

    “嘿,那小孩儿,这里可没你能干的活,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本身就站的很偏,并没有挡住谁的路,陶和光左右看看,再次确认。

    “说的就是你,别在那贼眉鼠眼的看,爷我可盯着你呢。”

    哟,还真就对我说的,这找茬?

    陶和光不由乐乐,看向那人。

    “看什么看?瞧你穿的那身破烂,全身上下掏不出三个铜板儿,”矮个子男人低头‘嘬’一口,继续骂,“甭在那傻站着,你还过来干嘛,赶快滚!”

    发现陶和光不离开反而朝船上走去,矮个男人伸手去抓,陶和光侧身避开,回头抬眉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矮个男人好似有看见自家少爷的感觉,立马吓得缩回手,不敢再去拽人。

    慢慢靠近货船,陶和光定定神,方才踏了上去。

    ‘吱嘎’

    陶和光心‘咯噔’一下,继续一步踏下,随着‘吱嘎吱嘎’声上了船。

    虽说有些慌,心里还念着阿弥陀佛,千万不要让我掉下去,那可丢死人了,我可是旱鸭子,表情那是一脸镇定,理所当然,周围人目瞪口呆的看个陌生孩子上了船。

    在有些晃悠的船上站定,陶和光直直朝着主事人走去。

    “请问可是这艘船的东家,小子陶和光,现在何氏私塾读书,”陶和光朗声道,双手做辑行礼。

    本还看着手上账册,皱眉思索的张鲁被突如其来的少年音所打断,双目惊讶的看向来人。

    一看,是个身着旧衣,脚穿草鞋的孩童,虽说如此寒酸,衣裳浆洗的很干净,身板挺直,手脚头发也都清清爽爽,长相更是不俗,那一双眼睛,目光迫人心弦,哪里像一个贫农家出身的孩子,换上锦衣华服,说是贵公子也是不为过吧!

    张鲁放下手中的账册,回身一礼,问道:“本人性张名鲁,这位小公子有何事?”

    嗯,是个讲理的,陶和光心中小人拍拍小胸脯。

    “张东家好,小子刚在旁边观景,却突然被您的厉声呵斥后,更是言语辱骂,就想来看看,他的东家是不是也是如此。”

    听陶和光说完,又看到后面畏畏缩缩跟着,不敢冒头的王矮子,自然知道这孩子没有胡说,张鲁眼一眯,狠狠刮了一眼王矮子,怒道:“王矮子,你这可真是人小脾气可不小,平日在外面,就是这么给我招呼人的,赶紧给我滚过来,给这位小儿学士道歉。”

    被训的王矮子,腿就跟被抽取了骨头,‘啪嗒’跪下,双手抱拳求饶,“是是我瞎眼,不知道您竟然是位小儿学士,求您不要怪罪。”

    第一次被人跪,陶和光不适皱眉,闪身躲开,向张鲁拱手道:“小子年轻,当不得别人跪,而且男子膝下千金,东家快让他起来吧!”

    “还不快起来,”看王矮子爬半天没爬起来,张鲁更是嫌弃,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人,“瞧你那不中用的样,罚你半个月银钱,快滚!”

    “哎,哎,谢东家,谢小儿学士,我这就滚。”

    等那么个腌臜货消失,张鲁立马向陶和光致歉,陶和光表示无碍后,才问道:“那不知

    小儿学士是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陶和光自信笑笑,“我看东家上下货只能找力工一袋袋背着下货,我有一个好法子,不知东家要不要。”

    “哦,”张鲁看着陶和光信誓旦旦的模样,游移不定,重声道:“小儿学士,你毕竟还没有功名在身,就算有了功名,也得为自己的话负责的。”

    “自然,你不信,拿纸笔来,我画与你看就是。”

    “小儿学士不怕你画好,我就赶你下船,”张鲁装作不怀好意的模样,问道。

    “东家,您的为人,刚刚我也都看到,自然信得过,而且,”陶和光神秘一笑,“我的东西可不是一看就能会的。”

    桌板,纸笔全部放好,张鲁在旁边好奇看着,就见几个轮子,看得一脑袋浆糊。

    “这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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