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羹

    柳香玉上前扶人,才发现她娇花一般的花魁,身体抖得不像话,出了大理寺,她才幽幽地道:“我倒是小瞧了你,第一次执行双面任务,就敢挑难的做。”

    见着外头的阳光,洛玖卿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她面容惨淡地笑了笑:“我有的选么?”

    按部就班地做阁里下发的任务,怕是这辈子也休想顺利脱身。

    褚青晏到案牍库寻陆谦白,他正踩着梯子够最顶层的竹简,长梯晃得吱呀作响,他脚下的竹竿突然碎裂,一脚踏空从库顶摔了下来。

    褚青晏冲上前扶了一把:“小心些,这梯子都老化成什么样了,早说要换,你怎么就是不听。”

    陆谦白怀中还抱着竹简,大有自己摔死也要护好案卷的决心,他浑不在意地笑笑:“这下不会忘了。”

    他的书案上堆满了卷宗竹简,延伸到地面堆成一座小山:“王爷要去凤梧道查地方结党营私、豢养私兵、贪墨军饷的乱象,定要做好万全准备,夙州这些年不太平,上任的刺史没一个长久的,这些都是近十年凤梧道发生的案件,里头兴许有些蛛丝马迹。”

    “我今日已经奏请父皇,让我去凤梧道暗查,最晚后日我就要离京。”

    “这么快?”陆谦白有些惊讶,他将手中的竹简抬起又放下,“那我还能做些什么么?”

    褚青晏按了按他的肩:“我不在京时,由你主持大理寺一切事务,等我回来。”

    “嗯。”陆谦白点点头,王爷不说,他也会做好份内之身,“此去危险重重,王爷万要小心。”

    别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陆谦白坐下继续整理他的卷宗,褚青晏早习惯了他除了案子什么也不会多说的性子,自行离去。

    走之前还有一人需道别,他跳上袁守信的马车:“去悬济堂。”

    袁守信眼眸一亮:“找顾仲鸣去?好好好,确实许久未见了,也不知那小白脸最近怎么样。”

    “白术五钱、当归三钱、阿胶五钱、黄芩二钱……”二人到悬济堂时,顾仲鸣正在与一名妇人配药,“下回啊,叫你家当家的过来拿药,哪儿有让怀孕的妻子自己出门买安胎药的?”

    他早瞧见了门口门神似的二人,却没有掀眼皮,而是将手头的药配好了,与那妇人结了账,才没好气地瞥向门口:“喂,那两个阎罗,你们往那儿一杵,人高马大的,谁还敢进我这铺子?我今日损失的生意,可要你们赔!”

    袁守信没脸没皮地笑着走进店中,坐在柜台前:“你家药材生意都做遍各地了,还差这点钱?掉钱眼里去了吧?”

    顾仲鸣拨着算盘白他一眼:“我们的一文一钱都是辛辛苦苦挣的,自然比不得袁大公子坐在家里就有银钱拿,在青玉楼一掷万金好不阔绰。”

    袁守信被他挤兑得红了脸,这些日子他在青玉楼花费得确实多了些,昨儿回去,差点没被祖父打折腿,要不是父亲给他兜着底,今日只怕是家门都出不了了。

    心虚归心虚,但就这么认输却不是袁守信的脾气:“我这不老老实实地上值呢么。”

    他这个大理寺少卿是怎么一回事,他们都知道,不过是陛下念着他家满门忠臣,又是自己老师的爱孙,赏个封荫官当吉祥物而已,若非他吵闹着一定要与青宴在一起,也不至于破格给了这么个实职位子。

    好在有青宴给他兜底,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顾仲鸣懒得跟他废话,朝还站在门口笑看他二人拌嘴的褚青晏招了招手:“你,过来。”

    褚青晏刚走到柜台边,就被他一把将手腕抓了过去:“许久没给你把脉了,看看……”

    顾仲鸣皱眉抬眼看着眼前的人:“祈王殿下,您这脉虚啊。”

    褚青晏心虚地将手抽回来,摸了摸鼻子:“昨夜没睡好。”

    顾仲鸣半眯着眼瞧他,突然凑近到他面前,故作夸张道:“呀,王爷你眼下怎么这么大的黑眼圈啊,这是没睡好么?这是彻夜未眠吧!”

    褚青晏清了清嗓子别开头:“有点、失眠。”

    顾仲鸣不由分说又将他的手抓了回去,这回不同他玩笑了,细细替他把了回脉,狐疑道:“王爷最近是不是安神香点多了?”

    “没有啊,都是按你给的量点的。”褚青晏见他眉头紧锁,“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顾仲鸣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不过虽然你昨夜睡得不多,但看得出来最近睡眠质量倒是好了些。”

    他不提,褚青晏还没想到,好像自从大婚后,他确实甚少梦中惊醒,亦或是梦见战事惨烈了。

    “这娶了妻就是不一样啊,不过也要有所节制,不可纵欲过度。”顾仲鸣将他的衣袖放下,“回头我给你开点儿滋补汤药,可以与王妃同饮。”

    顾仲鸣说到此处笑了笑:“有助于怀孕的。”

    褚青晏翻过手腕:“那就暂且不必了吧。”

    “为何?你们皇室中人,不都讲究个子嗣兴旺么?”

    袁守信摆了摆手:“青宴娶她本就没计划长久,对吧。”

    顾仲鸣有些诧异地望向褚青晏:“怎么?难不成你心里还念着别人?”

    “没有。”这场婚事的内情,褚青晏不愿多说,当初若非袁守信撞见了他与陆谦白商议此事,他不会将此事告知他,“不管我是因何娶她,她都是唯一的祈王妃。”

    除非她要与他和离,否则他不会负她。

    袁守信傻眼了,他扒着褚青晏的前襟问:“青宴,你是认真的?”

    “既是我将她带来尚京,我自当护她一世周全。”还有些事,褚青晏不好与外人道,他的王妃对他情深意笃,甚为依赖。

    袁守信脑袋一片空白,他喉头艰难地吞咽:“可、可是,青宴你不是与郡主……”

    顾仲鸣拿账本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傻你还不服气,郡主跟王爷我都看出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就你一天天瞎起哄。”

    袁守信拿眼睛瞟褚青晏,见他坦然任由顾仲鸣这么说,知道自己大概真是误会了,他低头有些郁闷,完蛋了,他好像在郡主面前说错话了啊。

    顾仲鸣从身后的药柜里取了几味药:“既然要和人家好好过日子,那我就给你们配药了,将身体底子养好些,将来王妃生产时也能减轻些痛楚。”

    褚青晏坚持推拒:“你别忙了,孩子的事……再说吧,我后日便要去夙州,你那药我们当真用不上。”

    况且他们才刚成亲,彼此还不够熟悉,这时候来个孩子,有些误事。

    顾仲鸣拿药的手一顿:“你去夙州做什么?”

    “自然是查案,等我回来,再带你过府去替她瞧瞧身体。”

    王妃身子骨确实弱,只是她似乎对医师有些抵触,顾仲鸣看诊时,他得陪着她,他马上出门来不及安排,只能容后再看。

    袁守信本犹豫着要不要向青宴坦白,听见他说要去夙州,立刻忘了自己想说的话,抓着青宴的手:“去夙州!?你去夙州做什么?那里现在那么乱,谁同你去?有危险么?”

    褚青晏将自己的手抽回:“我去暗查,没什么危险。”

    听见“危险”二字,顾仲鸣掀了掀眼皮,随意拨弄着药篮里的药材:“我们最近有批货要送往夙州,那里既然乱,不然我便与你一道去吧,还能省点镖费。”

    褚青晏知他是不放心自己,顾家有自己的商队,押货都是好手,几时请过外援送货:“你不必……”

    顾仲鸣不等他说完:“不必什么不必,世道再乱,生意还是要做的,人家定金都交了,我还能不给人货?正好我回来的时候还要购些药材,这事须得我亲自去,祈王殿下若是嫌弃我累赘,不愿与我同行,那便当我们白相识这么多年,往后也休要来我这看诊了。”

    “好好好,都随你。”褚青晏知拗不过他,便不再坚持。

    三人又聊了几句,祈王爷以王妃还在府上等他为由,拒绝了袁守信要喝酒与他践行的主意,匆匆回王府去了。

    入得清松堂却吃了个闭门羹。

    夭英拦在房间外头,梗着脖子说:“王妃已经睡下了。”

    褚青晏望着他入院时才匆忙熄灭的灯,没有戳穿她的谎言,也没有马上离开。

    王府里旁的下人看见这场景,都为王妃和夭英捏了把汗,便是王妃睡着了,哪有拦着王爷不让进的?

    夭英似乎也想通了这个道理,单是这个理由不足以打发走王爷,她略微后退一步:“王妃今日累了,伺候不了王爷。”

    褚青晏无奈,望着窗口:“那便让她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

    说完他转身出了清松堂,门外的陈英陈繁赶紧跟上。

    陈繁:“这么晚了,王爷去哪儿?”

    “明月斋。”

    书房外,陈繁看着王爷执书卷的身影,打了哈欠低声问:“哥,你说王妃为啥不让王爷进屋啊?”

    “我怎知道,主子的事少多嘴。”

    陈繁无趣地闭嘴。

    书房内,褚青晏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书卷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一个也入不了脑。

    她生气了?为了昨夜的事?昨夜虽说有些荒唐无度,可天地良心,是王妃先动的手,就算他最后不顾她讨饶,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才结束……

    好吧,他承认,昨夜确实有些过火,他小臂上现在还留有王妃的一排齿印。

    他惹的,他该哄的,只是不知明日她见不见他。

新书推荐: 从兼职杀手开始的恋爱游戏 冰花2 病弱男顶流 和民宿老板假结婚后 在贵族学院里当学神 低空醉氧 鲸向晏清 短篇gb全肯定 我本人间仙 称后